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備！”
“放——！”
砰砰砰——
草原上。
統領神機營的柳升，此刻正領著已經更換燧發槍的神機營軍士在練習。
填裝彈丸。
裝點火藥。
射擊。
已經操作過火銃的軍士，使用起燧發槍也算得心應手，很快將之掌握。
且沿用之前的火銃“三段式射擊法”，批次射擊。
三千五百支燧發槍！
哪怕一分鐘僅只三發，分三次射擊，平均每幾秒就有一輪一千發子彈射出。
如此密集的火力網，放在平坦開闊的草原上，簡直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瓦剌僅僅三萬騎兵。
哪怕憑機動優勢，沖開明軍燧發槍的防線，絕對會傷亡慘重。
而等待瓦剌軍的，還有明軍近二十萬的大軍。
“倘若早有此物，我大明可以少犧牲多少兒郎…”
“北患不平，叫人寢食難安啊…”
閱兵臺上，永樂帝朱棣意氣風發，整個人透著一股激昂的雄心壯志。
仿佛一棵枯萎的老樹，重新煥發出新芽。
朱棣一旁插話道：“就是準度太差，還得多練練，脫靶太多了。”
永樂帝朱棣聞言頷首，無法反駁這話，可緊接著又感覺有些不對勁。
低頭看去。
只見朱棣手拿現代雙筒望遠鏡，精致而又精巧。
又大又圓的鏡片，在太陽下宛如兩個黑洞。
“你瞅啥？”朱棣學著許易口吻，發來友好的問候。
永樂帝朱棣：“……”。
這語氣…
怎么這么欠揍？！
許易沉聲提醒道：“燧發槍雖有助于作戰，可實際依舊是在殺更多的人。”
“往后的戰爭，會邁入火器交鋒時代…”
“一個士兵稍加訓練就能作戰，雙方投入更快，損失也會越大…”
許易頓了頓，繼續說道：
“槍這種東西，為殺戮而生，往后幾百年，一定為和平而存在。”
“尊嚴只在劍鋒之上，真理只在槍炮射程之內，有先進武器的大明哪怕只是動了動，也能令周邊虎豹膽戰心驚！”
“此言甚妙！”永樂帝朱棣眼前不由地一亮，這話合他的胃口。
要想百姓安生，哪能不流血犧牲的？
朝貢貿易，只是解一時之患，終究是養虎為患。
瓦剌強就扶持阿魯臺？
阿魯臺做大則討伐，封賞瓦剌？
往后的大明，不需要這樣的牽制！
強大！
意味著一切！
“咦，此物竟能窺這般選，真是不錯！”
“還來！那是我的東西！”
“老頭子我看看又能如何？你非統帥，戰時從急，此物暫借我用用！”
“……”
望著因望遠鏡要打起來的二人，許易無奈搖頭，沒有管這二人，準備回一趟現代。
近幾日，瓦剌軍依舊采取襲擾的態勢，企圖攪亂明軍的防線，尋找到突破點。
神機營沒有貿然出動。
新組織起來的普通軍卒，手拿著之前火銃，漸漸呈現出“虛弱”態勢，讓瓦剌騎兵占了不少便宜。
雖有了燧發槍，可朱棣依舊沒有選擇跑到山林去和瓦剌糾纏。
平原利于瓦剌騎兵，也能發揮燧發槍的恐怖威力，起到最大程度的殺敵效果。
瓦剌九龍口大營。
騎兵屢次取得奇效，令諸瓦剌貴族首領欣喜不已，正吃肉喝酒。
“哈哈哈，痛快！”
“妄那阿魯臺自詡蒙古正統，面對大明朱棣老兒被打得抱頭鼠竄，如今卑躬屈膝，實在丟我草原兒郎的顏面！”
“哼！阿魯臺也配稱蒙古正統，待敗了明軍，殺了朱棣老兒，往后蒙古諸部，當以我瓦剌答里巴汗為尊，一統蒙古！”
“不錯不錯！一統蒙古，長驅直入，攻下金陵，我等重新入主中原！”
“……”
主位上。
被馬哈木尊為大汗的答里巴聞言，心頭也不禁狂喜。
如今的瓦剌部由首領馬哈木、太平和把禿孛羅分治。
他雖為大汗，可實際權勢并不大。
若是統一東蒙古，那他作為黃金家族后裔，將是包括韃靼在內所有蒙古人的大汗。
屆時蒙古大汗的權柄，絕非如今這般屈居人下可比。
注意到馬哈木一言不發，自顧自喝酒的架勢，答里巴堆笑舉杯，說道：
“此番遏制明軍兵鋒，太師、太平和把禿孛羅，你們功不可沒！”
“還有歡脫你，用漢人的話來說，叫虎父無犬子，我也敬你一杯！”
馬哈木臉色好看了不少，適才舉杯共飲。
歡脫正年輕氣盛，聽到這般吹捧，心頭也是高興，將那一碗酒一飲而盡。
“前幾日明軍沖擊前陣，若知道那小兒是朱棣的親孫，大明太子之子，我必擒回帳中！”
想到此等戰功，歡脫遺憾得幾乎垂頭頓足。
“屆時那朱棣老兒，定然由我瓦剌隨意拿捏，叫他離不開漠北草原！”
唉——
太平幾人遺憾的同時，不免對著歡脫一頓吹捧，這將歡脫捧得越來越高。
乘熱打鐵，歡脫連忙朝馬哈木道：“阿答，明軍沒了火器，此刻已經成了疲憊的綿羊，再也無法張牙舞爪。”
“此時，當是我軍進攻的大好機會！”
“孩兒愿為先鋒，殺入明軍大營，將那朱棣老兒擒來！”
唰——
這一刻。
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馬哈木身上，后者騎兵數量最多最精銳。
若沒有他領攻，他們無異于白搭。
馬哈木擦了擦手上的油漬，并未立馬接話，依舊在尋思。
這幾日明軍火器確實越來越弱，讓他們得手幾次，可其中是否有詐，誰也不敢確定。
可馬哈木更心知，此刻絕對是對抗明軍的最佳時間。
明軍長途跋涉，補給還沒來得及跟上，若再等下去，明軍恐怕更難以對付。
唰！
想罷，馬哈木臉色剛硬抽出彎刀。
望著手中的彎刀，他古井無波的眼瞳爆發出璀璨的野望。
“蒙古大明的累世血仇，也是該了結了。”
唰唰唰！
見狀，答里巴汗和太平三人，也興奮拔出彎刀。
鐺鐺鐺——
金鐵交脆，彎刀交織在一塊，仿佛形成了一種古老的禮節，同進同退。
“以此為契，諸部同心，重主中原！”
“以此為契，諸部同心，重主中原！”
“以此為契，諸部同心，重主中原！”
“……”
瓦剌大營里。
氣氛宛如越來越滾燙的水流，沸騰到無法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