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安籌劃著開一期“財富論壇”,他感覺時機已經(jīng)差不多了。
王安石突然造訪,宣稱官家已經(jīng)同意他對自己進行征召,朝廷準備授予自己四路轉(zhuǎn)運使之職。
“王相公,此等兒戲并不好笑。”
“非戲,乃國之所需也!”
開什么玩笑,我才二十三歲,正是享受的年紀,憑什么要接受征召,給朝廷效命。
不干,這買賣找那些還沒有遇到天命的人去,我已經(jīng)得到了自己的天道。
居住在世界最繁華的城市,執(zhí)掌天下最巨量的財富,我的人生已經(jīng)沒有更多所求了,不要打擾我。
第一次見面,王安石無功而返。
回到朝堂,王安石找到韓琦和富弼,你們也是老成謀國之人,能不能告訴我,李長安到底還缺什么?
韓琦:權(quán)勢,雖然他擁有調(diào)動財富的實力,可并沒有獲得官方的認可,缺的是中樞之權(quán)。
富弼:不知道。
王安石又去找陳升之,你作為三司使,戶部尚書,應該非常懂得財富的力量了。
告訴我,李長安現(xiàn)在已經(jīng)通過財富,達到了無欲無求的地步么?
陳升之說,貪欲無限,自古皆然。遍觀史書,從未出現(xiàn)無欲無求之人,更何況李長安,他只是沒想清楚要干什么。
沒有得到答案,他又去問蘇軾。
你們是知交,總應該能知道他要什么吧,告訴我,用什么才能打動他,這個國家需要他站出來挽救。
蘇軾想了想,搖了搖頭。
他要的太大,你給不了。
王安石說,我這次代表的不是自己,也不是皇權(quán),更不是東西兩府宰相,我代表的是大宋的億萬百姓。
大宋的財政,絕不可能再經(jīng)得起一場戰(zhàn)爭了。
稅賦之重,前所未有,一戶小民辛勞一年,大半為官府所有,如此朝廷還年年欠債。
再收稅,難道要掐住百姓的脖頸,用鉤子從人的嗉囊里往出摳么?
現(xiàn)在,遼國提出的難題,或許只有李長安能解了。
你去跟他談談,任何要求,我都會勸朝廷接受。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拯救大宋,也是拯救他自己。
蘇軾告訴他,李長安只是暫時還沒想明白跟你要什么,等到了那個時機,他會去找你的。
而他現(xiàn)在要的,我們所有人都給不起。
王安石回到家,非常沮喪。看著老婆、兒媳、女兒組成的大后方,他無比想念自己的兒子。
又過了兩天,北方軍報,遼國南院軍已經(jīng)踏過海河,兵臨邊境。
韓琦上書,請求調(diào)集禁軍,準備迎戰(zhàn)。
如今北方還沒到春暖花開的時候,青黃不接,后勤艱難,遼國根本沒法支持一場長期的戰(zhàn)爭。
只要打上一個月,遼軍自然退卻。
一個月,五萬人,一百萬貫足矣。眼下朝廷秋稅足用,打這么一場小小的戰(zhàn)爭,完全能夠支持。
沒等富弼反對,曹佾就先站了出來。
打什么打,你只看到了軍餉,卻沒考慮后續(xù)的隱憂。
五萬人要配二十萬民夫,一個月,春耕不要了么?北地本就田地不豐,要是再耽誤了農(nóng)時,會產(chǎn)生多少流民。
算賬要算總賬,一旦打起來,沒有三百萬肯定收不了尾。
曹圣人問陳升之,以三司儲備看來,能夠支持北地打一場大戰(zhàn)么?
陳升之拿出來賬本,咱們朝廷還有積欠六千三百萬未還,倉庫里確實有糧食。可那本是要還欠賬的,如果挪用了,因為違約所產(chǎn)生的懲罰性利息,遠遠高過三百萬。
明明能不打,最好還是不要打了吧。
給臣三年和平,讓我在退休前,幫朝廷把欠賬的還了,你們再談開戰(zhàn)的事情。
好了,爭論半天還是沒錢。
那就研究造城吧,里外都是三百萬,起碼這樣不用死人。
可樞密院和三衙的軍將都激烈反對,我們軍人刻苦訓練,不就是為了保家衛(wèi)國么,現(xiàn)在看著遼國如強盜一樣勒索,這怎么能讓人安心,朝廷是已經(jīng)不信任我們了么。
請給我們旨意,即便沒有民夫支援,倚靠河北四軍州,我們也能阻擊遼國南院軍。
他們很知道自己的價值,無論打不打,一定要展示自己昂揚的斗志。
王安石說,真的是這樣么,你們真的有此戰(zhàn)心,我愿意脫掉官服,親自拉車,替你們運送軍需物資。
主戰(zhàn)派一個個拍著胸脯,器宇軒昂,此志天日可表,絕無虛假。
好,王安石接著說,李長安能發(fā)國債,我們也能。
既然你們想打仗,那我和三司使一同去借錢,從江南六路給你們借出來三百萬貫。
不過,只許勝不許敗。
丟失一寸國土,向后退卻一步,你們要么死在前線,要么就事后交出你們所有的官爵和賞賜。
不是太過苛責,而是這筆錢,可能就是民間被壓垮的最后一根稻草。
以天下安危付爾等一戰(zhàn),能擔否?
怎么不說話了,是剛剛太激動,用壞了嗓子么!
告訴我,你們的策略是什么,戰(zhàn)術(shù)是什么,到底有幾成勝算?
別跟我說就只會守城,看著敵兵在城外肆虐百姓而無動于衷,然后等人回軍了進行目送。
在西北你們就干過,現(xiàn)在還想再干一次?
主戰(zhàn)派啞火了,喏喏然不吭聲。
這下,主和的來勁了。說就是不該打仗,宋遼百年和平,一點歲幣算什么的。
唐朝倒是武功赫赫了,河北六路節(jié)度使造反,天下動蕩,人口減半,這樣的武功有什么意義呢。
用十萬貫銅錢,二十萬匹絹,雇傭一個遼國來為我守邊,劃算。
和平,價值萬金,能用懷柔手段的,絕不應該由武夫們挑弄事端,還得全國百姓跟著遭難。
還是再去請李長安吧,他一定有辦法的,既能保住大宋的顏面,也能省一些錢。
這一回,王安石帶著曹佾一起。
既然你祖岳父給你求的官職你不想要,總得給我們個目標吧,讓我們進入磋商的環(huán)節(jié)好不好。
你自詡商人,做買賣不是應該萬事可商量么。
曹佾表態(tài),咱們定了三年之期的,這才過了半年,你不是想毀約,讓圣人奉還大政吧。
如果是這樣,我也沒什么可說的,只能回家等著天下大亂了。
“修一座破榷場,為什么非要我親自去呢,我感覺你們有陰謀!”
李長安這回沒直接拒絕,而是提出了疑問。
在他看來,河北四百萬戶,青州九州之一,如果修一座城都要從全國選拔人才的話,那早就不是燕趙之地了。
以我測算,如果規(guī)劃得當,蓋一座邊境貿(mào)易城市,不過百萬貫而已。
你們是卡在哪兒了,是把貪污的好處也計算在內(nèi)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