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漲了，漲了！東家，又漲了！”

　　老孔著急忙慌的沖進金樓三層，李長安的私人書房。“漲了，現在漲到三成七了！”

　　一開門，只見一個人影嗖一下，閃到了屏風后面。

　　李長安咳嗽一聲，站起來，抻平弄皺了的衣服。“還圣人苗裔，就不能先敲門么？誒，看來還是得有個隨身保鏢。”

　　老孔掌柜尷尬的站在原地，手里還抓著開市的成交訂單。

　　“東家，債券漲了啊，全漲了！”

　　“你都老行家了，又不是第一天操縱市場，至于的么！”李長安嘟囔了一句，接過來訂單數了數。

　　一樓剛開市，已經收到了二十萬貫的購買合約。

　　果然，任何時代，商人的嗅覺是最靈敏的。自己的財政監督議會方案剛拋出去，明白人已經發現利好了。

　　“東家，咱們賣么？”

　　“賣？賣什么賣！綜合計價，我們的持倉成本是四成二，現在賣不是賠？不過可以少少的賣，以市場劇烈波動為由，縮量交易，每天只開放一百手。”

　　老孔迷糊了一下，忽然又一下想明白了，拱手告退，趕忙往下面跑。

　　保持熱度，讓魚兒別跑了，財神爺就是財神爺，別看年紀輕輕，比自己這樣的老朝奉厲害多了。

　　李長安關上門，富柔這才從屏風后面轉出來，臉頰上兩朵紅云還沒消去。

　　“你這護衛不合格啊，還沒發生危險呢，自己先躲起來了。要是真有事，我只能靠命硬扛啊？”

　　富柔嬌嗔的踢出一腿，奔著他的迎面骨就來了。

　　幸虧他這些日子勤練跑步，身體靈活度很高，后撤一步躲了過去。

　　“哼，還不是賴你！”

　　由于前些日子發生恐慌性拋售，如今金樓已經沒法進行正常的債券交易了，甚至連茶引、鹽引、藥引也大受影響。

　　流通量幾乎都掌握在李長安代表的財經會一方，市場上可供交易的余量非常少。

　　剩余的這些持有人，要么是已經放棄了炒作的，只等著債券的到期兌付。要么就是主意特別正，賭這破風潮過去，債券還會漲回來。

　　沒有常態化交易，金樓干脆改了交易規則。

　　柜臺不再推銷擔保交易服務，而是直接代理了李長安的債券，進行委托性交易。

　　想買債券，客人需要持資金證明開戶，然后在柜臺提交意向合約，等待李長安進行匹配，他說賣才會賣。

　　財政議會的提案一出，徘徊在南城的富商和權貴們嗅到了機會。

　　看來不是要造反，還有得談，那就說明朝廷的政策會繼續，市場會恢復穩定。

　　抄底啊，這時候不下手，等朝廷答應了，不是人人都反應過來，機會就沒了。

　　于是，金樓的一層又開始熱鬧起來。

　　孔掌柜放出去一百手，好幾伙人打破了腦袋來搶，最終一家只分到了十手。

　　但是緊接著就迎來了交易關閉，因為，價格又漲了。

　　現在是四成五，而且是預期報價，李財神掛出來一百手，日期是明天。

　　眾人泄氣，懊喪的感嘆了一陣。

　　“諸位，何必只看債券呢。瞧一瞧，鹽引和茶引才是通貨，規矩還是老規矩，想買多少買多少。”

　　“嘁，我家還有好幾千貫呢，不止咱們這跌，應天府也跌，誰買誰賠！”

　　這兩項的盤子太大，財政議會這點利好消息，還帶不動整個行情。

　　與金樓不同，惠民錢行如今是另一番景象。

　　自打接受了眾多富商大戶的“飛錢”業務，惠民如今體量膨脹，儼然已經是京城第一大行。

　　現在，他們正在忙著收購。

　　李長安的命令，要把東南西北四京，還有揚州、蘇州、杭州、成都這樣的大城大邑，全都鋪上惠民的網絡。

　　首選收購，要是對方資質特別好，也可以考慮聯營。

　　廣孝如今兵強馬壯，在開封城里收購了十六家網點，每一家都是原來響當當的錢號。

　　只可惜，前些日子動亂，東家抽股，眼下這些錢號都難以為繼。

　　別的不說，只要發生超過一千貫的提現，就得算作是擠兌，立馬就得破產。

　　要是能破產當然好，可是咱大宋偏偏有嚴酷的錢行經營管理律法。凡是商家不能履約進行兌現的，官府有權查封店鋪，折賣所有，對客戶進行清償。

　　這還不算完，按照四十貫十里地或者勞役一年的兌換，差的錢，就要掌柜的去服刑。

　　幸虧這些日子外地商人也不進城，否則現在大多數的錢號小老板們，都得蹲開封大牢去。

　　李長安遞出了橄欖枝，簡直就是菩薩降世。

　　不但能保住店鋪的信譽，更重要的是能保命。

　　慘是慘了點，惠民錢行上來就占了六成的股份，自家世代經營的店鋪，就這樣給別人做了嫁衣。

　　可是宋人相信一句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只要自家招牌還在，人馬還在，沒被行業所除名，早晚有一天自己就能掙回來。

　　比廣孝更開心的，是賜樂業人們。

　　他們賺大了，跟著李財神做這一票，比得上過去十年經營。

　　雖然他們本錢并不多，可是一個完全依靠商業過活的群體，敏感性是從來不缺的。

　　李長安委托他們炒市，低價收購市場上的債券和交引，他們怎么可能忍得住自己不摻和一把。

　　總共投資了二十萬貫，現在一轉眼，至少多了五萬貫。

　　這些人禱告的時候，都開始說胡話了，紛紛求他們的神保佑李長安，一定要長命百歲，事事順利。

　　“拉比，這位李，會不會是我們的圣教的先知啊？”

　　拉比四十多歲，瘦高，留著一把大胡子，腦袋上扣個油膩膩的小圓帽。聽一個青年問出這樣糊涂的問題，心里頭嫌棄了一把，不通婚導致的生育問題越來越嚴重了，瞧瞧這都是什么蠢貨。

　　李是個教外人，還是個大宋土著，怎么可能是我教先知。

　　頂多也就算“諾亞之子”，不過，如果要是能吸收他入教，待遇也不是不能談。

　　咱們是個信仰民族，只要他肯娶一個本族女子，改了信仰，給他封圣都行。

　　到那個時候，就叫他向教會捐納資產，怎么也得十分之一吧。

　　讓我想想，這小子得有多少錢，兩百萬貫肯定是有的，那就是二十萬貫。到時候，他肯定是宋庭的大官，在城外單獨購買一塊地皮不成問題，可以再捐一座教堂。

　　如果成功了，那就派人去耶城取一份圣物回來，咱們在東方重建正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