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九,除夕。
今年的除夕夜村中大部分人家都不好過,不知道多少人家要依靠吃草根樹皮渡過。
鷹嘴山上卻是熱火朝天,長青,八金,皮牙子,二丫,小雨,都在為今天的除夕年夜飯忙活。
雞圈里,長青才養(yǎng)了兩個月的雞,如今已經(jīng)是長得羽翼豐滿,生長成年,十只母雞,兩只公雞,和平常人家養(yǎng)了一年的雞都沒什么區(qū)別。
長青養(yǎng)的小豬也長到了一百多斤,不過長青不打算殺,繼續(xù)養(yǎng)著,至于豬肉從鎮(zhèn)子上買了十斤,豬肉又漲價了,一斤豬肉價格飆升到了六十文的地步。
十只母雞其中有三只在這近幾天中已經(jīng)開始陸陸續(xù)續(xù)下蛋,八金進(jìn)入雞圈之中抓母雞,已經(jīng)下蛋的雞可以逃過死劫。
雞圈之中雞飛狗跳,母雞咯咯聲叫個不聽,八金被撓了好幾下才抓住一只四斤多重的母雞。
二丫和小雨則負(fù)責(zé)磨麥子面粉,兩人準(zhǔn)備包餃子,蒸饅頭。
皮牙子負(fù)責(zé)劈材火和燒熱水,今天過年,大家都要洗個熱水澡,干干凈凈的迎接明年。
至于長青則到處打打下手,貼春聯(lián),掌廚燒飯做菜。
至于小白龜五爺,天氣越發(fā)寒冷后它更多時間都在睡覺,似乎是進(jìn)入了冬眠的狀態(tài)。
忙活了一天,下午之時一道道菜肴送入了長青木屋中的八仙桌上。
小母雞燉了一半,炒了一半,內(nèi)臟用腌制的辣椒也炒出了一個菜,有白菜粉條燉豬肉,紅燒肉,炒的蘿卜,豬油燉菜,白面饅頭,餃子,一大桌子菜香味四溢。
此外還有平常難得一見的酒水,酒是鎮(zhèn)子上買的黃酒女兒紅,酒水現(xiàn)在價格也很貴,長青以前也不喝酒,也沒喝過,不過自己當(dāng)家做主了,過年嗎嘛總要買些酒水。
“長青哥,你來放炮仗啊。”
“來咯。”
長青走出去,點上了外面已經(jīng)掛好的一串鞭炮,頓時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在山上炸響,驚動飛起許多覓食的鳥兒。
五人站在木屋門口看著炸開的鞭炮臉上都洋溢著喜悅的笑容。
放了鞭炮之后長青又進(jìn)入屋子中,屋子中有兩個牌位,是他養(yǎng)父母牧青山,以及許氏的靈位。
另個靈位前擺放了瓜果祭品,長青雙手持香跪拜行禮,然后又將香插在了當(dāng)做香爐的白蘿卜上。
除夕要先祭奠死去親人也是他們這里的習(xí)俗。
祭奠了自己的父母之后,長青看向滿懷期待的四人,笑道:“開飯!”
“哦!!”
“過年咯——”
“開飯開飯——”
歡呼雀躍之中,四人分別落座,長青坐在上方主位,其他人則是兩個人坐一起,留出了一個空位,黑狗二毛獨占下方一席。
二丫給長青倒酒,然后又給其他人分別倒酒,黃酒的香味從酒碗之中彌漫而出,沒喝過酒的幾人都是滿懷期待。
長青也沒喝過酒,此刻他學(xué)著村子里其他大人的模樣,端起酒碗道:“我來說兩句啊,今天過年,大家敞開了吃,敞開了喝,等來年開春了我們都努力干活,到時候修個大房子我們一起住,我先干了!”
“好!”
“好——”四人笑著鼓掌,然后也端起酒碗喝酒。
這黃酒下肚,長青差點沒給吐了,酸酸的,有點甜,還有股子藥味兒,味道亂七八糟,他還是忍著喝下了肚子。
這玩意兒可貴了,一壇子五斤酒就花費了他一兩銀子。
真搞不懂那些大人為什么喜歡喝這個,還是糖水好喝。
長青放下酒碗,其他人也神色各異放下酒碗,面面相覷,隨即大家都笑了。
“酒原來是這個味道——”八金砸吧嘴。
二丫臉蛋紅撲撲的,道:“酸酸甜甜的還有點苦。”
長青撓頭道:“可能大人們就喜歡這種味道吧。”
“長青哥你以前沒喝過嗎?”
“沒有呢,好了,吃菜吃菜。”
長青先動筷子夾菜,眾人則紛紛迫不及待的跟著夾菜,相比美酒,少年少女們還是更喜歡這一桌子的好菜。
“真好吃。”
“嗚嗚,我都好幾年沒吃過紅燒肉的味道了。”
“長青哥燒菜原來這么好吃。”
“哈哈,之前在我大伯大嬸家,基本都是我做飯,做了幾年了。”
“長青哥,開了春兒我們再開荒一些土地吧,種點土豆,土豆可好吃了,長得又多又好吃。”
“好啊。”
“長青哥,我們敬你,要不是你,我們可能都活不下去了,謝謝你,我們以后會努力干活的!”
四人又端起酒敬長青,眼中都有些熱淚,眼神真誠,他們來這里后雖然說不上頓頓有肉吃,但是頓頓都有米面吃。
才來一個月不到,四人都長了不少肉,沒有之前面黃肌瘦的樣子了。
長青也端起酒碗道:“我也謝謝你們,你們來后我這里也熱鬧了許多,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這一次再喝這個女兒紅,長青感覺比第一口喝要好喝不少了,那酸酸甜甜又有點苦的味道猶如人生一般。
“二毛,去,把我給大家準(zhǔn)備的禮物拿出來。”
二毛聞言搖晃尾巴,去從角落里面叼著一個大包裹過來。
長青打開包裹,包裹之中有四套新衣服新褲子新鞋子,兩套是女孩子的花衣裳,還有紅頭繩,梳子這類,兩套男孩子的,還有四個紅紙包著的壓歲錢。
“新衣服!”
“還有紅頭繩和梳子!”
“都是給我們的嗎?”
四人激動不已。
長青笑著道:“都給你們的,大家分一分,還有壓歲錢嘞。”
“謝謝長青哥,你對我們太好了——”
四人皆是感動落淚,各自領(lǐng)取自己的新年禮物,壓歲錢也是沉甸甸的,里面竟然是碎銀子,每人都有五錢銀子。
有句話叫士為知己者死,這一刻長青恐怕叫他們?yōu)樽约喝ベu命他們都不會猶豫。
看著四人高興的樣子,長青也很高興,不過心底還有些難過,給自己發(fā)壓歲錢的人已經(jīng)不再人世了。
以前父母在的時候過年吃的沒現(xiàn)在好,但是卻感覺無比高興,五個銅板的壓歲錢就足以快樂一天。
長青默默端起酒碗,回頭看向兩個靈位,將酒一飲而盡:“爹,娘,你們在天上也要新年快樂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