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我精神點！”
劉裕翻身上馬，玄色勁裝外披了件黑斗篷。
“到了凌云關，先摸清楚城防再說，誰要是敢咋咋呼呼驚了守軍，我就把他扔去喂關下的野狼！”
天蒼茫跟在他身后，亮銀色山文甲在夜色里有點扎眼，索性也披了件黑斗篷。
他手里的崩世斷圣槍斜扛著，槍桿上的暗金紋路偶爾閃過一絲微光——這是罡氣不自覺溢出的征兆，顯然他也在留意周遭動靜，畢竟凌云關有那個天下風云榜前列的“五色明王”孔宣坐鎮，沒人會掉以輕心。
數日之后，天邊剛泛起魚肚白時，凌云關的輪廓終于出現在視野里——這關隘建在兩山之間，城墻是用青黑色的條石砌的，足有三丈厚，墻頭上隱約能看到插著的“孔”字大旗，風一吹獵獵作響。
關下有條護城河，冰還沒化透，結著一層薄冰，月光照在上面像撒了層碎銀子。
“歇半個時辰，養足力氣，后半夜摸城。”
劉裕勒住馬，壓低聲音下令。
北府兵們原地坐下，掏出麥餅就著冷水啃，沒人敢說話，只有牙齒咬著餅的“咯吱”聲。
天蒼茫靠在一棵老槐樹下，閉著眼睛像是在養神，實則耳朵貼在地面——他能聽到關墻里傳來的腳步聲，還有守軍換崗時的甲葉碰撞聲，密度不小，看來孔宣的防備確實嚴實。
好不容易熬到后半夜，夜色最濃的時候，劉裕比了個手勢，二百名精挑細選的北府兵悄悄摸向護城河。
他們背著羊皮囊，里面裝的是硝石和硫磺，往冰面上一撒，沒一會兒就融出個窟窿，剛好能容一人鉆過去。
城墻上，五行軍的“木部”哨兵正瞇著眼瞭望，如今凌云關有孔宣親自坐鎮，麾下的兵馬也是他的本部精銳“五行軍”。
再加上孔宣治軍嚴謹，因而守城兵士并沒有尋常守城軍士那般懈怠。
而這木部士兵都是孔宣特意挑的，個個眼神好，夜里能看清百丈外的動靜——他們手里還拿著個由蘇夜提議，最后被橫州當中的諸多神武堂里的墨家大師傅制作出來的“照夜筒”。
“哎，你們看，護城河那邊是不是有黑影？”
就在這時，一個叫青禾的木部兵突然皺起眉。
旁邊的士兵湊過來一看，可不是嘛！
他們正下方正有十幾個黑影正貼著城墻根挪，手里還扛著短梯——這是打算搭梯爬墻！
“不好！有敵襲！”
青禾扯著嗓子喊，手里的銅鑼“哐哐”敲了起來，這是五行軍的警報信號，一敲全關都能聽見。
此時他們后方的城門樓里，孔宣正趴在案上看輿圖，旁邊放著半塊沒吃完的麥餅和一壺涼茶——他這段時間都干脆直接把住處挪到了城門樓，就怕大凌那邊有動靜，沒想到還真讓他等到了。
聽到銅鑼聲，他連鞋都沒顧上穿好，抄起掛在墻上的五色玄明刀就往外跑，刀鞘上的五色流蘇在風里飄得飛快。
“青部守住城墻！用鉤鐮槍把他們的云梯挑下去！”
孔宣站在城頭，聲音清越又有力，一點不含糊。
“黃部搬滾石！赤部準備火油！白部搭箭陣！黑部去甕城待命，別讓漏網之魚沖進來！”
作為孔宣的本部嫡系，在孔宣的命令之下，五行軍的反應快得驚人，顯然是練過無數次。
青部士兵握著兩尺長的鉤鐮槍，看準北府兵搭上來的云梯，一勾一挑，鐵鉤沒勾穩的云梯“嘩啦”就掉下去，上面的北府兵慘叫著摔進護城河，濺起一大片水花。
黃部的士兵扛著磨盤大的青石，瞅準城墻根的黑影，“嘿咻”一聲往下扔，石頭砸在地上“咚咚”響，震得地面都發顫。
赤部的更狠，把裝著火油的陶罐往城下扔，陶罐摔碎后火油流得滿地都是，一個士兵掏出火折子一吹，“呼”的一下，城墻根就燃起一片火海，連護城河的冰面都烤化了不少，濃煙滾滾往上冒，嗆得爬墻的北府兵直咳嗽。
“他娘的！孔宣這小子咋這么警惕！”
劉裕在遠處看著，氣得直跺腳。
他原本以為夜襲能打個措手不及，沒成想五行軍跟提前知道似的，反應快得離譜。
“蒼茫賢弟，你去試試！用你的槍逼開箭雨，我們再派一波人沖！”
天蒼茫點點頭，提著崩世斷圣槍就往前沖，他腳步輕快，踩著護城河的碎冰往前跑，身上的罡氣不自覺散開，形成一層無形的護罩——尋常弓箭根本近不了身。
城墻上的白部士兵見了，立馬拉滿弓，箭簇上還泛著淡淡的五色光——這是孔宣特意讓橫州的墨家工匠特制的箭矢，專破罡氣！
“放箭！”
孔宣站在城頭，手里的五色玄明刀輕輕一揚，刀身上泛起青黃赤白黑五道光，順著城墻往下流，剛好裹住白部的箭陣。
“嗖嗖嗖”的箭聲連成一片，箭簇穿過空氣時還帶著“嗚嗚”的響，直奔天蒼茫而來。
天蒼茫眉頭一皺，崩世斷圣槍在身前劃了個圈，槍風卷起地上的碎石，擋住了不少箭。
可還有幾支箭突破了槍風，箭簇上的五色光碰到他的罡氣護罩，竟“滋滋”作響，像是在腐蝕罡氣。
他不得不往后退了兩步，心里也有點驚訝。
“怎么？這就退了？看來你們想破我凌云關，還差點火候！”
城墻上的孔宣看到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語氣里帶著點傲氣。
“別硬來，城墻上那些弓箭手的箭有古怪，帶著五行罡氣，硬沖會吃虧。”
劉裕在后面看得急，又想派兵上，卻被天蒼茫抬手攔住了。
“而且這人的罡氣很純，而且五行相生，防守起來滴水不漏，得想別的法子。”
天蒼茫的聲音很平靜，目光還落在城墻上的孔宣身上。
城墻上，孔宣看著下面沒再動的聯軍，也沒下令追擊，他聽說過北府兵精銳，而且夜襲失敗，聯軍肯定還會有后續動作，沒必要浪費兵力。
“都打起精神！從今天起，輪崗時間縮短一半，城墻上多放瞭望哨，誰要是敢偷懶，軍法處置！”
他轉身對著五行軍的士兵道。
隨后孔宣又走到城墻邊，低頭看著關下的聯軍，手里的五色玄明刀輕輕敲擊著城磚，五色神光在刀身上流轉。
他心里清楚，這只是開始，既然連那位“罡氣極致”的天蒼茫都出現在這里了，那么接下來的凌云關，恐怕有的是硬仗要打。
“這孔宣跟個狐貍似的，油鹽不進！”
遠處的劉裕看著城墻上的孔宣，氣得差點把馬槊桿捏斷。
“蒼茫賢弟，你覺得我們接下來咋整？總不能就這么耗著吧？”
他轉頭看向天蒼茫。
天蒼茫沒說話，只是抬頭看了眼凌云關的城墻，又看了眼天邊泛起的魚肚白——他在想孔宣的五色神光，那股子能克制罡氣的力量，確實有點棘手。
不過越是這樣，他心里反而越有點期待——自從下山以來，還沒遇到過能讓他這么在意的對手。
而城樓上的孔宣，似乎察覺到了天蒼茫的目光，也抬頭看了過來。
兩人隔著百丈遠，夜色還沒完全褪去，卻像是能透過空氣看到對方眼里的戰意。
一個是傲骨天成的五色明王，一個是剛出道的當世武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