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鳳展翅高飛,翼下卷起的罡風撕裂云層,下方是無邊無際的墨藍色海面。
陽光穿透薄霧,在海面上鋪開一片碎金般的光斑,隨著波浪起伏,仿佛整片海洋都在燃燒。
遠處,一道接天連地的水龍卷緩緩移動,那是深海巨獸爭斗引發的異象,龍卷周圍盤旋著無數海鳥,如同風暴中的幽靈。
偶爾有體型龐大的雷紋電鰩躍出水面,背鰭放電時炸開炫目的電光,又轟然砸回海中,激起數丈高的浪花。
海風裹挾著咸腥與自由的氣息撲面而來,長青的衣袍獵獵作響。
他俯視這片廣袤海域,視線盡頭海天交融處泛起朦朧的灰藍色,幾艘遠航的云鯨艦如同芝麻大小,在滔天巨浪中時隱時現。
更遠處,一片雷暴云正在醞釀,紫黑色的云團中不時劈下閃電,將海面照得慘白。
大鳳俯沖向一座突兀矗立在海中的孤島。
這島嶼不過方圓數里,整體呈馬蹄形,中央是凹陷的火山口形成的咸水湖。
島嶼東側是陡峭的黑色玄武巖懸崖,常年被海浪沖刷得光滑如鏡。
西側則堆積著珊瑚殘骸與貝殼,形成一片銀白色的沙灘。
長青降落在火山口邊緣,腳下是多孔的火山巖,縫隙中頑強生長著耐鹽的劍葉草,葉片邊緣凝結著白色鹽霜。
咸水湖平靜如鏡,倒映著天空中盤旋的海鳥,湖心處冒著細微的氣泡,顯示這座火山仍在活動。
湖岸散落著巨型海龜的骨骸,頭骨空洞的眼窩里住進了小螃蟹,窸窸窣窣地爬進爬出。
長青盤坐在一截風化的鯨骨上,展開從獨眼修士處奪來的海圖。
羊皮紙上用熒光朱砂標注著七處海底火山,其中三處被畫上血紅色的“王”字標記——正是海王宗控制的陰陽靈髓草產地。
他的手指在其中一座標記為“火獄淵”的火山圖案上摩挲。
這火獄淵是距離海王宗最遠的會誕生陰陽靈髓草的資源寶地。
據海圖側注記載,此處位于海王宗本島西北千里,有一位金丹后期的“鎮海使”看守。
他瞇眼看向東北方向,那里海平線上隱約有座島嶼的輪廓——正是海王宗本島。
“火獄淵是距離海王宗最遠的資源點,在這里動手即便海王宗趕來支援,時間上也有充足的時間讓我逃命。”
“希望這火獄淵中孕育有成熟的陰陽靈髓草。”
長青心中暗道。
“我殺了那兩個金丹修士,想必海王宗已經知道,估計在通緝我了吧,又得換個容貌了。”
長青運轉法力,面部肌肉蠕動,頓時又變化了一副容貌。
只要不是神識強過他的人,或者特殊法寶,都無法看出他原來的面容。
確定捏這個臉后隨即又恢復了原本自己的容貌
“走了。”
跳上大鳳的背,大鳳一蹬腿再度沖天而起。
半個時辰后。
大鳳的羽翼劃破云層,俯沖向海平面上一座形如燃燒火炬的島嶼。
這座被稱為赤礁島的火山島,是方圓千里內唯一有人煙的地方,也是距離火獄淵最近的補給點。
“就在這降落。”長青輕拍大鳳的脖頸,巨鳥清啼一聲,收斂雙翼落在島嶼西側無人礁石區。
海浪拍打著黑色玄武巖,濺起雪白泡沫。長青從鳥背躍下,靴底踩在潮濕的礁石上發出“咯吱”聲響。
他運轉青帝長生訣,面部肌肉如水流般蠕動變形——濃眉變得細長,鼻梁壓低,下頜線條圓潤起來,連眼神都從銳利轉為平庸。
不過幾個呼吸,鏡中已是張陌生的臉,配上刻意收斂到筑基后期的氣息,任誰看了都只是個尋常散修。
“你們先回壺中。”長青取出神農壺,大鳳和二毛化作流光沒入壺口。
他整了整身上灰藍色粗布法袍,袖口還繡著防水的避水符紋。
沿著崎嶇海岸線行走半刻鐘,赤礁島的主碼頭漸漸映入眼簾。
上百艘漁船桅桿如林,隨著波浪輕輕搖晃。
空氣中彌漫著咸腥與魚獲腐敗的混合氣味,幾個皮膚黝黑的漁修正從網中分揀閃著靈光的銀鱗魚。
“新來的,來島上干什么?”碼頭守衛攔住去路。
這是個煉氣巔峰的壯漢,腰間掛著海王宗的青銅令牌。
長青佯裝恭敬地拱手:“在下幽州散修韓厲,想來東海碰碰機緣。”
說著遞過三塊靈石,“這是入島費。”
守衛掂了掂靈石,突然瞇起眼睛:“幽州來的?可認識這人?”
他指向碼頭告示欄。
長青露出好奇神色湊近觀看。
羊皮紙上赫然繪著他原本容貌的畫像,線條勾勒得惟妙惟肖,連眼神中的冷峻都分毫不差。
畫像旁朱砂寫著“十萬靈石懸賞”幾個刺目大字,落款處海王宗的王字印記在水中泛著詭異防偽藍光。
“這...這是?”長青聲音疑惑,恰到好處地表現出筑基修士見到高階通緝犯應有的敬畏。
“海王宗要抓的人。”
守衛盯著長青的反應,“最近所有外來修士都要嚴查。”
他突然伸手按在長青肩上,一股探查神識覆蓋長青
長青暗中運轉八卦玄武拳心法,將經脈中的真元偽裝成普通水屬性功法。
守衛探查無果,終于不耐煩地揮手放行:“去去去,別擋著后面的人。”
走進碼頭集市,集市喧囂撲面而來。
叫賣聲、魚腥味、靈材的駁雜氣息混雜在一起。長青壓低斗笠,在人群中穿梭,目光掃過兩側攤位,有賣避水珠的鮫人商販,兜售雷紋電鰩肉的壯漢。
穿過嘈雜集市,長青在島心處找到家名為聽濤的客棧。這是棟三層木樓,外墻爬滿耐鹽的藤壺草,門楣上懸掛的貝殼風鈴隨海風叮當作響。
“客官住店還是打尖兒?”柜臺后的掌柜頭也不抬,正用算盤核對賬目。
這是個筑基中期的老者,左眼蒙著黑色眼罩,露出的右眼渾濁。
“要間安靜的上房。”長青看價目放下一塊靈石,“另外...打聽個事。”
掌柜獨眼閃過精光,袖袍一掃收走靈石:“道友請問。”
“火獄淵的陰陽靈髓草,最近可有產出?”
掌柜臉色驟變,快步走到門口張望,確認無人后緊閉大門。“道友莫要害我!”他聲音壓得極低,“打探宗門禁物是要掉腦袋的!”
長青又排出十塊靈石:“只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