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那一圈光焰寶輪在腦后浮現(xiàn),他周身似乎出現(xiàn)了一片光明凈土。
正當陳歲沉浸于體內(nèi)脫胎換骨般的變化,細細體味著琉璃寶骨與血肉完美交融的平衡感,以及那仿佛能執(zhí)掌剎那時光的神異之力時。
異變陡生!
他腦后那輪剛剛成型的燃燈寶輪所散發(fā)的純凈佛光,仿佛是一滴墜入平靜湖面的水珠,雖然微弱,卻在某種更深層次的法則層面,激起了一圈無聲卻致命的漣漪!
這圈漣漪,穿透了藏經(jīng)閣的廢墟,穿透了佛窟的層層禁制,甚至穿透了現(xiàn)實與虛無的界限,向著那不可名狀且不可測度的常世深處擴散開去。
……
常世,無垠的混沌與扭曲之中。
這里沒有時間與空間的概念,只有無數(shù)破碎的規(guī)則,難言的瘋狂色孽以及沉眠的古老存在。
其中一處,彌漫著無盡的欲念與自在之氣,仿佛是一切眾生心念投影的最終歸宿,又像是所有“自我”執(zhí)著所能幻化出的極致形態(tài)。
那圈源自燃燈古佛不滅光明本源的漣漪,輕輕觸碰到了這片領(lǐng)域的邊緣。
剎那間,這片沉寂了不知多少歲月的混沌區(qū)域,沸騰蘇醒了!
一雙無法用大小或者形狀來形容的“眼眸”,在混沌深處緩緩睜開。
這眼眸中倒映著萬千世界的生滅,無數(shù)復雜的情感在其中沉浮。
生靈的愛恨情仇貪嗔癡怨,它們既是“他化”,亦是“自在”,是歡愉與色孽的極致。
這雙眼眸跨過漫長的時間與空間,瞬間便鎖定了那縷微弱卻本質(zhì)極高的佛光源頭。
“嗡……”
一聲并非聲音,而是直接作用于靈魂層面的貪婪低吟,跨越了無盡虛空,悄然降臨在這片亙古死寂的大雷音寺廢墟上空。
陳歲渾身劇震,剛剛穩(wěn)固的琉璃寶骨都發(fā)出一陣嗡鳴,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危機感如同億萬根鋼針,瞬間刺穿了他的靈魂!
這感覺,比面對張塵歌、比面對那墮佛虛影時,要恐怖千百倍。
那是生命層次上的絕對差距,是螻蟻被巨龍注視時本能的戰(zhàn)栗!
緊接著,這片本已凝固在未知區(qū)域的世界瞬間如流沙般消散,顯露出周圍之前的大殿模樣。
隨著身后青銅大門的出現(xiàn),放眼四周無盡流沙,這永恒暮色中的荒涼世界,似乎發(fā)生了詭異而恐怖的變化……
原本均勻灑落,壓抑昏黃的天空,如同被滴入了濃墨,迅速黯淡扭曲起來。
渾濁的光線不再穩(wěn)定,而是像垂死的脈搏般明滅不定,仿佛有某種巨大的陰影正在天幕之外蠕動,試圖擠入這片殘破的空間。
空氣中開始彌漫開一種甜膩而腐朽的氣息,取代了原本萬古沉淀的香火余燼味,這氣息撩撥著心弦,誘發(fā)出心底最原始的欲望與躁動。
如同粉帳煙羅的霧氣在四周升騰而起,在陳歲的周圍幻化成各種妖嬈美女,時幻時滅。
粉紗般的霧氣中,那些幻化出的妖嬈女子開始扭動腰肢。
她們的面容在陳歲面前不斷變換。
時而化作清冷仙子般的出塵絕色,時而變?yōu)槌鯂L禁果的嬌羞少女,轉(zhuǎn)眼又切換成久經(jīng)風月的豐腴艷婦。
那些風情萬種的女子邁著貓步向他貼近,最前方的女子抬手,她朱唇微啟呵氣如蘭,傳來銀鈴般的笑聲。
踮起腳來,璀璨的金砂從指尖嘩嘩灑落而下。
然而他腦后的燃燈寶輪不斷輪轉(zhuǎn),在周身形成了光明領(lǐng)域,將那些粉霧和女子都隔絕在外。
然而,那燃燈寶輪的光明領(lǐng)域雖能隔絕粉霧與女子的直接接觸,卻無法完全阻隔那無孔不入的詭異侵蝕。
金砂灑落在光罩上,并未被彈開,反而如同活物般附著蠕動,發(fā)出細微的吮吸聲,試圖蠶食佛光。
更可怕的是,周圍的環(huán)境在進一步惡化!
腳下暗紅色的大地變得柔軟粘稠,仿佛化作了某種生物的臟腑內(nèi)壁,每一次抬腳都帶著黏膩的撕扯感。
遠處傾頹的殿宇殘骸中,那些扭曲的壁畫人物似乎真的要掙脫出來。
一尊半塌的菩薩像,其石質(zhì)的手臂竟然詭異地抬起,指向陳歲,指尖滴落著粘稠的黑色液體。
一座斷裂的佛塔陰影里,睜開無數(shù)只充滿血絲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
空氣中甜膩的腐朽氣息濃烈到令人作嘔,并且開始直接影響心神。
陳歲感到一陣陣頭暈目眩,腦海中不受控制地閃過諸多雜念幻象,都是他內(nèi)心深處被勾起的欲望與恐懼的扭曲放大。
若非太陰月魄照骨鏡持續(xù)散發(fā)出清涼之意護住意識,腦后的寶輪持續(xù)凈化周圍詭異,恐怕他早已心神失守。
“不能被困在這里!”陳歲心中警鈴大作。
雖然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眼下此地顯然并非久留之地。
他眼中厲色一閃,一身磅礴法力瘋狂注入腦后寶輪,那圈光輪驟然光芒萬丈,如同在這昏黃扭曲的天地間升起了一輪真正的太陽!
“嗤嗤嗤……”
佛光所過之處,粉霧如同冰雪消融,那些妖嬈女子發(fā)出凄厲的慘叫,身形扭曲消散。
附著在光罩上的金砂被暫時驅(qū)逐,冒出陣陣青煙。
就連遠處那些蠢蠢欲動的壁畫邪影和陰影中的眼睛,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強光灼傷,發(fā)出痛苦的嘶鳴,暫時縮了回去。
趁著這短暫的凈化空隙,他不敢有絲毫停留,一邊踩動九靈飛步,一邊催動了自身的時間加速,身形化作一道幾乎融入光線的金色流星,向著大殿外狂奔而去。
他所過之處,腳下粘稠的大地被佛光灼燒出焦痕,但很快又有新的陰影從裂縫中涌出,試圖纏繞他的腳踝。
空中的昏黃光芒扭曲著,化作一只只無形的欲望之手,抓向他的身影。
整個大雷音寺遺跡,仿佛都活了過來,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充滿惡意的捕食陷阱。
“轟!”
然而,就在他即將從這破碎的大殿脫身而出之時,一只充斥著無數(shù)情緒的巨大眼眸在半空中浮現(xiàn)。
整個世界跟著一顫,出現(xiàn)了道道裂痕!
一瞬間。
仿佛整個世界都為之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