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青宴上，大家喝的都不少，一個個腳步都站不穩。
這是長時間精神緊繃后的一種釋放。
劉茜、秦浩洋、李悠凡等人已經離開了，這些人要么不喝酒，要么酒量差一些。
譚越喝了一口水，稀釋一下肚子里的啤酒。
放下水杯，他看向旁邊，那里林清野剛剛與一名工作人員碰了杯，正滿臉笑呵呵的看著大廳里。
林清野也累了，其他人之后可以放松，但他還需要繼續忙，一直到《寶蓮燈》播出完，才能真正解放出來。
只是今天晚上，林清野可以放松一次。
譚越站起身，走到林清野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清野轉頭看向譚越，連忙要給自己倒酒，“譚總，我再敬您一杯。”
譚越連忙壓住他的酒杯，道：“林導，今晚不能再喝了，再喝明天真得難受一天。”
林清野嘿嘿一笑，臉頰上一抹坨紅，也就把剛拿起來的酒瓶放了下去。
譚越笑了笑，對林清野說道：“林導，咱們去那邊說說話？”
譚越伸手指了一下不遠處的陽臺。
林清野點了點頭。
兩個人并肩向陽臺那邊走過去。
沿途，有工作人員向兩人打招呼，一個個嗓門賊大。
估計第二天醒酒之后，在場這么多人，起碼有一半會當場社死，另一半喝斷片忘了今天發生了什么事情。
有時候，忘掉也是一種幸福啊。
譚越和林清野來到陽臺上，身后是大廳，身前是酒店外的景色，遠眺可以看到武夷山大半輪廓。
林清野轉身，將象牙白色的窗簾拉上，隔斷了大廳和陽臺。
一瞬間，仿佛世界都安靜了，大廳里的吵鬧聲音，傳到陽臺已經小了很多。
林清野來到譚越身邊，有意無意中，站位落后了譚越半個身位，譚越笑了笑，沒有說話。
“林導，咱們劇組現在殺青，開播的時間，估計也就是下個月或者五月份，正好能趕上白玉蘭獎。”譚越雙手背在身后，看著遠處灰暗光景，開口說道。
《寶蓮燈》三月十六日殺青，中間宣發一個多月，譚越估計開播時間大概是四月底或者五月初，而電視劇界至高獎之一的白玉蘭獎頒獎盛典，就是在六月六日，可以上，《寶蓮燈》和白玉蘭獎，當真是迎頭碰上。
不，不是碰上。
譚越在去年定下要拍《寶蓮燈》的時候，就對白玉蘭獎有了想法。
他相信《寶蓮燈》的質量，對這部劇的收視率有信心，為什么不能渴望一下白玉蘭獎？
譚越雖然在圈里名聲頗大，但對這種重量級的大獎，還是很需要的。
或者說，白玉蘭獎，只是他影視界征程的一個開始。
林清野聽了譚越的話，愣了一下，剛才因為喝酒而昏沉沉的腦子，現在也清醒了許多。
他一時間，都沒明白譚越為什么突然提起白玉蘭獎，這話里是不是有什么意思？
林清野大腦有些宕機，如果是平常，他肯定會細細的揣摩一下譚越話里的意思。
但是現在，他的腦袋已經成了一團漿糊，能不扶著欄桿站在這里，已經是很不錯了。
林清野道：“譚總，是能趕上白玉蘭獎。”
頓了一下，林清野繼續道：“不過，能被白玉蘭獎提名的電視劇，都是精品劇，收視率起碼也要達到百分之一點五以上，甚至更高一些。”
“譚總，我覺得咱們是有機會拿到一個最佳電視劇提名的，不過就是希望不大。”
“呵呵，以前我還有些擔心，咱們的收視率能不能破一，后來隨著拍攝時間越長，我對咱們這部劇越發的有信心。”
“收視率破百分之一點五也不是沒有可能啊，您瞧瞧我，現在都飄了，都敢奢想白玉蘭獎的提名了，嘿嘿。”
聽了林清野的話，譚越臉色一黑，好家伙，鬧了半天，您覺得給咱這電視劇頒一個提名獎，都是飄了啊。
好家伙，林導你這是得有多樸實接地氣啊。
譚越輕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進入鼻腔，精神不由一震，他看向林清野，問道：“林導，你覺得，《寶蓮燈》能在白玉蘭獎上有多少斬獲？”
這家伙連《寶蓮燈》能拿一個提名都覺得飄了，估計嘴里也說不出什么好話。
只是譚越還是得問一問，他對這個世界華國諸多大獎了解的不多，電視劇方面的獎項更是不甚清楚，而林清野則是知名導演，在這些大獎方面的了解，比自己要多很多。
果然，林清野皺了皺眉，嘆了一口氣，開口說道：“譚總，我感覺，《寶蓮燈》或許能夠在白玉蘭獎上有斬獲，但斬獲很難太大。”
“我拍戲這么多年來，拿過不少獎項，但一類獎飛天獎、白玉蘭獎和金鷹獎，卻很少拿到過獎，重量級的大獎，更是沒有拿到過。”
“當然，我自己的水平還不夠，達不到很高超的水準，但是我覺得，我的能力也不是很差，這么多年，沒有在一類大獎上有太大斬獲，這也可以說明拿獎的難度。”
林清野說到這里，臉上露出了一抹揮之不去的艷羨。
他繼續說道：“譚總，您可能不知道，站在那個舞臺上，真的是萬眾矚目的輝煌時刻，那些大獎項，拿到任何一個，都說明在某一方面，你的電視劇比其他人的更強更優秀。”
“甚至有的劇王，能在一屆一類獎上，拿到多項大獎。”
“唉，風光無限啊。”
像飛天獎、白玉蘭獎、金鷹獎，這是電視劇人心中的至高大獎。
為什么江北和林清野年齡相差仿佛，甚至林清野還要比江北大上兩歲，江北可以被人喊大導演、知名導演，而林清野卻不行？
就是因為江北已經手握了飛天獎和金鷹獎兩個至高獎的最佳導演獎，這是一種很大很大的殊榮。
如果江北能夠再拿到白玉蘭獎的最佳導演獎，他就會實現了三大獎的大滿貫，是貨真價實的知名大導演了。
基本上，也就站在了電視劇界的最頂峰。
到時候，天景娛樂公司也會因此而受益。
一位拿下大滿貫的電視劇導演，影響力太大了，不啻于又多了一位頂級藝人。
說到白玉蘭獎，林清野不勝唏噓，或許是酒精加持，他情緒有些激動，眼中竟有熱淚滾了下來。
做導演，誰不想像江北那樣風光，一言一行，被眾人所矚目。
但是，做不到啊。
看著情緒有些激動的林清野，譚越搖了搖頭，果然，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尤其是對酒量比較差的人來說，酒更不是什么好東西。
不想再刺激林清野，譚越轉移了一下話題，他想起最近網上比較火的討論，問道：“林導，你覺得《宮祠》怎么樣？”
在三月初的時候，也就是《寶蓮燈》殺青之前的半個月左右，《宮祠》也殺青了。
譚越之所以注意到《宮祠》，是因為這段時間，網上關于《宮祠》的討論熱度太高了。
事實上，是從《宮祠》還沒有殺青，即將殺青的時候，就開始了。
圈里人都可以看得出來，這是天景娛樂公司在為《宮祠》的宣傳做預熱。
果然，進入三月份，網上關于《宮祠》的新聞報道層出不窮。
即使譚越身在劇組，和外界的聯系很少了，也對《宮祠》有所耳聞。
而且譚越依稀還記得，自己公司的辛芷，就是在《宮祠》之中擔任女一號。
聽到譚越說起到《宮祠》，林清野精神一振，他開口道：“譚總，《宮祠》估計會大爆啊，這是今年白玉蘭獎諸多大獎的最大奪冠熱門。”
譚越挑了挑眉，沒想到，林清野對這部劇那么看好。
不過轉念一想，換了其他人，估計也會是這樣一種看法。
一陣寒風吹過，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林清野也清醒了許多，他細品了一下剛才和譚越的對話，感覺譚越好像......對白玉蘭獎很感興趣。
只是，林清野心中暗嘆了一口氣，畢竟，對于電視圈來說，譚總終究還是一個新人，或許還不清楚白玉蘭獎的分量，以及拿到這上面頂級大獎的難度。
陽臺上有些冷，兩人回了大廳。
仍舊有人來敬酒，譚越雙唇緊抿，剛才他雖然沒有和林清野多說，但是心里，卻是燃起了一些火焰。
......
第二天，《寶蓮燈》劇組的人基本就都坐上了返程的大巴。
也有一些人，想著既然來了，那就順便游覽一下武夷山。
不過大冷天的，游武夷山也不是一個很好地選擇。
譚越、劉茜、林清野等一眾主創人員，則是坐上了飛機，直接回了京城。
劇組普通工作人員可以休息了，但他們還不行。
一路上，譚越頗為沉默，更多的時間，他都是靠在座椅上思考。
昨天晚上，林清野的話，雖然他并不認同，卻也讓他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從《寶蓮燈》拍攝之初，他就是奔著白玉蘭獎來的。
現在《寶蓮燈》拍完了，作為導演的林清野，卻對這部劇沒有那么強的信心。
當然，也是譚越對《寶蓮燈》的期望太高了，實際上，林清野也是很看好《寶蓮燈》的，甚至將《寶蓮燈》視為他至今為止導演生涯中，拍出的最好的電視劇之一。
但是，林清野雖然在璀璨娛樂公司一眾導演中排名比較靠前，但放在整個娛樂圈里，就不是那么突出了。
曾拍出的那些電視劇中，收視率超過百分之一點五的，屈指可數，只有兩部。
而像《宮祠》的導演江北，曾拍出的電視劇，收視率超過百分之二的，就高達四部，至于收視率超過百分之一點五的電視劇，那就更多了。
論導演水平，林清野比之江北，確實是差的比較遠。
但是，圈子里導演那么多，江北這個層次的，才有幾位？
甚至很多導演，終其一生，也拍不出收視率超過百分之一點五的電視劇。一些三流娛樂公司里，能拍出一部收視率超過百分之一的電視劇，都能舉辦一場慶祝宴。
這就是現實，娛樂圈里面的現狀，很殘酷，但也很現實。
“《宮祠》。”
譚越輕輕念叨了一聲。
旁邊，陳曄沒有聽清楚，她探過身子，靠近一下譚越，問道：“譚總，您說什么？”
譚越搖了搖頭，道：“沒什么。”
在京城郊區機場下了飛機，璀璨娛樂公司派了一輛保姆車兩輛大巴車來接機。
譚越、劉茜等人上了保姆車，其他工作人員則是上了后面的那兩輛大巴車。
因為不是上班高峰期，一路上沒有堵車，順暢無阻的來到了長安大廈下。
眾人紛紛下車，看著大廈，不少人在感慨。
出去拍戲四個多月，終于又回來了。
譚越等人坐電梯上樓，璀璨娛樂公司作為長安大廈的最大租戶，是有一條專屬電梯的。
眾人分散，前往不同樓層，譚越則是帶著陳曄回到了六十層，也就是璀璨娛樂公司總裁辦所在樓層。
沿途，許多工作人員同他打招呼。
“譚總好。”
“哇，譚總回來啦。”
“譚總您回來了？”
“譚總。”
“譚總好。”
譚越笑著點了點頭，回應著激動的眾人。
回到闊別已久的辦公室，譚越收拾了一下，陳曄把許多文件放在了辦公桌上。
喝了杯水，譚越就要起身去找陳子瑜。
啪嗒。
譚越才剛剛站起身，辦公室的門就被從外面推開了。
要見的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譚越是公司副總裁，其他人到譚越的辦公室來，都是會提前敲一敲門，得到里面的回應之后，才會推門走進來。
但陳子瑜是總裁，地位比譚越還要高。
其實最初的時候，陳子瑜也是進入譚越辦公室，也是很禮貌的先敲門。
忘了從什么時候開始，陳子瑜也是連門都開始不敲，直接就進來了。
或許，是從譚越當初不打招呼直接進入陳子瑜的辦公室開始的。
譚越看到陳子瑜，原本一路行來都是沉重的心情，瞬間轉陰為晴。
“陳總。”
譚越笑著說道。
陳子瑜今天穿著一件黑色的女士修身西裝西褲，腳下踩著黑色高跟鞋，一副女強人的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