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五氣輪轉,長戟死死的將對方釘在墻壁上,如瀑的暴雨落下,拍打在雨衣上。
五氣蒸騰間瞬間將大量的雨水蒸發,化作了一絲絲水汽白霧,在身上飄搖飛散。
蘇幕遮的臉頰從雨衣下露出來,看向對方:“說,在哪?”
拔出蘿卜帶出泥,隨著天命教的據點被一個個發現,大片的天命教勢力被從燕州市連根拔起,然而隨著剩下的線索越來越少,他們還是沒有找到‘藥師’的所在位置,以及被綁架的那兩個人所在的位置……
被釘在墻壁上,刀疤臉的眼里露出一抹譏諷,從嘴角溢出大片大片的鮮血:“別白費功夫了,我是不會說的,你們永遠也找不到藥師大人。”
又一個狂熱的硬骨頭。
蘇幕遮眼中閃過一抹戾氣和煩躁。
邪教最讓人討厭的,就在于這一點,在強烈的洗腦下,極端的狂熱者會無比虔誠的追隨他們的領導者。
就像是……
信徒和神?
手中長戟落下,瞬間將刀疤臉的四肢廢掉,任由其哀嚎著在地上打滾掙扎。
“轟隆!”
蜿蜒的閃電在天際游走而過,大雨嘩啦啦的沖刷在泥漿中。
“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心軟了?”
飄搖的火光在雨幕中燃起,像是永遠也剿不熄的熾焰,在遠處明亮的勾勒出一道灼亮的身影,緩緩走來。
雨滴在他周身蒸發。
抬起頭來看向蘇幕遮。
一幕幕場景在兩人的回憶中瘋狂閃現,遠遠隔望,就像是兩人第一次的初見。
只是當時仰望的人,已經不在揚起頭顱。
彼時意氣風發的身影,即便依舊壯如鐵塔,此刻也不見當年的鋒芒畢露。
大雨在兩人之間‘嘩啦啦’沖刷而下。
夾雜著刀疤臉的嘶吼哀嚎。
陸炳微微側著臉,身上黑色的風衣像是火焰一樣搖曳,游走著點點微弱焰花,將四周的雨水蒸騰成一片白霧,輕蔑嗤笑道:“看來你確實老了。”
蘇幕遮肅穆的像是一座鐵塔,微微低垂下目光,沉聲道:“我沒有執法權,這應該交給檔案署處置。”
即便當初在殯儀館。
他也沒有動手殺死一個人。
陸炳聞言臉上的笑意似乎更冷了:“蘇幕遮,你的骨頭不是很硬嗎?怎么?當初被連帶著一起打斷了?還是隨著那一身檔案署的皮跟著一起上交了?!”
蘇幕遮搖了搖頭,沒有解釋,只是丟下了一句“對不起”,繼而轉身就要離開。
然而這句對不起卻像是摁下了什么開關一樣。
陸炳瞳孔猛地縮緊,像是被激怒了一樣,周身的火焰驟然升騰,一刀向著蘇幕遮劈砍而來!
五氣轟鳴!
蘇幕遮堪堪擋下,被劈的連連后退!
熾烈的火團在雨中肆意燃燒,狂野的拉出一道道風爆,掀起重重熱浪:“對不起?!”
“我需要你的對不起嗎?!”
“需要嗎?!”
“以前不是很會說嗎?啞巴了?!”
“說話!!!”
火星迸濺,隨著最后一聲大喝,長戟被豁然砍飛,飛轉著倒插在了地面上!
雨衣兜帽被掀飛!
陸炳胸膛劇烈起伏著,燃著火光的刀尖停在蘇幕遮鼻尖,蘇幕遮臉頰被灼出了一道焦黑色的刀傷,鮮血殷殷流下。
然而蘇幕遮卻好似渾不在乎一般,任憑大雨打濕披散下來的長發,雙眼微微一黯,依舊只有那三個字:“對不起。”
怒意在眼底涌動。
刀劍上的火焰忽明忽暗。
良久。
陸炳長呼出一口氣,壓抑下了那股怒意,緩緩收回手中的長刀,冷冷的看了蘇幕遮一眼:“對不起,留著到哪里跟她去說吧。”
“我以前真的錯了,竟然會把你當做目標,事實上你就是個懦夫!”
“看著吧。”
“我會證明,即便沒有你們,我一個人也扛得起來檔案署,我一個人,也可以走很遠的路……”
雨水濕漉漉的從陸炳額頭滑落,順著臉頰,蜿蜒成小溪,又成串滴落在泥漿中。
拳頭輕輕攥緊。
滋啦啦的電流聲從耳麥中響起:“后勤部已就位。”
長刀回鞘,黑色的風衣再次燃起火光,冷冷的走向那片灰蒙蒙的雨幕:“處理現場,帶回去審問,明天我要知道那只大老鼠藏在哪里……”
“是!”
天邊的雷光轟隆滾過,耀亮天空。
“因局部雷雨天氣強降水,六盤山方向發生大規模塌方,引起山火,目前道路正在搶修,請六盤山方向的司機繞路……”
隔壁療養院房間。
老式收音機里傳出滋滋啦啦的聲響,似乎是在收聽某個道路交通頻道。
護工匆匆忙忙的趕來,無奈的道:“趙錢孫李四位大爺,你們小點聲,別吵到其他病人休息啊……”
緊接著,房間里傳來爽朗的笑聲。
“沒事的沒事的,你剛來還不知道,隔壁那小子是個植物人,我們當初還跟他打過架來著!”
“什么?什么晾衣架?!”
“哈哈哈哈哈……噗……”
“錢大爺!假牙!假牙!假牙在這兒!”
“小龔啊,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吧,那小子躺多少年了都,要是這都能被我們吵醒,說不定他還得謝謝我們老哥幾個呢!來,放寬心,吃根香蕉……”
“李大爺,那是趙大爺,我在這兒呢!還有我們護工有規定的,我不能吃香蕉!”
“什么?你要滑雪橇?”
“孫大爺,我說我不能吃香蕉!”
“哈哈哈哈,噗……”
“錢大爺!假牙!假牙掉床底下去了!”
隔壁的房間吵吵鬧鬧,時不時傳來幾聲爽朗的笑聲,還有斷斷續續的收音機聲。
整潔的房內,鐘表咔噠咔噠咔噠的走過,在寂靜的房間內緩慢的響起,窗外一株狗尾巴草靜靜的貼在玻璃上。
某個躺在床上的人忽然手指動彈了兩下。
旁邊的心電儀微微波動了兩下,呼吸面罩上聚集起大量水霧,那雙不斷顫動的眼皮緩緩睜開。
茫然的雙眼重新恢復焦距。
窗外,凄涼的閃電再次劃破長空,躲在窗沿下的狗尾巴草忽然搖曳了一下。
已經停滯了很久的風,突然開始重新流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