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余暉灑在馬家村曬谷場上,金紅色的光芒為這場露天宴席鍍上了一層溫暖的色彩。
書吏老黃捧著粗瓷碗,碗里是村民特意為他盛的雞湯,上面飄著的油花在夕陽下泛著誘人的光澤。
“黃大人,您嘗嘗這個!”馬大壯黝黑的臉上堆滿笑容,用干凈的毛巾擦了擦竹筷才遞過來,“俺婆娘特意給您留的雞腿,燉得爛乎著呢!”
老黃下意識要推辭,卻見周圍十幾雙眼睛都亮晶晶地望著自己,他忽然想起三年前來馬家村催稅時,這些村民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瘟神,孩子們都會嚇得往母親身后躲。
“好,好...”老黃接過饃饃咬了一口,不知怎的眼眶就熱了。
三十年的胥吏生涯里,他第一次體會到被百姓真心實意尊重的滋味。
“都讓讓!讓縣尊大人坐這兒!”里正吆喝著搬來條凳,用袖子反復擦拭。
休寧縣令何鴻官袍下擺沾著泥點,顯然是剛從鄰村趕過來視察。這位平時在縣衙威嚴十足的七品官,此刻被村民們團團圍住,有個白發老漢正顫巍巍要給他磕頭。
何鴻連忙攙住老人:“使不得!本官...我受郡守大人委派來落實新政,這都是分內之事。”
他說著官場套話,心中有些感慨。
早上路過周家田埂時,他親眼看見幾個曾經見了衙役就躲的孩童,居然舉著野花追在差役身后喊“官爺好”。
曬谷場角落,年輕的主簿小鄭正被幾個半大孩子纏著問東問西。“官爺,這地契真的永遠歸俺家了嗎?”扎羊角辮的小丫頭舉著地契,臟兮兮的小臉滿是希冀。
小鄭蹲下身平視孩子,突然發現自己的官靴被個總角小兒偷偷摸了又摸——那孩子眼里全是崇拜,就像他小時候看廟會里變戲法的藝人。
他喉頭滾動兩下,輕輕握住小丫頭的手:“郡守大人說了,只要每年交兩成租子,這地就世世代代都是你們的...”
小丫頭突然把地契按在胸口,轉身沖著郡城方向跪下磕頭:“謝謝郡守爺爺!”
稚嫩的喊聲讓周圍突然安靜下來。不知是誰帶的頭,曬谷場上百號人齊刷刷面北而跪,連周家那兩個兒子都不情不愿地彎了膝蓋。
何鴻望著這場面,突然想起自己金榜題名時都沒這般激動。
他不是什么大清官,也算不得大貪官,年輕時候也有為民請愿當個青天父母官的想法。
但是融入官場后才發現一切都和理想相悖。
后來,他也成為了食肉者中的一員。
但是經歷過妖族災難后,他才明白,對百姓壓榨獲得的那些財富和地位,在種族戰爭面前簡直可笑。
他摸出隨身攜帶的《新政細則》冊子,在扉頁鄭重寫下:“為民立命,方知為官真諦。”
夜色漸濃時,曬谷場上點起了篝火。老黃喝得微醺,正給村民們講解如何辨別靈谷種子的成色。
有個老婆婆突然擠過來,往他懷里塞了雙千層底布鞋:“黃大人別嫌棄,老婆子連夜趕的...”
鞋底針腳歪歪扭扭,顯然是老眼昏花的人摸黑納的。老黃突然想起自己去世多年的老母,眼淚不由得砸在鞋面上。
他起身整整衣冠,對著村民們深揖到地:“諸位鄉親放心,我老黃就是跑斷腿,也定把每家每戶的田畝數核得明明白白!”
回縣衙的路上,小鄭發現何縣令不坐馬車走得很慢,時不時回頭望一眼星光下的村落。
“大人看什么呢?”
何鴻指著遠處零星燈火:“瞧見沒?以往這時候早都熄燈了,現在還有人在整理新分的農具。”
他忽然輕笑出聲,“本官總算明白,為何郡守大人說這是把鬼變成人的政令。”
月光下,幾個官吏的影子被拉得很長。他們不約而同挺直了腰板——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被土地和百姓托起的重量。
鷹嘴山,紫晶洞窟內。
長青盤坐在北斗陣圖中央,周身劍氣如絲,在虛空中交織成網。
他雙目微闔,神識沉入丹田,只見紫金丹火包裹著一團液態汞珠,正是初步凝聚的劍丸雛形。
“白虎主殺伐,其本源之力鋒銳無匹;青龍掌生機,龍氣綿長不絕……”長青回憶著師尊張青陽的指點,指尖掐訣,引動蟄伏在脊骨中的白虎本源。
“吼——”
一聲虎嘯在識海炸響,白金般的煞氣自督脈逆沖而上,途經大椎穴時竟凝成七道環紋,與白虎七殺槍的槍意遙相呼應。
長青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縷金血——白虎煞氣太過暴烈,稍有不慎便會反傷經脈。
“凝!”他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血霧在空中化作符箓,正是《玄天劍經》中記載的鎖煞印。
白虎本源被符箓束縛,漸漸化作一柄三寸長的迷你槍影,槍尖不斷迸發庚金之氣。
與此同時,紫府中的青龍本源也躁動起來。
青鱗虛影從脖頸蔓延至臉頰,龍吟聲與虎嘯交織,震得洞窟石壁簌簌落灰。
“龍虎交匯,當以水火為媒……”長青雙手結坎離印,左掌涌出青帝回春術的生機綠芒,右掌燃起九劫火蓮術的赤紅真火。
水火二氣如太極魚般旋轉,將白虎槍影與青龍虛影緩緩推向一處。
兩股本源相觸的剎那,異變陡生!
白虎槍影突然暴起,撕扯青龍虛影的龍鱗;青龍則纏繞槍身,龍爪狠狠扣入槍桿。
長青的丹田仿佛化作戰場,金青二色光芒瘋狂對沖,紫金丹火被激得暴漲三丈。
“噗——”他連噴三口鮮血,胸前衣襟盡數染紅。石姬原本在洞口護法,見狀急忙揮翅灑落山岳精氣,卻被反震的劍氣逼退三步。
“別過來!”長青抬手制止,眼中卻閃過狠色,“既然不肯融合……那就鎮服你們!”
他猛然運轉《玄天劍經》第五式歸一劍,神識化劍斬向丹田!這一劍毫無花巧,卻蘊含萬物歸墟的劍意,竟將龍虎虛影同時劈裂。
碎裂的本源之力如星雨飄散,長青趁機催動金丹,以丹火為爐、劍氣為錘,將庚金之氣與龍氣強行糅合。
每一次錘擊,都有一枚蝌蚪狀的玄天劍紋烙入光團;每一聲錚鳴,都引得洞外云層雷光隱現。
七日七夜后,懸浮在丹田中央的光團終于定型——那是一枚半青半白的奇異劍丸,表面龍鱗與虎紋交替浮現,內部似有星河流轉。當長青以神識輕觸時,劍丸突然分化成九枚小劍。
五柄白虎劍煞氣沖霄,劍鋒過處虛空生裂。
四柄青龍劍靈動縹緲,劍尾拖曳青芒如柳。
“龍虎劍丸,成了!”長青長嘯一聲,聲浪震得整座鷹嘴山微微顫動。
他并指成劍向洞外一劃,九枚小劍魚貫飛出,在空中結成天羅地網一般的劍陣。
只見白虎劍主殺伐,將百丈外一塊大石削成齏粉;青龍劍主變化,殘存的劍氣竟落地生根,化作一片劍氣竹林虛影。
更驚人的是,當九劍歸一重返掌心時,劍丸表面浮現出北斗七星圖案——竟是暗合了玄天峰巨劍的七顆龍睛星辰。
石姬望著被劍氣映亮的夜空,驚訝道:“這劍丸……已有金丹后期威能。”
長青摩挲著劍丸,忽覺眉心刺痛。
內視之下,發現紫府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虛幻小劍,劍格處龍虎交纏,正是龍虎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