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
看著眼前站得標桿溜直的身影,眼神堅定而又沉穩,平平無奇的面容,屬于往人堆里一放就找不出來的那種。
給穿套格子襯衫,再戴個眼鏡,塞到程序員里估計完全分辨不出來。
陳歲眉鋒一挑,微微調整著喘息,緊握著長刀的手臂依舊在身前繃緊,隔著沙沙搖曳的樹影,略顯昏昏沉沉的大腦一時間有些分不清狀況。
9527?
什么9527?
然而還沒等他想清楚,對面便開口解答了他的疑惑:“對了,長官您還不知道,我是檔案署安插在天命教的第三期臥底,9527就是我的終身編號。”
“之前短暫外出,我收到過攻略部的指示,上面提過你的名字、事跡以及特征,面具、黑刀、水火劍氣,我不會認錯的。”
“根據上面的指示,有關于您在天命教的一切行動,都被視為檔案署的最高行動任務,所有潛伏在天命教的臥底,都應該積極且無條件的配合。”
對方一本正經的回答著,雖然語氣平靜而又穩重,但陳歲卻能看出來,談起‘任務’兩個字的時候,他的眼里似乎透著一股壓抑克制的熱忱。
果然……
陳歲若有所思,他曾在那些檔案署的成員眼里,見過一樣的東西。
不論是最開始無比理性的斯文禽獸慕容復,亦或是自由散漫的陸小歐,還是優雅睿智的夏知星,不管他們展現出的外在如何,但偶爾的眼神里都和眼前的9527一樣,藏著一樣的光。
就像是慕容復和陸小歐所說的一樣,他們志同道合。
整個檔案署里的人,都是這樣的人。
是伙伴。
是戰友。
是同志。
眼前這個9527,顯然是檔案署的一員無疑……
緩緩松了一口氣,一直緊繃著握刀的手也緩緩松開,這樣一來,對方一斧子劈死趙飛雕就說得通了,原來是虛驚一場。
重新看向對方,敏銳的捕捉到了對方口中的某個字眼,于是有些疑惑的問道:“為什么是終身代號?”
9527面不改色的解釋道:“臥底是風險度極高的行動,每一個參與臥底的人其實都做好了殉職的準備,而終身代號就是獨屬于我這個人的行動代號,待我死后,檔案署就會按照編號將我的遺物進行收斂,然后將這個編號就此封存,形成專屬于我的個人檔案。”
“檔案署中,成千上萬的檔案里,就有這么一個角落是屬于我們這些人的。”
檔案署……
陳歲瞳孔輕顫,透過眼前的身影似乎看到了一本又一本燃燒著飄搖的檔案,在黑暗中沉浮,無數火苗飄搖聚攏,逐漸照亮了整片黑夜。
檔案。
薪火。
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或許,沒有這些不為人知之處檔案的付出與犧牲,檔案署從一開始也不會建立……
“所以。”
9527深吸了一口氣,平平無奇的面孔上露出一抹認真:“接下來我們怎么做?我剛才拖住了天命教的其他人,不過拖延不了多久,恐怕五分鐘之內就能趕到。”
陳歲:“……”
這貨是真的相信他有完整的計劃啊!
看著對方清澈而又認真的眼神,陳歲多少有點心虛起來了,說實話他根本沒什么太具體的計劃,原本就打算收拾完趙飛雕之后再假扮趙飛雕,然后把剩下的其他人殺光來著。
也就是說,原本9527其實也應該在他清算的名單里的……
不過此刻,他顯然不能露怯。
“咳……”
陳歲干咳了一聲,面不改色心不跳:“當然,那肯定的……計劃嘛,完整的計劃肯定是有的。”
9527點了點頭:“我就知道,我之前看到那幾個主管死的時候就意識到長官您準備動手了,所以一直在等您的信號,現在看來,您選擇這個時機對趙飛雕出手,應該肯定也是有您的用意吧?”
“用意……”
陳歲沉默了。
他有個卵的用意啊!
要不是臨時被趙飛雕識破了身份,抓到了把柄,他至于這個時候出手嘛?!
9527卻把他的沉默當成了默認,只覺得眼前的這位長官簡直高深莫測,在進行著一個大計劃,原本沉寂了的心也跟著活躍躁動了起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組織終于要對天命教出手了,還派出了您這么專業的人,雖然我完全不清楚您的計劃,但一看您就跟那些因為破綻被發現,惱羞成怒之下動手的半吊子臥底不一樣,我無條件配合您的計劃!”
看著挺胸抬頭拍胸脯的9527,陳歲微微汗顏,連耳根子都不禁紅熱了起來,心說這罵人罵的真臟啊……
我就是你口中那種因為破綻被發現,惱羞成怒之下動手的半吊子臥底還真是對不起了!?
“雕哥!”
“雕哥!”
隨著一陣陣聲音從遠處接近,密集凌亂的腳步飛快傳來,一道道黑影頓時從四周聚攏過來。
看到9527時,其中一人頓時急忙喊道:“李寶根,找到雕哥了沒有?”
然而緊接著卻有一人注意到了陳歲,不禁疑惑道:“李寶根,這是誰?你老家親戚?”
這群人都沒看到過陳歲現在的這副模樣。
周身混沌法衣消散,衣衫軟甲殘破,灰頭土臉,渾身破破爛爛的像是剛逃難過來的一樣……
糟了!
時間到了!
9527目光一震,猛地轉頭看向陳歲,想要請求對方的指示。
然而映入眼簾的卻是對方面無表情的臉龐,以及那逐漸泛紅灼亮起來的長刀,在風煙和碎葉的飛舞中,輕輕踏出一步。
9527瞬間了然,不必對方交代,整個人腳下便瞬間用力,炸開無數泥壤枯葉,手中的斧子向著其中一人兜頭劈下!
然而還沒等他這邊解決,陳歲的身形便好似一道火光殘影,飛快的穿梭過人群,手中神火斬業刀法毫不留情的劃過道道恢弘刀氣!
頓時人群便像是割麥子一樣大批大批的倒下!
“李寶根!”
抬手,鑌鐵所鑄的雙手扛住了這一斧,臉上帶有一條疤痕的中年人面目猙獰的大喊:“你在做什么?!你忘記跟我一起喝酒的時光了嗎,你不是說要跟我一起,一步一步的在天命教走到最高嗎?”
9527眼神冷然,抬手舉起了一個黑洞洞的東西,抵住了對方的腦門,無情的說道:“對不起,我是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