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澤法相也可以看成是三千騎士血氣、煞氣與軍心擰在一起的“勢”——古代打仗最講“勢”，勢強則士氣盛，勢弱則軍心散。

這會兒法相一現，雷澤騎士們的喊殺聲更響了，連雷澤龍馬都似受了鼓舞，嘶鳴著加快了速度；而夜煞兵們看得眼睛發直，有的甚至直接跪了下來，連逃跑的力氣都沒了。

“刀斧手上前砍馬腿！弓弩手在后放箭！只要撐一炷香，陽武關的援軍就到了！”

趙風云見三道防線全破，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忙調中軍的后備隊上去補。

這些后備隊可是他手里最后的精銳，約莫三千人，一半是刀斧手，一半是弓弩手。

可刀斧手沖上去才發現，這活兒根本沒法干，雷澤龍馬的馬鎧連縫隙都少，刀砍上去要么彈開，要么卷刃，有個力氣大的刀斧手卯足了勁砍在馬腿鎧上，結果刀把都震飛了，自己還被馬踢了一腳，當場倒飛而出。

弓弩手更慘，他們的箭射在龍鱗重甲上，大多連個印子都留不下，偶爾有幾支射在騎士的面甲縫隙里，也被里面的皮襯擋住了——橫州的龍鱗重甲本就分三層，外層鐵甲，中層皮甲，內層棉甲，尋常箭矢根本穿不透。

趙風云看著箭雨落在雷澤龍騎身上跟撓癢癢似的，氣得一腳踹翻了身邊的鼓架，鼓槌滾了老遠，敲在凍土上發出悶響。

“我帶輕騎繞后！射他們的輔兵！”

側翼的閆棲鳳見正面攔不住，急中生智，連忙呼應趙風云。

而閆棲鳳的這主意倒也沒錯，重騎兵沖陣一般也離不開輔兵，輔兵沒了，重騎兵也打不了持久戰。

閆棲鳳說著就率四千輕騎往側面繞，想繞到雷澤龍騎的后面去襲擾輔兵。

可她剛跑出去沒多遠，山梁上忽然傳來一陣“咻咻”的箭聲——是朱雀的射聲營！

先前朱雀讓一千射聲營埋伏在山口策應雷澤龍騎，這會兒見閆棲鳳的輕騎動了，立馬就放箭攔截。

射聲營的連珠弓射程比夜煞的輕騎弓遠三十步，一箭能穿兩層皮甲，里面的軍士又各個都是蘇夜麾下各大軍團里面的神射手。

此時一千朱雀射聲營的神射手一同出手，閆棲鳳的輕騎還沒靠近輔兵，就被射倒了一片，有的馬中了箭，當場就栽倒在地，把騎士甩出去老遠。

閆棲鳳氣得咬牙，想率人沖過去，可射聲營的箭跟下雨似的，根本沖不過去。

更要命的是，雷澤龍騎后面的那些輔兵也不是吃素的！

他們雖穿輕甲，卻都帶著短矛，見輕騎過來，齊刷刷地把短矛投出去，短矛帶著力道，竟能穿透輕騎的馬鎧，不少輕騎都直接連人帶馬被扎倒。

閆棲鳳看著手下一個個倒下，知道繞后這招也沒戲了，只能咬著牙率殘兵退了回來。

而這會兒正面破陣的雷澤龍騎已經沖到了中軍附近，暗紅色的甲胄連成一片，跟潮水似的往趙風云這邊涌。

趙風云的親衛見勢不好，兩個力氣大的親衛直接撲上來，架住趙風云的胳膊就往后拉。

“我是主將！不能退！”

趙風云還想掙扎，怒吼著著。

可親衛哪里管他，架著他就往馬那邊拖，戰場主將是軍隊的魂，可要是主將死了，軍隊更亂，親衛的職責就是保主將的命，哪怕違命也得干。

剛把趙風云架上馬，雷澤龍騎就已經快要沖到中軍了。

一個雷澤騎士看到中軍的帥旗，二話不說，舉起破陣龍槍就往旗桿上戳。

那旗桿是松木做的，雖粗，可經不住龍槍的力道，“咔嚓”一聲就斷了，繡著“趙”字的帥旗掉在地上，瞬間就被后面的馬蹄踏成了碎片。

而位于中軍的帥旗一倒，外圍的夜煞大將就徹底亂了。

兩軍交戰，帥旗在哪，士兵就往哪沖，帥旗倒了，就跟沒了主心骨似的，誰還敢打？

有的夜煞兵直接丟了武器，抱著頭往后面跑；有的甚至分不清方向，朝著雷澤龍騎的方向沖，結果當場就被砍倒；還有的互相推搡踩踏，不少人沒被敵人殺死，反倒被自己人踩死了。

整個夜煞軍陣就跟潑了水的泥地似的，稀里嘩啦地往四處散。

“好個雷澤龍騎！這下該咱們上場了！”

城墻上的冉閔看得哈哈大笑，拍著城墻喊。

“留一萬兵守城，再下去把城門的頂門杠撤了，到咱們給這群夜煞小崽子上上壓力了！”

他轉頭對副將說。

副將點頭應下，立馬去安排守城的士兵，又讓人把頂門杠挪到城門內側，這才讓人拉開城門的鐵栓。

冉閔這邊也沒耽擱，把城里守軍里面僅剩下的兩千余名羽林軍精銳全部帶上——這些羽林軍是衛青都督早年練的精銳，穿的是明光鎧，拿的是長戟，戰斗力比尋常士兵強一倍。

隨后冉閔又湊了五千步兵、弓弩手，加起來七千余人，親自帶著往城外沖。

“弟兄們！抓逃兵！砍一個賞五兩銀子！”

剛出城門，就見幾個夜煞兵往這邊跑，冉閔手里的雙刃矛一揮，直接把一個夜煞兵的頭盔挑飛，大笑著喊。

士兵們一聽有賞，士氣更盛，紛紛舉著武器沖上去。

弓弩手對著逃跑的夜煞兵放箭，箭箭都往后背戳；步兵拿著長刀，追著夜煞兵砍；羽林軍則列著陣，朝著還在抵抗的夜煞兵沖去，長戟一揮，就能挑飛好幾個。

雷澤龍騎見冉閔的人來了，也放慢了沖鋒的速度，開始配合著圍堵逃兵——用槍把夜煞兵挑翻，留給后面的步兵收拾；或者騎著馬繞圈，把逃兵往冉閔的方向趕。

而此時的亂軍之中，剛剛從城墻下的攻城隊伍當中撤下來的呂布正提著方天畫戟往回撤，他剛撤下了，沒趕上趙風云列陣抵擋雷澤龍騎的命令。

此時剛剛要去找趙風云匯合，眼角余光就瞥見雷澤龍騎竟直奔中軍帥旗而來，頓時氣得哇哇大叫。

他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先前攻甕城被千斤閘擋了，這會兒大軍又亂作一團，趙風云那廝還先跑了，哪還有半分“猛將”的顏面？

“他娘的！一群披鐵甲的廢物也敢在某面前囂張！”

呂布勒住赤鱗血駒，黑紅色的罡氣“騰”地從身上冒出來，像團燃燒的鬼火纏在方天畫戟上，戟尖的月牙刃泛著妖異的光。

他素來驕橫，認定重騎兵再厲害也擋不住自己的罡氣，當下拍馬就朝著雷澤龍騎的側翼沖去——那處是縱隊銜接的縫隙，以呂布在騎兵方面的造詣，自然很快便判斷出哪里是最容易突破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