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牛嚇得連連后退，差點被自己的腳絆倒。就在狼人撲來的瞬間，一道身影猛地從側面撞來。
“去你娘的！”李石頭用肩膀將狼人撞開，反手一刀砍在對方背上。
但他畢竟年近五十，動作慢了半拍，被狼人回身一爪掏在腹部。
“石頭叔！”王二牛眼睜睜看著老兵的腸子流了出來，頓時紅了眼睛，不知哪來的勇氣，挺矛刺穿了那狼人的喉嚨。
戰斗持續了不到半刻鐘，卻慘烈異常。
當最后一名狼人斥候被趙鐵山刺穿心臟倒下時，人族斥候這邊也已經倒下了三人——李石頭腹部重傷，已經奄奄一息；另外兩名隊員則永遠閉上了眼睛。
“清點傷亡！”趙鐵山喘著粗氣命令道，自己則跪在李石頭身邊，試圖用手按住他不斷涌出鮮血的傷口。
“沒...沒用了，趙隊...”李石頭臉色慘白，卻還擠出一絲笑容，“老子...老子殺了兩個，夠本了...”
王二牛跪在旁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石頭叔，你別死...你答應教我射箭的...”
李石頭顫抖的手從懷里摸出一個小布包，塞給王二牛：“給...給我閨女...告訴她...爹不孬...”
說完這句話，老兵的眼神漸漸渙散，最終定格在灰蒙蒙的天空。
趙鐵山沉默地合上他的眼睛，站起身時臉上已經恢復了剛硬：“周五，帶人收集狼人的裝備和情報；大牛，把陣亡兄弟的遺體綁在馬上。
二牛，你去把那個狼人隊長的尸體翻一遍，看有沒有軍令之類的東西。”
眾人忍著悲痛執行命令。王二牛抹了把眼淚，走向那個被雷火槍轟殺的狼人隊長。
那狼人即使死了也面目猙獰，王二牛強忍著恐懼在他身上摸索，終于在內甲里找到一個小皮囊。
“趙隊！”他興奮地喊道，“有發現！”
趙鐵山快步走來，接過皮囊打開，里面是一塊刻著狼頭圖案的骨牌和一卷羊皮紙。
他展開羊皮紙，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
“怎么了？”周五湊過來問道。
“路線地圖——”趙鐵山的聲音低沉而急促，“這是一封斥候繪制的進攻路線堪輿圖，繪制這種圖，說明狼人族很可能會有大規模的洗劫！”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周五急道：“我們必須立刻回鎮上報信！”
就在這時，負責警戒的張鐵生突然大喊：“趙隊！東北方向！”
趙鐵山躍上一塊巖石向東北望去，只見遠處的雪原上，一道白色的雪線正在迅速逼近——那不是自然的風雪，而是無數騎兵奔騰掀起的雪塵！
“來不及了...”趙鐵山喃喃道，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那不是斥候小隊...是主力先鋒部隊，至少有五百騎！”
王二牛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我...我們怎么辦？”
趙鐵山迅速做出決斷：“周五，你帶大牛、鐵柱護送陣亡兄弟的遺體回鎮上報信。
二牛，你年紀最小，馬也最好，帶著這塊骨牌和羊皮紙抄小路走，務必親手交給楊將軍！”
“那您呢？”王二牛驚恐地問。
趙鐵山已經撿起了地上的雷火槍，開始重新裝填：“我和剩下的人留下來拖延時間，我們的戰馬，速度比不上他們的狼獸坐騎沒人拖延必然被追上。”
“不行！”周五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要留也是我留！你是隊長！”
“正因為我是隊長！”趙鐵山甩開他的手，厲聲道，“這是命令！立刻執行！”
周五紅著眼睛敬了個軍禮，轉身吼道：“上馬！快！”
王二牛被推上馬背時還在哭喊：“趙隊！我們一起走！”
趙鐵山頭也不回地擺擺手：“告訴你娘，下次做面給我多放點辣子！”
五騎向著落日鎮方向疾馳而去，而剩下的五人——包括兩名輕傷員——則迅速占據了附近的一個小高地，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狼人先鋒。
趙鐵山檢查了一下雷火槍，對身邊的兄弟們笑了笑：“怕嗎？”
“怕個球！”一個滿臉是血的隊員啐了一口，“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遠處，狼人先鋒已經清晰可見，黑壓壓的一片如同潮水般涌來。
趙鐵山深吸一口氣，將雷火槍架好，瞄準了沖在最前面的那面狼頭戰旗。
“兄弟們，讓這些狼崽子知道，我大周邊軍，沒有孬種！”
“喝！！”
雪原上的風突然轉向，將血腥味卷向狼騎襲來的方向。
趙鐵山抹了把臉上的血水，瞇眼望向東北方——五百狼騎掀起的雪浪已逼近三里之內，最前排的狼騎兵甚至能看清他們獠牙上掛著的冰凌。
“散開！按獵狼陣站位！”趙鐵山低吼著踹斷身旁的枯樹，碗口粗的樹干轟然倒下，在雪坡上形成天然屏障。
四名斥候迅速分散，兩人一組隱入坡后兩側的亂石堆，積雪簌簌落下掩蓋了他們的足跡。
狼騎先鋒的呼哨聲已近在耳畔。
趙鐵山單膝跪在樹干后，雷火槍的青銅準星里，漸漸浮現出狼騎統領那頂鑲著人骨的鐵盔。
他屏住呼吸，食指緩緩扣上扳機，槍管側面的火靈珠開始滲出熱氣—這特制的驅寒裝置，能讓雷火槍在嚴寒中也能保持穩定。
“轟！”
第一發雷火彈撕裂風雪，精準命中狼騎統領的坐騎。
那匹牛犢大小的雪原狼眼睛瞬間炸成血霧，背上的統領大驚失色，瞬間飛身而起。
“敵襲！！”
趙鐵山趁機滾向右側，原先藏身處的樹干已被三支骨矛貫穿。
“放箭！”亂石堆后突然射出四支鳴鏑箭，箭頭刻著的破甲符文在空氣中劃出幽藍軌跡。
最前排五名狼騎應聲落馬，其中一支箭矢甚至貫穿兩名狼人的咽喉。
狼騎陣型頓時大亂。
這些草原戰士沒料到區區幾個人族竟敢主動伏擊，前排狼騎本能地勒住韁繩，后排卻收勢不及撞成一團。
趙鐵山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戰機，雷火槍連續點射，又有三名狼騎胸口綻放血花。
“左側石堆！”狼騎副統領突然暴喝，三十名狼騎同時轉向。
趙鐵山瞳孔驟縮——老張他們藏身的位置暴露了！
“換彈！”他怒吼著拍開槍身側面的饕餮紋機關，五發備用彈丸被機括自動壓入膛室。
但已經來不及了，三十柄飛斧組成的死亡旋渦已籠罩石堆，積雪下頓時濺起刺目的鮮紅。
右側的兩名斥候趁機暴起發難。
年輕的小六子從雪地中魚躍而出，手中雷火槍抵著最近狼騎的下巴扣動扳機，那狼人的天靈蓋頓時掀飛。
另一名老兵則揮舞著繳獲的狼牙棒，硬生生砸碎了兩匹雪狼的頭骨。
“趙隊！走啊！”小六子突然扭頭大喊，他腰間不知何時已插進半截斷矛。
趙鐵山剛要回應，卻見副統領的骨刀已斬向少年后背。
“砰！”
最后一發雷火彈擊中了副頭領的右肩。趙鐵山丟下冒煙的槍管，拔出佩劍沖向混戰中心。
他踩著狼騎的尸體騰空躍起，劍鋒裹挾著風雪刺入一名狼騎的眼窩，順勢擰腕橫斬，又割開另一名狼騎的喉嚨。
當第十三個狼騎倒下時，趙鐵山的劍刃已經卷口。
他背靠著一塊染血的巨石喘息，四周橫七豎八躺著十二具狼騎尸體——而他的四名兄弟，此刻都變成了雪地上殘缺的冰雕。
狼騎們突然停止進攻，像群狼圍獵般緩緩收攏包圍圈。
趙鐵山摸向腰間，卻發現最后一顆雷火彈早已打空。
他咧嘴笑了笑，突然扯開染血的皮甲，露出腰間綁著的三顆震天雷——這是楊將軍親自配發的保命火器，也是用來同歸于盡的最后手段。
這玩意兒被他們稱呼為晦氣彈，用這個的時候也意味自己快死了。
“來啊！狼崽子們！”他咬掉震天雷的保險銷，染血的牙齒在雪光中森然發亮。
最前排的狼騎驚恐后退，卻見這個瘋子竟把震天雷重新塞回了皮甲內側，只要觸碰一下，就能擊發。
趁著狼騎愣神的剎那，趙鐵山突然暴起。
卷刃的佩劍劃過完美弧線，將最近兩名狼騎的膝蓋齊齊斬斷。
當第三名狼騎的骨刀劈來時，他竟不閃不避，任由刀鋒卡進自己鎖骨，反手用劍柄砸碎了對方的喉結。
雪地上突然安靜得可怕。
趙鐵山搖搖晃晃地站直身體，腳下已匯聚成血色的冰洼。
剩余的狼騎在十丈外圍成圓圈，竟無一人敢上前——這個渾身插著六支箭矢、三把斷刃的人族，此刻散發著比狼王更可怕的氣息。
“大周萬勝...”趙鐵山突然嘶吼著舉起佩劍，劍尖直指蒼穹：“斥候營第七小隊，沖鋒！”
回蕩他的只有風雪的呼嘯，以及獨自一人沖向狼群的孤勇。
最后的沖鋒如同雪原上爆發的雷暴。
狼騎們射出的箭雨將他釘成刺猬，但染血的身影依然撞進了敵陣，那被擊發了的震天雷轟然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