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天策資本頂層,總裁辦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占據了整面墻,天光穿過云層灑進,將冷調闊大的辦公室鍍上一層暖光。
辦公桌后,男人垂眸盯著黑色桌面上的手機。
十分鐘前,發出去的信息石沉大海,沒有回復。
深邃的眸色盯著對方的頭像,一只白色的毛球,掛著俏皮的笑。
還挺像她的。
以往的消息她都秒回,這次倒顯得有些不尋常。
放下手中的金屬鋼筆,他點開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電話剛響起,被接通。
“顧先生?”
他“嗯”了一聲,沉聲道,“晚上有應酬,不回去吃飯。”
電話那邊的人很快反應這句話的意思,忙說,“顧先生,姜小姐已經回別墅了。”
男人抬手看一眼腕表,時間尚早,不到她下班的時間。
“什么時候回的?”
“中午就回來了。”鐘秋雯如實告知,“她帶回來一些舊物,然后進了房間就沒有出來。”
聞言,顧知深眉頭微斂。
......
北山墅。
陽光灑進西邊的客房,照在女孩嬌俏白嫩的臉龐。
明亮的光線下,她面頰上兩道淚痕若隱若現。
一只暗紅色的陳木箱擺在她腿邊,箱蓋打開,里頭裝著幾件陳舊的衣物。
幾件深色的棉布襯衫已經洗得褪了色泛了白,邊緣磨損。
有件厚實一點的棉花外套,里里外外地縫縫補補好幾處。
盡管時間久遠,卻依然可以聞見屬于外婆的味道。
淡淡的,秋天的桂花味。
姜梨眼尾泛紅,一行清淚落下。
她終于知道十歲那年,外婆跟她說“阿梨,是外婆沒用,外婆養不了你了”是什么意思。
外婆在項家的日子過得艱難,實在無法給她什么好生活。
把她送到顧家,她這些年才過上了錦衣玉食的生活。
如若不是外婆那個決定,她恐怕真的像項心瑤說的那樣,露宿街頭,餓死橋底。
只是......
自那之后,她連外婆的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門口傳來輕響。
姜梨連忙擦干眼淚,說了句,“請進。”
房門打開,鐘秋雯拿著電話站在門口。
“姜小姐。”
她望向女孩,她漂亮的雙眼微紅,又輕輕彎起。
笑得很甜,又仿佛哭過。
她遞上電話,“顧先生的電話。”
姜梨接過,鐘秋雯掩門退下。
“手機壞了?”電話里,男人聲線清冷。
“沒壞。”姜梨反應過來,解釋道,“我手機放外面了,沒看到。”
男人“嗯”了一聲,“晚上有應酬,不過去吃飯,你想吃什么告訴鐘管家。”
他聲音不輕不重,聽著沒什么情緒。
姜梨方才心里本就有些難受,聽到顧知深的聲音,頓又覺得莫名的委屈。
她很想見他,哪怕只是看看他。
就像小時候每一次她想念爸爸想念外婆的時候,顧知深都在她視線可見的地方。
只要她抬眼,就能看見。
看見他,就覺得安心。
就好像,她在這世界上,還有人要她。
她就像條瀕死的魚,明知道顧知深不愛她,她還依舊渴望他這片汪洋大海。
她輕抿著唇,沒有應聲,對方也沒掛電話。
一時間,通話傳來幾秒的沉默。
“小叔叔......”
姜梨的聲音染上一絲哭腔,“你可以陪我——”
“知深,晚上吃飯的時間和地點都安排好了。”
忽然,電話那邊,一道愉悅含笑的聲音出現,截斷了姜梨未完的話。
姜梨握著電話眸色微抬,是郁晚晴。
......
總裁辦公室門口,女人手里拿著一份文件,踩著高跟鞋大步走進,大波浪卷發打理得精致,明艷的五官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
她看向辦公桌后,顧知深正拿著手機通話。
白色襯衫袖口隨意挽起,露出一截有力的小臂,黑色馬甲一絲不茍,禁欲感拉滿,昂貴的領夾泛著矜貴的光芒。
男人抬眼看過來,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銀絲眼鏡,鏡片下的眸色深邃淡然。
他沒什么表情,卻氣勢迫人。
“在打電話嗎?”郁晚晴笑著壓低了聲音,將合同放在他桌上,余光不露痕跡地從他手機屏幕上掃過一眼。
手背貼過桌上男人的咖啡杯,她語氣溫柔,“你的咖啡涼了,我先去給你換一杯。”
男人微微頷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你剛剛說什么?”
他的聲音低沉柔和,帶著不易察覺的笑意,幾乎可以用“溫柔”來形容。
郁晚晴腳步一頓,側眸看了一眼男人高大的背影,確認他是在同電話那邊的人講。
他一向不茍言笑,冷言冷語。
什么樣的人,可以讓他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電話那邊,傳來女孩輕微的啜泣聲。
“我肚子疼......好疼......”
“你回來......陪陪我。”
顧知深眉頭微蹙,翻開手機日歷看了一眼。
“著涼了?”他問。
“不知道。”姜梨猛吸幾口涼氣,“好疼。”
“等我。”
他掛了電話,轉身看向正準備出門的女人,“晚晴。”
“晚上有事,跟申達集團的應酬取消。”
他大步走到辦公桌,拿起一旁的西裝外套。
“知深,申達集團的合作剛定,現在臨時取消晚上的應酬,不合適吧?”
郁晚晴微微皺眉,狐疑地看著他,“什么事這么著急啊?”
“家事。”
男人丟下二字,大步出了辦公室。
郁晚晴端著冷掉的咖啡杯站在原地,凝眸看著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
半晌,她拿起手機,眉眼一冷。
“查一下,顧知深身邊的那個拖油瓶,是不是回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