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哥，你怎么了哥？”
陳歲瞬間睜開眼睛，整個人像是從高空墜下一般，心還吊在嗓子眼，但屁股已經落回了實處。
他這是……
在哪？
緊接著，一只手便從旁邊伸了過來，摸在了他的額頭處：“這孩子……也沒發燒啊，怎么吃著飯就突然走神了？”
吃飯？
陳歲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里還冒著騰騰熱氣的大米飯，腦海中瞬間閃過一絲豁然開朗的感覺。
對了，我在吃飯來著！
四周的光線開始收束，拉長了整個空間，陳歲定了定神，目光從眼前冒著熱氣的飯碗上收回來。
熟悉的木質餐桌觸感，空氣中彌漫著家常菜的香氣，是紅燒肉和炒青菜的味道，還有，他坐在自己慣常的位置上……
這一切都讓他倍感溫馨。
“哥，你哭了？”
一旁的陳年年大呼小叫起來。
陳歲后知后覺的摸了一把眼角，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何時突然流下了眼淚……
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是感覺到了溫馨，心里有暖流和幸福感在涌動，也沒有什么想要流淚的沖動。
但是眼睛卻像是兩個獨立在外的器官一樣，莫名其妙的流下淚來。
甚至連他本人都后知后覺。
母親的聲音帶著擔憂，又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到他碗里：“歲歲，是不是學習太累了？還是……在學校遇到什么不開心的事了？”
她的聲音很溫柔，充滿了關切，是陳歲從小到大聽慣了的那種。
聞言陳歲連忙扒拉了一口飯，含糊地解釋道，試圖掩飾剛才的失態：“媽，我沒事，就是這辣椒炒肉……有點太辣了。”
“那你換個菜，吃這個紅燒肉，多吃點肉，看你最近都瘦了。”
緊接著，旁邊傳來母親關切的聲音，一雙夾著紅燒肉的筷子放進了他碗里。
那塊紅燒肉還泛著絲絲熱氣，燉得色澤紅亮，顫巍巍的，散發著濃郁的醬香。
“嗯，謝謝媽。”
陳歲低頭看著碗里多出來的肉，悶悶的應了一聲，緊接著便夾起那塊肉送進嘴里。
紅燒肉到嘴里便化了開來，肉質軟爛，肥而不膩，咸甜適中的醬汁在口中化開，是記憶里那個獨一無二的味道。
“就是，哥，你多吃點紅燒肉！”
陳年年也把自己碗里的一塊瘦多肥少的紅燒肉夾給了他：“我在學校天天吃食堂的紅燒肉，吃的都快膩死了，可想媽做的辣椒炒肉了！”
她說著，自己又飛快地夾了一大筷子辣椒炒肉塞進嘴里，被辣得直吸氣，卻還是一臉滿足。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父親低沉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笑意響起，伸手敲了一下陳年年的頭，他面前的飯碗已經下去小半，吃飯的速度不快，但很穩。
電視里主持人的聲音成了背景音，播報著天氣，與這小屋里的煙火氣相映成趣。
“哎！”
父親咽下口中的飯菜，看著電視機緩緩開口：“電視里說接下來幾天可能要降溫，你們上學上班的，多添幾件衣服。”
他說著，目光掃過陳歲和陳年年。
“知道啦爸！”
陳年年搶著回答，又轉向陳歲：“哥，你聽見沒？你可別臭美，要風度不要溫度！”
陳歲笑著瞪了她一眼：“管好你自己吧，上次是誰嚷嚷著穿新裙子結果凍感冒的？”
“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陳年年嘟囔著，臉頰鼓鼓的，像只藏食的小倉鼠。
母親看著斗嘴的兄妹倆，眼里滿是笑意，又給陳歲夾了一筷子青菜：“光吃肉也不行，蔬菜也得吃，年年你也是，別光顧著說你哥。”
“媽，你也吃。”
陳歲也給母親夾了塊她愛吃的炒雞蛋。
飯桌上，碗筷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交談聲，偶爾陳年年被辣到的抽氣聲，電視里平穩的播報聲，交織成一曲平凡卻動人的家庭交響樂。
燈光暖暖地灑下來，將四個人的身影投在墻壁上，拉得很長，交織在一起。
陳歲慢慢地吃著飯，感受著口腔里熟悉的家常味道，聽著家人瑣碎的閑聊。
媽媽抱怨樓下超市的雞蛋又漲價了，爸爸說起單位里同事家的趣事，妹妹嘰嘰喳喳說著學校里的見聞，哪個老師特別嚴厲，哪個同學出了糗……
總感覺眼前這一幕離他是如此之近，卻又有種說不出的遠。
總感覺溫馨得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我吃好了，你們吃完了把碗放水槽里，過會兒我去刷……”
隨著父親離開餐桌。
緊接著，就看陳年年笑嘻嘻的看向他：“媽你都不知道，我哥在學校里可受女生歡迎了，指不定什么時候就給你帶個大孫子回……”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便被一只手輕輕拍了拍，讓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凈瞎說。”
陳歲也連忙跟著解釋道：“媽你別聽陳年年瞎說，我和柳青青就是朋友，還沒到那一步……”
緊接著母親那溫和而又詫異的聲音傳來：“那孩子叫柳青青？”
陳年年也跟著納悶：“柳青青是誰，哥你又給我換準嫂子了？”
“什么柳青青，我剛才說什么了？”
陳歲的話脫口而出，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茫然，他下意識地重復了這個名字，眉頭微微蹙起，仿佛在努力捕捉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浮光掠影。
柳青青……
是誰？
腦海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浮現，隱隱讓他的太陽穴跟著蹦突作痛起來。
看到他捂住頭，母親連忙關切的摸向他的額頭：“歲歲，是不是最近降溫傷風了，要是不舒服你先回去躺著吧，我跟你爸給你找點藥。”
陳年年也關切的應聲道：“對啊，要不要喝點熱水……”
陳歲擺了擺手，踉蹌的站起身來，只覺得頭痛欲裂到眼前的事物都隱約有些模糊：“沒事，可能是用眼過度了，我回去躺會兒就好了。”
說著，他也顧不得其他人繼續說什么。
按照腦海中的印象，踉蹌的回到了自己房間，一個轉身將自己重重摔在床上，閉上眼，這才感到頭痛稍微緩解了一些。
躺在床上。
放空思想。
渾渾噩噩間意識逐漸飄遠，陷入了夢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