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錚!錚!”
緊接著,伴隨著接連不斷的寒冽劍鳴,六柄形態各異的寶劍,如同擁有生命一般,依次錚然倒插在江岸前的地面上。
劍身嗡鳴,構筑成一道森然凌厲的劍氣屏障!
劍氣縱橫交織,將殘余的精神污染和血色能量盡數絞碎。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岸上絕望的干員們瞬間愣住,也讓江中那怪物發出了更加不甘的嘶鳴。
“長……長歌?!”
有干員認出了他,聲音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喜。
鐘愛國也有些意外,似乎也認識這道人影,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憶,頓時嘴角不由得跟著抽了抽。
但他還是果斷伸手取出了一張符貼上,強忍著肩胛處傳來的劇痛和侵蝕,抬眼看向劍匣上那道身影,嘴角艱難地扯動了一下,低沉地吐出兩個字:“小心……”
“安啦。”
長歌的目光,在鐘愛國慘白的臉色和那明顯被詭異力量侵蝕的肩胛處掃過,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懶散的眸子里,瞬間掠過一絲冰冷的銳利。
他臉上的慵懶神色收斂了幾分,輕輕拍了拍腳下的劍匣。
“鏘啷!”
六劍齊鳴,應聲而起!
它們不再靜止,而是如同被賦予了靈魂的游魚,環繞著長歌與鐘愛國所在的區域開始急速盤旋飛舞!
劍光流轉間,森然的寒氣彌漫開來,空氣中凝結出細密的冰晶霜花。
這寒氣并非單純的低溫,更蘊含著一股滌蕩妖氛,鎮壓邪妄的純正道韻!
岸上干員們只覺得精神一振,那股無孔不入的瘋狂囈語和幻象拉扯感頓時減輕了大半。
“照顧好你們鐘部長。”
長歌對岸上的隊員吩咐了一句,隨即目光徹底鎖定了江中那團重新凝聚,散發出更加暴戾氣息的怪物。
那怪物似乎也意識到了新來敵人的威脅,它核心處的碩大血瞳死死盯住長歌,周身流淌的粘稠血紗劇烈翻涌,發出更加尖銳混亂的咆哮。
無數由噩夢碎片構成的觸手再次瘋狂生出,如同狂舞的群蛇,鋪天蓋地般向著長歌席卷而來!
面對這足以讓任何人心智崩潰的攻擊,長歌卻只是輕輕“嘖”了一聲。
“吵死了。”
他腳踏劍匣,身形如柳絮般隨風而起,竟主動迎向了那漫天觸手。
盤旋的六劍隨之而動,或寬厚如龜甲,力蘊沉凝,或纖長如蛇信,匿藏殺機,或粼粼如流水,彌散極寒,或熾白如烈陽,破邪如炬,或短小如魚腸,吐鋒凜冽,或古樸如青松,悠長生機……
劍光過處,那些蘊含著瘋狂夢境的觸手紛紛如雪花傾瀉般崩斷!
長歌的身影在漫天揮舞的觸手與縱橫交錯的劍光中穿梭,姿態依舊帶著幾分懶洋洋的隨意,仿佛不是在生死搏殺,而是在漫不經心的散步一般。
他的動作行云流水,每每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致命的纏繞與精神沖擊,六柄飛劍如同他肢體的延伸,心意所至,劍鋒所指。
“嗚吼——”
那怪物核心處的巨大血瞳劇烈收縮,發出更加暴怒和痛苦的嘶鳴。
它似乎意識到物理層面的糾纏難以奈何這難纏的劍客,龐大的膠質軀體猛地向內收縮了一瞬!
如同搏動的心臟,它那龐大的身體一寸寸收縮,血色粘稠的輕紗也跟著瘋狂匯聚到一起。
其核心處的血瞳光芒暴漲,散發出令人心悸的邪異波動。
空氣中彌漫的精神壓力驟然提升數倍,連環繞長歌的森然劍氣都仿佛被粘稠的意志所阻滯,運轉間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遲滯。
長歌微微蹙眉,那片刻的遲滯顯然讓他意識到了,這怪物在醞釀一次更恐怖的精神沖擊!
想到這里他雙眸微瞇,眼中銳利的光芒如同出鞘的絕世名鋒,洞穿了翻涌的血色與精神迷霧,直刺那正在凝聚恐怖力量的眼球核心。
并未有任何言語,只是右手并指,朝著那沸騰的江心,朝著那散發著不祥血光的巨大瞳孔,凌空輕輕一點。
“吟!!!”
一聲前所未有的清越劍鳴響徹云霄,蓋過了所有的噪音!
六道劍光直沖天穹,似乎連空間都為之劃破,在眾人的視線中徒留下六道殘余的劍痕陰影。
隨著長歌緩緩伸出一根手指,對準前方輕輕向下一揮。
頓時一道極為狹長迅捷的劍罡從天際墜下!
剎那之間,便在那還在不斷收縮的血色怪物身上切過!
那劍罡并不耀眼,甚至顯得有些黯淡,但片刻之后,那劍罡掠過的周圍所有空間都仿佛向內塌陷了下去!
那些塌陷的地方像是被擦除了一般,仿佛生來便是如此,連“存在”本身都被這一劍所否定!
直至一秒后,那怪物才似乎終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核心血瞳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恐懼光芒,它試圖瘋狂地凝聚所有力量,試圖做最后一搏。
然而還沒等它有所動作,時間便仿佛在這一刻被定格了一般。
將它凝固。
血瞳之上,先是一點極致的黑暗擴散,隨即無數細密如蛛網的裂紋以那黑點為中心,瞬間蔓延至整個瞳孔!
蔓延至整片血紅!
“咔嚓……咔嚓嚓……”
細微而清晰的碎裂聲在江面上響起。
下一刻。
龐大的怪物甚至都來不及發出一聲哀嚎,整個半透明的軀體如同被抽空了所有支撐。
那些仿佛只有在夢中才出現過的景象——老舊的街區、旋轉的木馬、街口的老虎機、墻壁上的爬山虎……都瞬間失去了色彩,劇烈地扭曲成數不清的線條。
繼而,那些線條又被瘋狂抽回到那抹劍痕之中,一寸寸的坍縮下去,最終化作一片不斷消散的灰色煙塵,徹底湮滅在翻涌的血肉江水中。
江心,暫時恢復了一種詭異的平靜,只剩下污血和殘肢依舊在不知疲倦地翻滾。
長歌緩緩從空中落下,重新踩在劍匣上,六柄長劍如同歸巢的倦鳥,依次飛回劍匣之中,發出輕微的嗡鳴。
他盡管臉色蒼白,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發虛。
但還是很裝逼的打了個哈欠,仿佛剛才那石破天驚的一劍,只是隨手拂去了衣角的灰塵。
緊接著,他向前一個踉蹌,但還是很快的穩住了身形,順勢抬手靠在一旁的劍匣上。
看向被隊員們攙扶住,依舊虛弱但眼神已恢復些許清明的鐘愛國,懶洋洋地笑了笑:“表哥,怎么這么久不見,菜了這么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