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忽然，干枯的碎裂聲從柳樹的枝干上傳來，所有人急忙看去，發現是一截樹枝干枯了，枯朽腐敗。
在尋常柳樹身上，發生這種事情很正常，但這可是柳神，正要突破仙帝境界。
“這怎么可能？”一位大道道祖發出驚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許多道祖也在皺眉，思考著其中代表的含義。
不過，這只是個開始，很快柳樹所有枝干都開始干枯，柳條化作枯枝，枯枝近乎石化。
而柳樹的主體，則仿佛成為一塊古老的化石。
沒有人說話，都被這一幕吸引了注意力，他們仿佛看到一個孤獨的身影出現在柳樹之后，雙目深陷，生機斷絕。
一些人心中生出擔憂，這是柳神突破出現了意外？
仙帝境界太可怕了，這最后的一步也十分艱難，或許真的突破失敗也說不定。
上蒼，洛仙帝和勐海仙帝都沒有說話，陷入回憶，這一幕他們似曾相識，全都經歷過。
突破仙帝的道路十分危險而困難，堪稱九死一生，無數祭元來，其實有一些驚才絕艷的強者都走到這一步，但卻不敢邁出，擔心失敗后粉身碎骨。
當年，他們在突破時也遇到過類似場景，但又似是而非。
大道無窮，每一位強者的路都是不同的，擁有不同的道法和機緣，即便是他們也無法完全了解柳神所選擇的路。
此刻，祭海上柳樹好似已經徹底陷入死寂，過往的輝煌全都化作浮云，在空中飄散。
不久前散發出的恐怖氣勢，失去根源，逐漸消失，海浪重新翻滾而起，重新拍打起來，涌向柳樹，沖刷著樹干。
每一次沖刷拍打，都能帶走許多表面的枯干碎石。
“真的石化了，不再具有生機。”一位來自進化文明的道祖在感慨，他的道路也很特殊，突破時總會在寂滅與旺盛中不斷轉換，開始并不覺得柳神失敗了。
但看到這一幕，他終于搖頭。
既然發展到這種程度，只可能是突破出現了巨大的問題。
有一些人在感慨，也有人在清醒。
四大本源地，很多道祖都在彈冠相慶，堪稱群魔亂舞。
“哈哈，柳神你也有今日！”曾被柳神強勢擊敗的道祖哈哈大笑，充滿快意。
身上詭異的氣息肆無忌憚的發散，似乎在訴說著過去的苦悶。
其他很多詭異道祖也都是這樣。
那一棵柳樹曾是許多道祖心頭的夢魘，甚至都不愿想起，沒想到卻停在最后這一步。
他們都認為這是一個預兆，大祭雖然遭受拖延，但并非是詭異一族要衰落，反而是要崛起。
“等到大祭開始，要讓上蒼成為死地！”許多道祖都在狂呼，摩拳擦掌，恨不得大祭明日就會開始。
所有人都在狂喜，只有姜云不動聲色，眼中滿是平靜。
后冥察覺到這一點，對姜云輕聲問道：“云弟，你這是怎么了？”
她的聲音中充滿了關心，仿佛在安撫姜云。
這讓姜云心中一驚，還以為后冥發現了什么，不過很快他就釋然。
后冥輕輕拍打他的后背，溫柔地勸他不要多想，柳神突破失敗完全是咎由自取，或許是多年的大戰耗盡了心血和潛力，又擔憂大祭，冒險突破，這才招致最終的毀滅。
而姜云與柳神不同，作為詭異一族的強者，有詭異氣息的庇佑，完全可以潛修無數祭元，不必著急突破，也不會遭遇厄運。
姜云恍然，原來后冥誤會了自己的表情。
第六次蛻變成功后，姜云并未在外人面前展示太多實力，許多人都在推測他到底遇到了什么。
一些人認為，就是姜云急于求成，修煉中出現意外，幸好有輪回本源物質，這才能逃過一劫。
還有些人認為，是姜云動用某種手段將邪帝降服，這個過程中爆發大戰，他深受重創，幾乎隕落，但最終又活過來。
不管他們怎么想，都認為姜云曾經遭受了一場劫難。
后冥也是如此，擔心姜云看到柳神的下場后回想起不堪回首的過去，所以才出言安慰。
姜云心中有些感動，后冥一向冷傲，現在卻對自己如此關心，連這種細節都注意到了。
他微笑回頭握住后冥的手，對她輕輕搖頭。
“后冥姐姐，我并非想到自己，而是覺得這其中有古怪。”
“古怪？”這句話十分突兀，引起在場所有道祖的注意，一些道祖轉頭望來，都帶著疑惑。
明明就是柳神突破失敗，陷入枯寂，怎么還會有古怪呢？
道祖之中，石毅與天子也投來包含希望的眼神，希望姜云能說出讓他們振奮的話語。
不過，姜云沒有說話，而是伸手指向那片祭海。
“你們看！”
道祖們皺眉回望，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枯死的大柳樹旁邊竟然出現兩道人影。
這兩道人影身上都散發著詭異和不祥，但卻藏頭露尾，不知道具體身份。
此刻，還有許多人也注意到他們的存在，都猜測起來。
“是來自本源地的黑暗生靈嗎？”
“多半是如此了！真是可惡，柳神強大時他們不敢出頭，這時候卻跳出來！”
很快有人猜出這兩道神秘身影的意圖，柳神突破失敗，完全陷入死寂，但依舊是一座寶藏。
無數年積攢的珍寶或許就遺留在附近，難以想象的珍貴，足以令任何道祖眼紅。
那兩道身影最先靠近，一定打著這樣的心思。
上蒼，大道道祖們全都大怒，全都打算立刻殺過去，將那兩個道祖斬殺。
“這些家伙真是太不要臉了！連黑暗生靈都不如?！惫磐氐雷鎽嵟蠛穑壑忻盎穑瑢嵲谌滩蛔×恕?/p>
他看出那兩位人影，其實還沒有徹底墮落，只是與詭異糾纏不清。
但正因如此，他更加憤怒。
“殺！”
吼聲驚天動地，恨不得穿透無盡空間，將那兩位道祖隔空斬殺。
這時，終于有人認出這兩位道祖的身影，都是過往與柳神交過手的強者，只是被柳神擊敗，深受重創，道基都損壞了，從此銷聲匿跡。
很多人認為他們早已隕落，沒想到卻與黑暗生靈勾結，詭異氣息驚人，逃過歲月的洗禮，一直活到現在。
這兩位道祖不惜深入接觸詭異氣息，一直活到現在，就是要等到報復的機會，而他們也真的等到了。
在柳神陷入死寂的時刻，終于強勢殺出，要奪走柳神遺留的寶藏。
“可怕！”一位道祖在感慨，他與那兩位道祖是同時代的人，甚至親眼見證過他們的衰敗。
沒想到還能從歲月中殺出。
魂河。
孔尊從最開始就一言不發，他剛剛吃過大虧，不愿意說話。
但是看到那兩道身影后，不由發出冷笑，這兩位道祖與他沒有關系，更不是輪回奴。
如此說來，只可能是四極浮土和天帝葬坑的道祖在暗中出手，拉攏了這兩人。
“哼！”孔尊撇嘴，語氣中帶著憤怒。
他沒想到，不止是自己在暗中布局，不止是地府沖在最前，用八道輪回擴大影響。
另外兩大本源地也有手段，影響了一些道祖，甚至還瞞過了他。
地府，諸位道祖也看到這一幕，他們很快也想通了其中的道理，認出這兩位道祖的來歷。
“原來如此！”諦天拍手，以為自己明白了姜云話里的意思。
“道源，你是想說我們也該去搶奪柳神遺留下的珍寶，甚至干脆將那棵枯死的柳樹搬來地府？”他有些摩拳擦掌，露出難得的激動。
立刻有道祖頷首附和，表示就該如此，柳神也曾與地府的道祖大戰，他們應該報復回來。
何況地府與石器有緣，現在柳神已經石化了，那就正該被搬到地府來。
這段話讓很多道祖忍不住微笑起來，但也都心動。
想到能將柳神石化后的身體留在地府深處，這是難得的好事。
一位道祖心動，但卻不敢做出行動，而是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姜云。
約定依舊存在，這位道祖不敢親自冒險，希望姜云能走這一趟。
其中包含著巨大的危機，或許要與上蒼的道祖爆發大戰，但一旦成功，姜云在地府的地位就會進一步上升。
不過，姜云依舊搖頭。
“沒有這么簡單！”他平靜聲音中，似乎帶有看穿迷霧的篤定，讓地府諸位道祖都平靜下來，期待姜云的下文。
但是，姜云沒有解釋，竟然又一次示意諸位道祖看向祭海，真相很快就會浮現。
此刻，祭海上空，兩道神秘身影已經靠近巨大的樹干，甚至直接落在樹枝上。
他們帶著一絲警惕，同時又都焦急。
上蒼的強者隨時可能強勢殺來，他們沒有太多時間了。
兩道身影對視一眼，決定做最后的試探，確定柳神真的已經徹底隕落。
他們手上各自出現一件法器，散發著強大的氣息。
其中一件法器是一把大斧，通體血紅色，仿佛是用鮮血鑄就，斧頭上散發著血腥的氣息，令人作嘔。
很多一眼就看出這把大斧一定與黑暗生靈脫不開關系，與邪帝的九十九重祭臺十分相似，散發著近乎一致的味道。
有人猜測，這把大斧或許正是祭祀所用，斬斷過無數強者的頭顱，將這些強者的元神祭煉封印在大斧中。
另一道身影手持的法器十分普通，是一把寶劍，不過有人認出這是無數萬年前一位蓋世強者煉制的法器，那位強者在大戰隕落了，法器也不知所蹤。
想來是落入詭異一族手中，又轉交出去。
兩道人影操控著法器，重重劈砍在大柳樹的樹干上。
轟！
巨大的聲浪瞬間傳出，震耳欲聾，無數碎石飛出，遮蔽了一切視線。
石化的柳樹也開始搖晃，樹葉紛紛落下，好似一顆顆巨石落入湖面，掀起滔天巨浪，帶來毀滅的氣息。
還有些樹枝也跟著落下，樹枝的斷裂處也沒有任何一絲生機。
看來，這棵柳樹真的徹底斷絕了一切生機。
終于，巨大轟響聲歸于平靜，兩道人影重新出現，站在一處巨大的豁口旁，正是他們用手中的法器劈砍出來的。
兩道人影臉上露出張狂笑意，這是壓抑到極點后的爆發，連他們自己都沒有想到還有復仇的一天，能夠見證柳神的隕落。
“你也有今天！”他們對著石化的柳樹破口大罵，全然沒有注意到一些道祖重新歸來，隱藏在暗處緊張往來，眼中都帶著狐疑。
或許注意到了，但以為他們也是來搶奪寶物，根本不放在心上。
兩道人影大笑許久，終于收住笑容，開始動用神念探尋石化柳樹，希望找到柳神遺留下的寶藏。
但是，很快他們的笑容就僵硬住，仿佛被強大的力量凍結了。
遠處，一位年輕修士小聲問道：“師尊，他們是怎么了？”
這位修士是一個進化文明道祖的弟子，被帶來看熱鬧。
那位道祖眼中本來也帶著狐疑，但現在已經換成震驚和不可置信。
他沒有回答弟子的疑問，而是喃喃自語：
“原來這是一個局！”
弟子更加疑惑，還要再問，但卻被一股強大的氣息打斷，他驚恐回頭，立刻看到了令人呆愣當場的一幕。
本已徹底石化的柳樹，竟然重新煥發生機，掉落柳枝的斷口，重新抽出嫩綠的枝芽，每一根枝芽都在很短的時間里布滿葉片。
柳樹軀干也在顫抖。
原來，石化的只是表面一層，內部依舊包含著旺盛的生機，主動收斂起來，連道祖強者靠近后也無法察覺。
此刻柳神不再掩飾，石化的表層仿佛經歷了無數歲月的殘破盔甲，紛紛粉碎掉落。
而那兩道人影已經徹底傻了，呆在原地，茫然地看著這一切。
“這……”
怎么可能？明明已經徹底死寂的柳神，居然還保持著如此旺盛的生命力？難道說從一開始就沒有出現意外，不過是一個局嗎？
就是要引出他們這些藏在暗處的敵人？
這一刻，許多道祖也都生出類似的念頭，心中都在后怕。
四大本源地的詭異道祖更是如此，全都慶幸，如果他們沒有忍住，也跟那兩位神秘強者一樣，也去冒險爭奪柳神的寶藏，那么必然遭遇不可預測的下場。
“呼！”他們長出一口氣。
這時終于有人想起姜云方才的表現，疑惑地問起來。
姜云淡然解釋，太簡單了，沖擊仙帝境界失敗，豈會如此風平浪靜？這其中肯定隱藏著秘密。
道祖們聽后都在點頭，道理確實不復雜，但他們剛才都被蒙蔽了，竟然沒有想到。
柳神帶來的壓力太大了，令他們一時都難以冷靜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