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的身體內，由八百多萬道血脈符文所組成的九套石器投影，在不停舞動，演繹出玄奧的波動，波動仿佛具有生命，散發著大道的氣息。
這些氣息逐漸凝聚起來，化作他從石器本體中領悟出的玄妙符文。
一些符文很快便消散，但有些則長久存世，重新投入石器投影，留下了烙印。
姜云一次次運轉法門，令投影持續顫動，幻化出新的符文。
他用神念凝視著符文的烙印，心中思緒不停翻涌，終于明白，這些投影只是血脈符文所化，與真正的石器有巨大的差距，只是因為自己曾經參悟過石器內部的符文，才讓這些投影具有了幾分神韻。
八百多萬道血脈看似很多，但在真正的石器面前就根本算不得什么，完全不能相提并論。
至于說九轉輪回蓮和神秘的石磨盤，就更是無法想象。
不過，這九道石器投影也很可怕，如果可以將它們當做進攻的手段，將成為姜云新的強大進攻法門。
這一刻，他忘卻了血脈蛻變的事情，仿佛受到某種指引，把所有心思都投入到這九道投影之中。
古老而又神秘的氣息在他身體中回蕩，石器投影受到神秘力量的拖動，開始向著地府深處進發，但投影紋絲不動。
姜云換了個思路，他小心地操控著，讓血脈符文不斷解散，然后又重新組成石器投影，每一次打散和重新組合的過程，都讓他神念飛速消耗。
隨著次數的增加，姜云的臉色愈發蒼白，但他的眼神反而越發明亮。
這條路是可行的，投影每次重新出現，位置都會出現細微的變化，仿佛是在挪動一般。
震顫聲不停地在他身體內響徹，投影仿若真的化作實質，向著某個方向前進。
而姜云幾乎化作一個孩童，推動著體積遠超過他的巨大的石器。
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只有姜云孤獨的身影與九道石器投影，在不斷前進。
二十萬年來收藏的珍寶，不斷化作一股股最純粹的能量，變成姜云推演法門的薪柴，令石器投影繼續向前。
終于，又是兩千年時間過去，姜云身旁忽然發出低沉的響聲。
“嗡！”
九套石器的投影，竟然真的出現在他的面前，但卻與地府的那些投影不同，散發著血色和無窮的生機。
仔細看去，還能發現每一道投影上都映照著許多強大修士的影子，這些影子在石器投影中沉浮，正如石器本體提煉萃取生靈的尸身。
每一道影子都對應著真實存在的修士，是血脈符文誕生的源頭，其中一些影子還十分眼熟，都是姜云過去的熟人。
不過，這些投影畢竟無法與真正的石器本體相比，無法自行存在，從姜云身上射出無數無形的氣血，維持著投影的穩定。
投影扎根于大地，汲取著姜云身體內的氣血，壯大己身，最后甚至比柳神的本體還要巨大，遮天蔽日。
帶來巨大的壓力，令人無法直視。
許多神秘符號仿佛是在拱衛石器投影的護衛，在他身上驟然出現，隨后又奔向石器投影。
周圍的空間都在震顫，整座道場開始顫抖、崩壞，若非姜云閉關前就已經布置下許多陣法，后冥肯定已經被驚動了。
甚至，連其他深淵的道祖也都會聞訊而至。
這九道投影絕對不簡單！姜云心中閃過這樣的念頭，死死盯著那些投影，試圖操控這些投影，令它們成為無上的法寶。
但這些嘗試都失敗了，不管他如何嘗試，九道投影都紋絲不動，仿佛與他毫無關系，只是不停汲取他體內的血氣。
姜云眉頭緊鎖，莫非自己浪費無數時間和珍寶所推演的法門，最終竟然一無所獲嗎？
他不愿接受，生出一股巨大的煩躁。
但很快，他眼中閃過熾熱的火焰，終于發現并非是做無用功，最大的收獲就擺在他的面前。
原來，在他推演出召喚九道石器投影的過程中，血脈符文增加的速度竟然大大加快。
“不，應該是這些符文其實早就存在，只是被遮掩了，無法被利用。
推演這九道石器投影，才能夠完善九轉歸源經，隱藏的血脈自動浮現，這是某種瓶頸，只有突破后才能進行第六次蛻變。”
姜云自語，聲音中透著頓悟后的開心。
這九道石器投影絕對還隱藏著其他秘密，只是他實力和境界不足，還無法使用，但目前的收獲已經足夠了。
他將血色投影收回體內，剎那間，道場歸于平靜，巨大的投影煙消云散，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
姜云神色平靜，開始審視體內的血脈符文，雖然石器投影已經消失，但是所有的血脈符文依舊分為九道，各自并不融合。
他一眼掃過便知道，只差最后九道血脈，他就能湊齊第六次蛻變所需的九百萬數字。
但是，正因為缺乏的血脈是九道，這令姜云有些遲疑。
太巧合了，他推演出凝聚九道血色投影的法門之后，收集血脈的速度已經恢復正常，隨時都會有新的血脈通過輪回令傳來。
早一刻或者晚一刻，血脈的數量都會變化，絕不可能這么巧。
實際上，姜云過去幾次蛻變，血脈數量從不是正正好好，幾乎都要超過蛻變所需。
姜云認為這是一種警示，立刻就突破的話或許會遭遇失敗，必須做好準備。
過往的數次蛻變，從沒有出現這樣的情況，但他不敢大意。
他推演出九道石器投影之后，九轉歸源經又發生神秘的變化，與過去不同了。
他忽然召喚出一枚輪回令，向八道輪回下令，讓他們送來珍寶。
這是從沒有出現過的事情，過去的二十多萬年中，姜云雖然也利用八道輪回收集寶藥，但從沒有主動下令索要過，都是他們主動送來，這還是第一次。
許多輪回奴都興奮激動，認為是對道源道祖效命的好機會，奉上無數萬年來積攢的寶物。
還有許多輪回奴則開始主動收集珍寶，源源不斷送往地府深處。
這讓許多人都驚訝懷疑。
“道源到底是怎么了？”
許多起強者瞬間回憶起幾千年前輪回令的巨變，不再向天驕賜下功法。
那時候，一些人就懷疑是姜云出現意外，或許早已經身受重傷，一直沒有恢復。
而現在，這剛出現的消息更仿佛是在確定這種猜想。
冥河，許多道祖都在歡呼雀躍，恐怖的呼嘯聲響徹天際，令這片本源地都在微微震動。
冥河諸位道祖早已經把姜云看做敵人，姜云吃下大虧，他們都樂于見到。
“地府的十八處深淵，都有神秘莫測的輪回眼，產出輪回本源物質，與我魂河的無盡魂光并稱無上奇珍。
道源身受重傷，絕對不會吝惜輪回本源物質，但依舊無法恢復傷勢，只能通過八道輪回收集寶藥，看來他是真的要隕落了！”
一位道祖哈哈大笑，臉上的暢快笑意遮掩不住，笑聲中卻又夾雜著輕輕的咳嗽。
原來他正是化生道祖，也還沒有從重傷中完全恢復，不過聽說消息后依舊走出自己的閉關處。
其他的冥河道祖都在點頭，認可這個推斷。
姜云的動作太可疑了，化生道祖的說法有些道理。
孔尊坐在冥河深處，皺眉回憶當時自己與姜云交手時的場景，總覺得這其中有些不對。
在他看來，姜云或許會受重傷，但絕對不會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當日后冥道祖幾乎為了姜云與我翻臉，冥獄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姜云隕落。
這兩位都是誕生了無數年，幾乎與地府同時誕生的無上，他們定然積攢了許多輪回本源物質，哪怕姜云道基受損，或許都能挽救。”
孔尊暗自思忖，終于還是搖頭，決定暗中旁觀。
他與姜云有過約定，要在祭元結束前了結恩怨，不管姜云是不是真的遭受重創，總歸不是好事。
“難道他還能是要突破了，所以才命令那些輪回路奉獻寶藥？”
孔尊冷笑搖頭，讓這個可笑的念頭徹底消失，不再關注了。
在他看來，姜云若是短短二十萬年就能更進一步，簡直是不可想象。
上蒼，古拓道祖也聽說了這個消息。
上蒼勢力向來與黑暗生靈勢不兩立，哪怕是上蒼附近的輪回路，也絕少有輪回奴的身影，一旦出現就會被上蒼的強者肅清。
不過，上蒼還是有辦法知道八道輪回的消息。
“難道那個道源出現什么意外了嗎？真是太好了！”古拓有些驚喜，他早已經將姜云看做上蒼的心腹之患，沒想到這樣的對手竟然自己出了問題。
地府深處，許多道祖也都被驚動，他們都走出自己的深淵，無數神念在空中閃過，交流著各自的想法。
姜云過去的刻意拉攏還是很有成效的，除了黃泉冥母與血河道祖，其他道祖都出現了。
不過，黃泉冥母雖然未曾現身，但是她所在的深淵卻依舊微微張開，似乎是在聽取其他道祖的交流，表現出關切。
血河道祖卻的深淵卻真的毫無動靜。
諦天眉頭緊鎖，遲疑說道：
“道源究竟是出了什么情況？”
他十分清楚，當日姜云與孔尊交手，并未受到什么重傷，莫非是后來又出現意外？
他思忖，懷疑是姜云離開地府搜集祭壇碎片時，遇到了上蒼道祖，爆發了大戰。可如果是這樣，他為何沒有收到半點消息？
諦天不停搖頭，想不通其中的緣由。
其余地府道祖也都是如此，滿臉驚訝和懷疑。
此刻，后冥的身影也出現在地府深處，竟然也離開了深淵。
見到她后，地府諸位道祖都很驚訝。
后冥與姜云共享一座深淵，而且關系似乎十分緊密，是過去無數祭元的例外，連玄鳥道祖都不行，無法與后冥那么親近。
后冥完全可以直接進入姜云的道場的！
看出諸位道祖的驚訝，后冥冰冷的臉上也露出一絲擔憂，眼眸中更是不斷翻起漣漪，表明她復雜的情緒。
她的臉仿佛萬年不化的堅冰，只有姜云出現危機和意外時，才會短暫解封。
后冥回想與姜云最后一次見面時的樣子，心中有了猜測，她猶豫著，不知道是否要說出來。
但最終她還是決定開口，畢竟，姜云似乎遇到了重大危機。
“云弟或許是在嘗試突破，可是急于求成！”
后冥心中充滿對姜云的擔憂，一時竟然把私下的稱呼說了出來。
眾多地府道祖都瞬間驚住，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陷入長久的沉默。
一些道祖心中充滿對姜云的疑惑，不知道他憑什么能得到后冥的青睞。
不過幾位強大的道祖有所推測，認為可能與輪回道焰有關。
但終究沒人追問這些，他們重新問起姜云的情況。
“突破？”諦天道祖打破寂靜，疑惑開口，“這怎么可能？”
與孔尊相同，諦天也不認為姜云能在二十萬年中就積攢出足以突破的底蘊。
他回想自己當年修煉的經歷，悠然感慨，別說二十萬年，在道祖這個境界，便是花費二百萬年更進一步，也堪稱驚才絕艷。
荒天帝畢竟只有一個。
諦天搖頭，但也自認為發現了真相，姜云急于突破，結果反而損害道基。
“哎！”他發出悠長的嘆息，一股神秘的物質出現在他手心，仿佛是泉水，但又完全不透明。
隨著這股神秘物質出現，整片地府深處都受到影響，大道齊鳴，光芒隱現，甚至要將地府深處的永恒黑暗全都刺破。
“輪回本源物質？”一位道祖發出驚呼，這是在深淵中暗中觀察的黃泉冥母，為了改造深淵環境，一旦輪回眼中流出輪回本源物質，都會立刻被她消耗。
從沒有積攢過這么多。
黃泉冥母眼中露出貪婪的神色，恨不得立刻得到這些本源物質，她在心中冷哼，覺得把這些珍貴的物質送給姜云完全是浪費。
但是，其他的地府道祖倒是都點頭，也各自取出一些輪回本源物質，都要送給姜云。
這是姜云多年來刻意拉攏的收獲，在關鍵時刻終于體現出來。
石毅與天子都有些尷尬，他們剛剛加入地府，還沒有積攢多少本源物質，此時只能兩手空空。
諸位地府道祖進入深淵，來到姜云的道場外。
“道源，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