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不起真的傷不起”
“我想你想你想你想到昏天黑地”
殘陽暈染校園，劉良甫停了自行車，掛著耳機來到教室門口，忽然被一個穿著格子襯衫的中年男人攔住：“同學，你是9班的學生嗎？”
劉良甫打量一眼對方，有點不爽地道：“你誰啊，問這么多干嘛？”
對方微笑：“我是一中校長屈良材。”
“……”
劉良甫差點尿了，忙摘下耳機，一臉乖巧：“校長好，我我是9班學生……咋了？”
屈良材道：“我來找徐盡歡，方不方便幫我叫他一聲？”
“哦哦，好。”
劉良甫顧不得多想，趕緊走進教室，瞥見徐盡歡正在座位上跟前面的陳星竹、朱欣瑤說話，一聲喊：“歡哥，校長找你！”
刷！
教室里面所有人齊刷刷的轉頭，先看劉良甫，再看劉良甫旁邊，笑瞇瞇站在門口的校長屈良材，最后又齊刷刷轉頭看向教室里面同樣懵逼的某人。
徐盡歡都麻了，沒想到連屈良材也跑過來了，只好走出教室，招呼一聲：“屈校長好。”
“你好。”
屈良材微笑，示意他到旁邊，稍微避開一些窗戶里好奇心旺盛的學生，然后微笑著問道：“在新班級怎么樣，能適應嗎？”
這老小子看起來平易近人，實際上也是個老陰比，上來第一句話就是警告。
徐盡歡的轉班流程并不合規，追求起來也屬于“陰陽學生”，他的官方信息仍然在11班，只是跑到9班來上課。
屈良材貌似關心，實際上就是在威脅：你小子可有把柄在我手里面，想繼續在9班待著，就好好配合學校！
徐盡歡才不吃這一套，立即誠懇道歉：“屈校長對不起，我私自轉到到9班來，嚴重違法了校規校紀，我愿意接受任何懲罰，并馬上回到11班去。”
意思就是：大不了我重新回11班，想讓我接受采訪，沒門！
“……”
屈良材沒想到這小子如此難纏，沉默了幾秒鐘，笑道：“我聽說你跟9班的陳星竹陳同學，關系挺好的？”
這是想從早戀上找麻煩了……
徐盡歡心中冷笑，不動聲色地回答道：“是的，我原本成績不好，多虧了陳星竹同學幫我補習功課，我成績才能提高，在我心里面，她就是我的老師。”
人家幫我補課，是我的老師，我不管騎車開始開車，載著人家屬于報恩，你挑不出毛病吧？
呃，倆人目前狀況想挑毛病其實還挺簡單的，但大不了轉入地下，還能再多獲得一份偷感和刺激，雙贏！
‘老師？你想學楊過是吧……’
屈良材心中暗罵，見這小子油鹽不進，只好改變戰略，嘆口氣道：“我們學校在市里有一定名氣，省里面嘛就有限了，到全國更是數都數不著，《意琳》是全國發行量都數得著的大媒體，你為什么不肯接受采訪呢？”
濉城一中在全國確實算不上什么，因此當得知徐盡歡居然被國外媒體大規模報道之后，整個學校領導班子都被驚動了，屈良材這才親自跑過來。
他甚至都沒有讓徐盡歡到自己辦公室，一個人就跑來找徐盡歡了。
他言語也確實都是實情，這兩年正是《意琳》巔峰期，去年一度月發行量突破180萬冊，央視報道、名家供稿，甚至因為高考滿分作文里面頻頻引用其金句，還誕生了一個“意林體”。
所謂“意林體”，簡而言之就是小故事+金句升華，用在高考作文上非常吃香。
不過這也是最后的黃昏了，智能手機普及在即，移動互聯網大潮即將席卷全國，將它們埋藏的同時，也將掀翻它們的輿論口碑。
見對方開始講道理，徐盡歡也不欺負人，道：“得國小學生寫了7萬字環保論文挽救森林、島國幼兒園兒童冬季赤膊長跑、瑞士下水道有防墜網、咪國人排隊間隔1.2米、青島得國下水道百年不澇、咪國8歲小男孩打工買游艇、中國圓珠筆頭90%靠進口，生產不了……”
他停頓一下，又把經典拋出：“還有，米國全國停電，為了救一只鳥……校長覺得這都是真的嗎？”
屈良材皺眉問：“你說這些做什么？”
“這都出自《意琳》。”
徐盡歡撇撇嘴，“即便我們先拋開事實不談，屈校長看過咪嚟堅那邊關于我的報道原文嗎？”
屈良材道：“我看了一些。”
徐盡歡沒說話，打開手機，找到宋織雨發的一些文章截圖，拿給屈良材看：“屈校長閱讀理解肯定比我好，您覺得這篇報道的重點是夸我嗎？”
屈良材英語水平還是過關的，仔細看著，眉頭皺的越來越深。
“這幾天國外報道我的媒體里面，有幾個確實是關心科技數碼這些新聞的，但大部分都是跟《紀事報》一樣的德行，多是NGO的喉舌，”
徐盡歡進一步說道，“國內媒體普遍還沒有關注到我的事情，《意琳》居然第一個發現了，并且鎖定了我的身份信息，聯系到了學校，校長覺得這是因為他們的編輯、記者業務能力更強、更負責任嗎？”
屈良材沉吟半晌，道：“不管怎么樣，他們報道的時候，不會抹黑你，不會抹黑我們學校，這對我們是有利的。”
他望著徐盡歡道：“這對你參加全國青少年創新大賽也是有利的。”
一旦徐盡歡出名，整個學校都會隨之受益，他這個校長自然更不必說。
“我并不覺得我多么愛國，但我也不想成為別人貶低這個國家的工具，而且”
徐盡歡笑了笑，一只手扶著走廊窗臺，側身望著屈良材，用一種很自然很隨意的語氣笑道：“我是注定扶搖直上九萬里的鯤鵬，不想還沒起飛的時候，就被在身上拴了個繩子，雖然以后掙脫起來不費力，但沒有必要。”
“……”
屈良材都傻了，他來一中做校長之前在其他學校工作過很多年，什么樣的學生沒見過？
但這么能裝逼的學生，他真沒見過。
別說見過了，連聽都沒聽過這么能裝逼的。
還鯤鵬？
你咋不上天呢！
“您要不再等等看？”
徐盡歡也不一味硬剛，見對方沉默，于是笑道：“我在網上查過，好像說全國青少年科技創新大賽的時候，也會有媒體，央視、光明X報，甚至新X網……”
這個餅它是不是又大又圓？
屈良材總算明白莊承安電話里說的“這小子不好對付”是什么意思了，嘆口氣，道：“那就先按原計劃吧。”
“謝謝校長。”
徐盡歡趕緊送了個馬屁過去，“您太英明了，有您在，一中肯定蒸蒸日上。”
嚴格來說，這還真不是馬屁，是事實，屈良材當校長的這幾年確實是一中的巔峰。
“行了，行了，你回去上課吧。”
屈良材擺擺手，自己轉身走了。
“歡哥，牛逼啊！”
徐盡歡走進教室，窗戶邊一個男生豎著大拇指驚道，“校長的面子都不給啊，居然還把校長給說服了……不愧是能教訓時云飛的人！”
“什么情況啊？”
“校長來說服徐盡歡接受采訪的。”
“臥槽，這么大的面子？”
有的同學距離近，聽到了內容，但更多的壓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紛紛追問，也有人覺得扯淡，卻也忍不住豎起耳朵聽。
“真的啊？”
徐盡歡回到座位，陳星竹和朱欣瑤、劉良甫他們也忍不住追問他，“校長真是來勸你接受采訪的？”
“嗯。”
徐盡歡點點頭，依舊云淡風輕的語氣，“不過我拒絕了。”
“你到底為啥啊？”
劉良甫懷疑他是不是腦子壞掉了，“那可是《意琳》啊！你接受完采訪，全國都知道了，至少大部分學校都有人知道你……這不好嗎？”
“我不接受采訪他們也會報道的啊。”
徐盡歡攤攤手，“又不是我求著他們報道我，愛報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