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
收益……
更何況,還有那寶庫任選三件的承諾,以及關于大雷音寺碎片的情報,這些對他了解這個世界的隱秘,提升自身底蘊都至關重要。
他需要資源,需要快速變強,按部就班的積累顯然太慢……
陳歲抬起眼,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要刺穿張塵歌臉上那和氣的面具,直窺其心底的真實算計。
“張會長,明人面前不說暗話。”
陳歲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刻意淡化門后的風險,無非是想拉我們下水,百爐香火雖好,但也得有命享用才行。”
張塵歌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隨即恢復自然,笑道:“陳先生是明白人,風險……張某確實未曾隱瞞,方才那等景象,二位也親眼所見。”
“但我可對天起誓,只要按照協會多年摸索出的規程操作,風險絕對可控,屆時我們幾人也會跟著進入常世之門,我們豈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陳歲沉默的思忖片刻后,點了點頭:“可以,不過既然要一同進入,那便需約法三章。”
“首先,進入之后,各自的行動聽誰安排?”
“第二,在常世之門后的所得收獲又怎么算?”
“第三,若是發現事不可為,或你們有任何隱瞞的關鍵信息導致局勢惡化,我們這些合作者的安全如何保障,又該如何退出?”
“好說。”
張塵歌微微一笑,仿佛早就考慮好了一般豎起了三根手指:“第一,進入之后,你們的行動相對自主,除非遭遇無法應對之危,否則我們不會強行干涉你的判斷。”
“第二,所得收獲,除約定好的香火外,在門內若有所獲,誰拿到便歸誰,若是雙方愿意交易,也可以隨意交易。”
“第三,一旦發現事不可為,或我們有任何隱瞞的關鍵信息導致局勢惡化,你們有權立即退出。”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了幾張符箓:“這里面是虛空傳送符,只要將最初的起點定為錨點,無論相隔多遠也可以激活此符,瞬間傳送過去。”
“這個符你們可以拿去驗證,這樣你應該相信我的誠意了吧?”
他答應得如此痛快,反而讓陳歲心中更多了幾分警惕。
不過這個風險他已經打定主意要去冒了,所以拿走符箓果斷道:“可以,既然如此,何時動身?”
“陳先生快人快語,不過這事兒宜早不宜遲。”
張塵歌顯然早已迫不及待:“若是兩位還有疑慮,可以先回去做好萬全準備,三天之后再來這里即可。”
“不必。”
陳歲搖了搖頭:“現在出發就可以。”
張塵歌頓時目露喜色,看向長歌:“我果然沒看錯人,長歌老弟怎么說?”
長歌聳了聳肩:“我就不淌這趟渾水了,我在外面等你們就行,況且我也沒什么想要的。”
張塵歌也不意外,雖然難掩失望之色,但卻也很快調整好了狀態,瞇起眼睛笑了笑:“也好,我相信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說完,他也不再耽擱。
他走到那宛如傷痕的常世之門前,神色變得無比肅穆。
只見他雙手掐訣,指尖流淌出淡金色的微光,口中念念有詞,是一種古老而晦澀的音節。
隨著他的吟誦,懸浮在半空中的裂隙仿佛活了過來,開始扭曲,又不斷擴張成一片渦旋。
周圍的空氣驟然變得粘稠,光線暗淡下去,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感籠罩了這片小小的空間。
風停了,蟲鳴消失了,只剩下張塵歌低沉的咒文聲和石壁內部傳來,仿佛來自極遙遠深處的沉悶回響。
“嗡——”
一聲并非通過耳朵,而是直接作用于靈魂的震鳴響起。
空間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蕩漾起來,裂隙不再是裂隙,而是化作了流淌的暗紅色鮮血,緩緩向四周旋轉擴散,最終形成一個約兩人高的門戶。
門內不再是各種臉龐,而是一片深邃、混沌、色彩難以名狀的漩渦,偶爾有破碎的光影閃過,仿佛倒映著無數世界的殘片。
僅僅是注視著它,就讓人感到一陣心神搖曳,仿佛靈魂都要被吸攝進去。
一股蒼涼、古老、夾雜著淡淡檀香卻又腐朽的氣息,從門內撲面而來……
“走!”
張塵歌低喝一聲,當先一步邁入那扭曲的門戶,身影瞬間被混沌吞沒,其他三人也連忙跟著進入其中。
陳歲沒有絲毫猶豫,緊隨其后。
跨過門戶的瞬間,并無實質的觸感,卻仿佛穿過了一層冰冷粘稠的水膜,周遭的光影瘋狂拉扯旋轉,短暫的失重和方向迷失感襲來。
但這一切只持續了短短一瞬。
下一刻,腳踏實地的感覺傳來,那股空間的紊亂感驟然消失。
陳歲穩住身形后張開雙眼,即便是以他的心性,瞳孔也不由得微微一縮。
眼前并非想象中的妖魔鬼怪橫行之地,也非什么仙氣繚繞的秘境。
這是一片無比廣袤,荒涼而又死寂的廢墟。
天空是壓抑的昏黃色,看不到日月星辰,只有渾濁的光均勻地灑落。
大地干裂,呈現一種暗沉的褐紅色,仿佛被鮮血浸染后又經歷了萬載風干。
視線所及,到處都是斷壁殘垣,巨大的石塊,崩碎的法器殘骸以及某種非金非木的奇異建筑材料散落得到處都是,一直蔓延到視線的盡頭。
而最令人震撼的,是遠處那座即便已然傾頹,卻依然能想象其昔日宏偉輪廓的龐大建筑群。
層疊的殿宇……
高聳的佛塔……
巨大的廣場……
一切都被籠罩在一種永恒的暮色與塵埃之中。
絕大多數建筑都已坍塌過半,只剩下巨大的輪廓和少數殘破的骨架倔強地指向昏黃的天穹。
瓦礫之間,依稀可見斑駁的金色涂層和模糊的壁畫痕跡,描繪著飛天、菩薩、羅漢的莊嚴法相,只是如今大多殘缺不全,被厚厚的塵灰覆蓋,顯得黯淡而悲涼。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復雜的氣味,仿佛來自萬古前的香火余燼,若有若無,更添寂寥。
這里安靜得可怕,連風聲都似乎被某種力量吞噬了,只有他們幾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這里,便是常世。
這里,便是……大雷音寺的遺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