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臺內,九色神芒漸漸收斂,但那源自道劫黃金紙本身的恐怖威壓,并未完全消散,如同沉甸甸的鉛塊壓在三人心頭。
葉凡收回有些刺痛的手指,強壓下神魂深處那點模糊痕跡帶來的驚悸感,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
“這里面會不會是傳聞中的天帝經?”
黑皇巨大的頭顱湊得更近,銅鈴般的金色狗眼死死盯著那重新恢復冰冷、堅硬、光滑如鏡的金色紙頁,語氣充滿了驚疑不定。
它本能地感覺到這張紙蘊含的層次遠超想象,那種大道至簡的“空”,本身就是一種極致的威能。
葉凡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體內蛻變后更加磅礴且帶著一絲帝威雛形的圣體本源,緩緩開口。
“有可能。傳聞天帝乃是萬古罕見的混沌體,其經義包羅萬象,卻又混沌一體,非混沌體難以真正承載其大道本源。”
“這金紙材質是萬劫不磨的道劫黃金,承載其經文,或許也需要相應的本源才能引動、顯化。”
天帝為混沌體,這在當世頂尖強者圈層中已非秘密,只是混沌體本身太過虛無縹緲。
“無量那個天尊!”
段德捂著還有些發悶的胸口,臉上驚駭未退,但聽到“天帝經”三個字,綠豆小眼中瞬間又爆發出駭人的精光,隨即又被濃濃的失望取代。
他重重一拍大腿,聲音帶著痛心疾首的懊惱。
“那這他娘的是雞肋啊,混沌體的經文,普天之下,除了那傳說中的體質,誰還能練?”
“就算強如大帝,怕也只能借鑒其中大道神韻,而無法得其根本真髓!”
他繞著石桌踱步,肥胖身軀顯得有些焦躁。
“想想無始大帝的無始經,何等驚世?可除了先天圣體道胎,誰能真正入門。”
“強如古皇親子,也只能望經興嘆,頂多參悟些皮毛,這混沌體的天帝經,限制只會更大。”
段德作為“考古”專家,對這類限制性極強的絕世經文了解頗深,深知其看似無價,實則對絕大多數人而言形同廢紙。
“汪,胖子說的。”
黑皇巨大的尾巴煩躁地甩動,在地上刮出火星,金色的瞳孔中同樣滿是遺憾與無奈。
“本皇雖覺醒了先祖血脈,自信非凡,但混沌體,那玩意兒比先天圣體道胎還邪乎。”
“萬古紀元都未必能出一尊!這經文再強,落在我們手里,怕真是明珠暗投,只能當個堅固點的板磚用了!”
它雖然狂傲,但也清楚混沌體的逆天之處,非人力所能強求。
一時間,亭臺內氣氛有些凝滯。剛剛經歷圣靈酒蛻變的狂喜,被這張價值無可估量卻又無法使用的“天帝經”金紙沖淡了不少。
它就像一座無法開啟的寶庫,散發著誘人的光輝,卻將鑰匙藏在了遙不可及的混沌深處。
“雞肋,確實是雞肋。”
葉凡也緩緩點頭,承認段德的判斷。縱使他圣體無雙,潛力無窮,面對這混沌體的專屬經文,也感到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他嘗試再次以源天神覺觀察,那金紙依舊沉寂如萬古玄冰,空白一片。
“算了,收起來吧。”葉凡將這經文收了起來。
......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而略顯諂媚的蹄聲打破了沉寂。
只見被葉凡以源術禁制暫時壓制、丟在亭臺角落的龍馬,此刻竟掙扎著湊了過來。
它那顆碩大的馬頭微微低垂,赤紅如火的鬃毛不再怒張,反而服帖地垂落,一雙銅鈴大的馬眼中閃爍著極其人性化的渴望光芒。
死死盯著石桌上那個已經空了的玉壺,巨大的鼻孔不斷翕張,貪婪地捕捉著空氣中殘留的、幾乎微不可聞的圣靈酒異香。
它的嘴角甚至不自覺地流下了一絲晶瑩的涎水,滴落在破碎的青石板上,發出“嗤嗤”的輕響。
這頭桀驁不馴、先前還試圖偷襲三人的龍馬,此刻臉上堆滿了堪稱“討好”的笑容。
與它神駿威武的外表格格不入,顯得頗為滑稽。
一聲低沉而帶著明顯諂媚意味的馬嘶響起,龍馬用它那碩大的頭顱,小心翼翼地蹭了蹭葉凡的手臂。
力道控制得恰到好處,既顯得親昵又不敢放肆。
葉凡看著這頭瞬間變臉的龍馬,心中了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自然明白這龍馬為何如此作態,圣靈悟道茶酒的造化氣息,連他們都受益匪淺。
對于龍馬而言,吸引力更是致命的。
它顯然是嗅到了那逆天的造化氣息,再也按捺不住本能。
“怎么?”葉凡故意板起臉,目光銳利地掃過龍馬。
“你想要?”
他伸手指了指那空玉壺。
龍馬聞言,巨大的馬頭點得如同搗蒜,眼神中的渴望幾乎要化為實質,喉嚨里發出急切的低鳴。
仿佛在說:“是是是,給點吧。”
段德在一旁看得嘖嘖稱奇,綠豆小眼在龍馬身上掃來掃去,摸著下巴道:“無量那個天尊!這孽畜倒是識貨,鼻子比狗還靈,聞著點味兒就顛兒顛兒跑來了。”
他話語里帶著調侃,顯然對龍馬之前的不遜還記著點小賬。
“汪,死胖子你在嘲諷誰呢。”
黑皇立刻不干了,齜著森白獠牙對段德低吼,但隨即也饒有興致地看向龍馬。
“不過,這頭野馬崽子倒是有點意思。圣靈酒的氣息對它這等異獸,吸引力恐怕比對我們還大。”
“若能馴服,倒是個不錯的腳力。”
葉凡心中念頭飛轉。這龍馬血脈非凡,潛力巨大,若能收服,無論是作為坐騎彰顯身份,還是作為強大戰力,都價值極高。
但它野性難馴,僅靠武力壓制恐難長久。
唯有恩威并施才能真正收服其心。
眼前這圣靈酒的誘惑,正是絕佳的契機。
他臉上笑意更深,帶著一絲審視的意味看著龍馬,慢悠悠地問道。
“服不服?”
三個字,清晰地傳遞出條件,想要酒,可以,先臣服。
龍馬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掙扎和不甘,作為流淌真龍血脈的異獸之王,骨子里的驕傲讓它難以輕易低頭。
但體內血脈對那造化之力的瘋狂渴望,以及空氣中殘留的,讓它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嘶吼的異香,最終壓倒了那份驕傲。
它巨大的頭顱垂得更低,前膝微曲,做出了一個近乎臣服的姿態。
發出一聲帶著委屈和懇求意味的長嘶。
“哈哈哈!”
段德見狀大笑起來,“無量他媽的天尊,倒是能屈能伸。”
葉凡也笑了,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不再逗弄龍馬,而是翻手從苦海中取出一個玉瓶。
這并非盛裝原液的玉壺,而是他之前分裝稀釋圣靈酒時,特意留出的一點備用,數量不多,但蘊含的造化之力對于龍馬這等未曾飲用過的異獸來說,絕對是一場天大的機緣。
玉瓶出現的瞬間,龍馬的眼睛“唰”地一下亮起來,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死死盯著那小小的瓶子,仿佛那是它的命根子。
“記住你的話。”葉凡神色一肅,屈指一彈,玉瓶的塞子應聲而開。
一股比空氣中殘留濃郁數倍的異香瞬間彌漫開來。
雖然遠不及他們飲用的量,但那股精純的造化道韻依舊讓龍馬渾身顫抖,激動得難以自持。
一道金霞燦燦、內蘊七彩道紋的晶瑩酒液,如同有生命的小龍,從瓶口飛出,精準地落入龍馬迫不及待張開的大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