“老四！”
“你好大的膽子！”
撲面而來的帝王威壓。
血脈與生俱來的恐懼，幾乎要將永樂帝朱棣壓垮。
咕嚕——
望著那道鐵血嚴父的身影走到近前，永樂帝朱棣適才回神。
“兒臣，見過父皇。”永樂帝朱棣行禮道。
朱棣曾與他說過永樂新朝的朱棣的經歷，他也知道父皇不會對他如何。
可起兵造反這事，終究是忤逆不孝，父皇生氣也是合情合理。
見朱元璋這般生氣模樣，馬皇后正欲開口，卻被朱標搖頭阻止。
知曉朱元璋已有安排，不會對朱棣如何，馬皇后適才安心。
朱元璋冷冷哼道：“可還記得咱定下的皇明祖訓，上面到底是怎么說的？”
奉天靖難，起兵勤王…
永樂帝朱棣如何不知，硬著頭皮道：
“朝無正臣，內有奸惡，親王訓兵待命，天子密詔諸王統領鎮兵討平之。”
朱元璋臉色更冷，“僅此而已？”
當然…
不僅僅如此。
他靖難“清君側”本就沒有皇帝召令，而且事后沒有歸藩，造反登基。
如今，他做都做了。
呼——
永樂帝朱棣深吸一口氣，緩緩起身，眼神中的懼色緩緩退去。
“兒臣于祖訓有錯，但于家于國無罪。”
“永樂繼洪武盛世，朝野安定，四夷賓服，挑起我大明江山，令日月長明！”
“敢問父皇，社稷之與祖訓，孰輕孰重？”
嘩啦——
朱標驚愕永樂帝朱棣的大膽，朱元璋也投來異色。
答社稷重…
永宣三代人的盛世，難道還不能說明他是最適合皇位，繼承祖宗家業的？
答祖訓重…
既然祖訓重，那我等就得心甘情愿，被侄子所殺？
永樂帝朱棣這話，已經是在直接剖析問題的本質。
正如朱元璋造反一般。
可惜。
“最終解釋權”在老朱手里，硬著頭皮與他講道理，妥妥就是“翅膀硬了”。
“社稷？”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朱元璋就來氣。
“你家孫子朱瞻基的兒子差點將大明葬送，令大明淪為千古之恥，你如何不說這事？”
“堂堂大明皇帝在瓦剌威逼下竟扣關叫門，被后世恥笑是叫門天子！”
叫…叫門天子？
永樂帝朱棣震驚到發懵，將“問候”的目光投向剛從偏殿走出來的許易。
此事！
你可沒有和我說啊！
許易撓了撓頭，目光漸漸飄飛，我這可是為你身體著想，你總不能怪我吧？
“……”。原本高昂氣場一落，永樂帝朱棣避開了朱元璋的目光。
叫門天子…？
如此巨大的恥辱，永樂帝朱棣心頭又恐又驚，宰了朱祁鎮的心都有了。
在朱元璋一陣陣歷史述說中，朱棣這一脈的皇帝被完全揭露。
“老四，你還敢說你無錯？”
聽到子孫后代那些皇帝的破事，永樂帝朱棣徹底沒了脾氣，深嘆了一口氣。
“若父皇決心將子孫后代的罪也算我頭上…”
“兒臣無話可說，便算兒臣一人之錯吧。”
永樂帝朱棣眼中透著灑脫的精光，繼續道：
“既知兒臣有錯，父皇緣何還去建文朝，將皇位傳給我？”
“此舉豈不是知錯還犯，如此說來，兒臣不過是在效仿父皇您罷了。”
嘩！
這一刻，時空被定格一般。
坤寧宮里，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冷意。
一旁的許易真的驚了。
沒出現想象中永樂帝朱棣秒跪的畫面，后者竟然在硬剛朱元璋。
他，這么勇的嗎？
（永樂帝朱棣：你做了一萬遍要命題，你也會知道怎么作答！）
哼！
冷冷瞥著死不悔改、還敢頂撞他的某人，朱元璋壓住心頭的情緒，一言不發邁步走過。
“老四，你老了…”這時朱標來到面前，眼神不忍望著永樂帝朱棣的那滄桑斑白頭發。
“大哥。”永樂帝朱棣哽咽，他最對不住的一直是朱標。
如果說他對朱元璋是恐懼，恐懼可以戰勝。
而內疚之意，如何去騙自己的良心？
“是大哥沒能照料你們，反令你們罹難。”
“好了，往日種種都忘了吧，不用再折磨自己。”
朱標重重拍了拍朱棣的肩膀，“國師府與太子府是鄰居，待會去府中小住。”
朱標那毫無怨恨，反而愧疚的眼神，讓永樂帝朱棣更不是滋味。
見朱元璋和大哥都不再提這事，得到滿意答案的永樂帝朱棣也不禁松了一口氣。
幾人在坤寧宮用膳，期間倒是沒有發生什么事，風平浪靜。
面對永樂帝朱棣，知曉朱棣“悲慘”遭遇的朱元璋不像對永樂新朝朱棣那般輕松，好好安排一切，言談自然如父。
正如許易所言…
永樂帝朱棣的年紀實在太大，比朱元璋都大，后者實在不好再去以父子關系相處。
且照正常的軌跡，十年后朱棣就會離世。
朱元璋只能刀子嘴豆腐心兩句，希望永樂帝朱棣能多活幾年。
畢竟他們這對年紀相仿的父子，可能再見不著幾面。
“老四剛剛登基時，身穿龍袍的模樣我倒見了。”
“老四你如今是永樂大帝，年歲與你父皇差不多。”
“不妨穿上龍袍讓娘再看看，想來與你父皇極像。”
永樂帝朱棣只是身穿普通常服，并沒有穿著龍袍來洪武朝招搖。
望著母親馬皇后滿臉期待的眼神，永樂帝朱棣自然無有不遵。
永樂帝朱棣朝許易道：“國師，勞煩你回一趟永樂朝，去皇宮將我龍袍帶來，我穿上讓母后看看。”
只一個眼神，許易哪能不知馬皇后是何用意，連忙送上助攻，一口否決：
“來來回回太麻煩。”
“一件龍袍而已，弄得洪武朝窮得就剩你爹就身上那一件龍袍似的，那實在寒磣。”
“朱標，你說是吧？”許易給了朱標一個肘擊，后者適才明白過來。
“哦~，也是。”
朱標目光朝向躺著躺椅、悠哉悠哉不搭理這邊的朱元璋，刻意揚了揚聲音。
“父皇親自傳位給老四，托付大明江山，一件龍袍算什么，父皇斷不會這般吝嗇。”
“母后，你說是吧？”
馬皇后嘆了一口氣，冷峻提醒道：
“標兒不可如此，龍袍乃是帝王象征，此事若無你父皇點頭，誰敢擅動？”
“許易，還是你去一趟永樂朝吧。”
許易小聲嘀咕：“不是吧，你家老朱現在咋越來越摳了，以前他挺大氣的啊~”
朱元璋：(????)。。
你們…真的好煩啊~
不多時。
朱元璋身上只剩內搭。
“重八，你看看老四，穿上龍袍，確實有你那股子帝王之氣。”
“滾滾滾，咱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