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安忙碌起來了,從早到晚,請見的人排成長隊。
一身擔(dān)數(shù)個顯要職位,上一個如此身份的人,好像是富弼和韓琦,再往前就是范仲淹范公了。
巡閱使衙門和宋遼通商衙門,兩塊牌子,一套班子。
別人當(dāng)官兒費勁巴拉,又是考科舉,又是接受磨堪,還要托關(guān)系鋪路子,半條命整副身家都扔進(jìn)去。
來李財神這兒吧,一場考試而已,中了立即就發(fā)官憑。
北到大名府,南到應(yīng)天府,西到洛陽,東到青州,所有的才俊之士都打馬飛奔,急著來李長安這考試。
朝堂上都嚇壞了,連富弼都不再言語。
李長安到底造不造反啊?
若不早下殺手,總感覺咱們將來只能投降了,他一個二十三歲的年輕人,怎么會有這么大的號召力。
禮部!你們是不是阻礙了賢才的上進(jìn)之路?
禮部左右侍郎齊出,站中間就開始罵街,那叫一個難聽,簡直都不像個孔門弟子。
說我們阻礙賢才,要不要點碧蓮了?
九品中正制是我們復(fù)活的,還是蔭官舉薦制度是我們創(chuàng)立的?
吃完了飯往鍋里拉屎,你們這些高官顯貴干的叫人事兒?
要不要咱們聊聊張元和吳昊?
滿朝文武,沒一個敢吱聲的。
過了半天,大家覺得不能責(zé)怪禮部,那就責(zé)怪富弼吧,畢竟這個人可是他的孫女婿。
可一抬眼,總感覺這人身上龍氣纏繞,誰也不敢張口。
現(xiàn)在噴富弼,人家是首相,折騰你不跟打老鼠似的。別立功未成,先把自己搭進(jìn)去。
算了,管他呢,反正是趙家天下。
即便李長安真造反,咱們一群文官,也如前朝舊事,會原職留用的,該擔(dān)心的是勛貴。
沒聽過哪朝哪代,養(yǎng)著前朝貴族的。
勛貴們也不傻,你們不敢噴富弼,我們當(dāng)然也不敢,但是我們有地方告狀去。
散朝之后,勛貴集合,直奔濮王府。
殿下,事已至此,拿個主意吧,眼看李長安大勢已成,咱們這些前朝舊人,該何去何從啊?
嗚嗚哇哇,連哭帶嚎,讓人聽了還以為濮王府誰歿了。
“活擰歪了是吧,跑我家里來號喪,來人,給我打出去!”
濮王也不是一直與人為善的,要不也不能爭到帝位傳承,不會保持住這么長久的勛家第一。
“殿下,真不是號喪,我們實在是沒人做主了啊!”
這些人開始數(shù)典李長安的各項措施,從控制仆役,到掌握存銀,再到債券套住資產(chǎn),勛貴們已經(jīng)被拿捏麻了。
您老要是不做主,我們也只能投敵,到時候別怪我們不給老趙家“守節(jié)”。
好吧,一群廢物,這事兒我來管,你們趕緊給我死出去,回家捧你們小老婆的臭腳丫子去。
濮王冷靜下來一尋思,李長安真的會造反嗎?
如果他不是個傻子,至少聰明如自己,那就絕對不會。
當(dāng)?shù)弁跤惺裁春茫蝗撼甲痈聝罕扑频奶焯炜粗惴稿e。行動不自由,說話不自由,一天天如同圈在皇城里的金絲雀,這有什么好的。
咱大宋,第一等自在的還得是當(dāng)有錢的王爺。
對,只要封王就夠了。
到時候咱倆一個第一,一個第二,做天底下最自在的有錢人。
得,我去勸勸這個小老弟去。
到了李府,門都沒進(jìn)去,上百的皇城司金甲大漢把李府給圍上了。
“怎么了?”
“官家下榻李長安府邸,探問病情。”
“李長安病了?”
“心病,外界傳聞他要反,已經(jīng)兩天沒上值了。”
李長安書房,他正在跟趙頊下五子棋,可憐趙頊從小圍棋由名家親授,卻被李長安逼的手忙腳亂。
“真要裝病不出?”
“不出,不出,當(dāng)年狄青就是這么被搞死的,他們套路太熟了。我撂挑子,起碼能保全自身。”
趙頊一個不留神,被李長安做成“四三”,又輸了。
“要是我親自保你呢?”
“他們會死諫的,要不就是哭廟,要不就是讖言,一千多年了雖然沒啥進(jìn)步,但是老套路一樣好用。”
重新落子,這回趙頊先手,上來就開始搶二三。
“那不行啊,你跟我說的藏兵河北,離了你,我更信不著別人。怎么辦,你肯定有辦法。”
李長安還要下棋,卻被趙頊掀了棋盤。
操,玩不過就耍賴,幸虧我這棋盤是用紙畫的。
“給我派個副手,名義上要壓著我,最好還是姓趙的。”
“尚長公主?”
“想哪兒去了,我沒奪人妻女的愛好,咱也不姓曹。我是說,可以搭給我一個王爺,親王。”
趙頊心里咯噔一下子,也就是你李長安,換個別人,我現(xiàn)在就砍了他的頭。
往河北帶一個親王,你小子想學(xué)劉秀么?
親王,趙家吧啦吧啦手指頭,有三十幾位親王。能做事的,扛你折騰的,不過寥寥數(shù)位。
不能太年長,容易日日驚懼,死于任上。
不能太年幼,嘛事兒不懂,容易被當(dāng)成劉協(xié)。
年富力強(qiáng),健康,忠誠。
濮王?
只有他人生沒啥奔頭了,當(dāng)皇帝是搶自己兒孫的席位,叛國又劃不來。
“可!”
“去河北之后,大事幾年能成?”
李長安為了不嚇著皇帝,抻著往長了說,“五年!”
趙頊緊皺眉頭,“五年,五年,你讓我怎么過?”
怎么滴,還學(xué)上深閨怨婦了,咱倆可是清白的,你當(dāng)皇帝也不能憑空誣賴人不是。
“五年太長!
“三年,三年我要見到鐵廠日產(chǎn)十萬斤,城池千座,遼國南下路途處處阻礙,可能應(yīng)我?”
這皇帝,恐遼綜合癥啊,我還以為你要建設(shè)現(xiàn)代化呢。
“可!”
倆人商量完了,繼續(xù)廝殺,李長安心善,放水終于讓天子贏了幾局。
終于,都要亥時了,才終于肯走。
韓琦跟家里生氣,哪個王八蛋想的主意,明明李長安都掉入陷阱了,誰又放出來他頭上長犄角的謠言。
他媽的,讖語也不知道換一個,抄老子版權(quán)。
關(guān)鍵這么一來,滿朝文武又想起來自己毀了大宋長城的舊事,這人八成跟自己有仇。
“爹爹,我燉了銀耳羹,吃一盅吧,春天干燥,正好潤喉!”
“不吃,不吃,煩得很!”
杜巧蕓還是把碗端放到韓琦面前,“夜深了飲茶對身體不好,阿爹可要保重身子,這才能跟宗彥有團(tuán)聚之日。”
一說到這個,韓琦更煩了。
“去去去,沒事兒離我遠(yuǎn)點!”
“阿爹,你答應(yīng)了送我進(jìn)李府,我如今有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