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夜將南歸岳扶起后,目光掃過營中忙碌的將士,轉(zhuǎn)身對朱雀與南歸岳道。
“此處不是議事之地,隨我進帳,咱們得好好合計下明日的打法。”
說罷,便提著披風下擺,朝著剛搭好的中軍帳走去。
中軍帳內(nèi),一盞青銅燈懸在中央,燈油燃得正旺,將輿圖上的乾州北境地形照得清晰。
“如今夜煞軍分三路攻城,陽武關(guān)是主力,夜無痕與夜墨寒親自坐鎮(zhèn),兵力十萬;靖邊城那邊,趙匡胤帶四萬兵,還有公孫陽這等猛將;唯有定朔城,趙風云麾下不過兩萬余人,還夾雜著呂布這種心思不定的將領(lǐng)——你們說,咱們先打哪一路?”
蘇夜伸手將輿圖撫平,指尖落在陽武關(guān)、定朔城、靖邊城三地,沉聲道。
“主公,末將覺得該先打陽武關(guān)!只要擊潰夜煞主力,其他兩路自然不戰(zhàn)而退!”
“雷澤龍騎的‘雷澤八荒陣’最擅沖鋒,定能沖散夜煞軍主力大軍的陣型!”
話剛落,南歸岳便率先開口,說著還下意識地攥了攥腰間的劍柄,眼中滿是對正面決戰(zhàn)的期待。
蘇夜卻沒接話,只是轉(zhuǎn)頭看向朱雀,眼中帶著幾分問詢。
“南將軍的想法雖勇,卻有些冒進,陽武關(guān)有夜煞主力,還有冥魔戰(zhàn)神夜墨寒,更別提那支能同為道兵,擅長結(jié)陣御敵的玄冥鐵卒。”
“咱們剛到北疆,將士們長途奔襲,尚未休整,若直接硬碰硬,怕是要折損不少人手。”
朱雀走到輿圖旁,指尖輕輕點在定朔城的位置,聲音清脆。
“反觀定朔城,趙風云的兩萬兵看似整齊,實則是支‘拼湊軍’。”
“閆棲鳳早年在橫州吃過冉閔將軍的虧,心里本就怯戰(zhàn);呂布更是驕橫,素來不聽趙風云調(diào)遣,這兩人若不能同心,隊伍便如散沙,咱們?nèi)粝却蜻@一路,定能一戰(zhàn)建功。”
她頓了頓,接著道。
“陵光說得在理,兵法講究‘避實擊虛’,夜煞主力雖強,卻也最是謹慎,咱們?nèi)粝葎佣ㄋ烦牵麄兾幢貢⒖恬Y援——畢竟夜無痕的心思,怕是更想盯著陽武關(guān)的王向陽將軍。”
蘇夜聞言,伸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
“而且定朔城離咱們最近,兩日便能趕到,正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他伸手在輿圖上畫了條線,從落馬坡直指定朔城。
“主公與朱雀將軍考慮得周全,是末將太急了。”
“只是……咱們打定朔城,如何配合城里的冉閔將軍?”
南歸岳聽著,也漸漸冷靜下來,撓了撓頭道。
“這便是關(guān)鍵,我已讓射聲營的斥候探過,那處山口是夜煞軍運送糧草以及后撤的必經(jīng)之路。”
“咱們可以分兵兩路,一路由歸岳兄率領(lǐng)雷澤龍騎,從正面逼近定朔城,擺出要前行沖陣的架勢;另一路由射聲營的弟兄埋伏在山口,先斷了趙風云的糧道與后路。”
朱雀接過話頭,指尖落在定朔城西側(cè)的山口。
“屆時還需主公派人給冉閔將軍傳信,讓他在城里策應,等咱們斷了這支夜煞偏師的后路,他再率軍從城里殺出,內(nèi)外夾擊,定能一舉擊潰趙風云!”
她頓了頓,又看向蘇夜。
“不僅如此,咱們還要算好夜煞主力的馳援時間,定朔城若被攻,夜無痕大概率會派援軍,但絕不會派太多——他怕咱們是‘圍點打援’,更怕陽武關(guān)這邊被王向陽將軍趁機反擊。”
“依我看,他最多派一萬兵過來,而且統(tǒng)帥大概率是些中下級將領(lǐng),不會是夜墨寒這等核心人物。”
蘇夜點頭,補充道。
“那咱們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再打一場伏擊!”
“雷澤龍騎打完定朔城后,不用急著休整,可立刻轉(zhuǎn)移到定朔城與陽武關(guān)之間的官道旁埋伏,夜煞的援軍若來,必然急著趕路,不會太過防備——咱們趁他們行軍疲憊,用‘雷澤八荒陣’沖鋒,再讓射聲營從側(cè)翼放箭,定能將這支援軍全殲!”
朱雀眼中一亮,順著蘇夜的話往下說。
“主公與朱雀將軍這是要‘一石二鳥’!先滅趙風云,再吞援軍,既削弱了夜煞的兵力,又能提振咱們的士氣!末將這就去準備,讓雷澤龍騎隨時待命!”
南歸岳聽到這里,也徹底明白了過來,興奮地說道。
“定朔城中的冉閔將軍那邊,我會讓羅網(wǎng)密探給定朔城中傳遞消息,我記得定朔城早年修過一條用于應急的密道,直通城外的山澗,冉閔將軍作為守城將領(lǐng),定然知曉。”
隨后蘇夜笑了一聲,看著兩人又道。
“而且咱們還能借著擊潰定朔城的勢頭,給其他兩路夜煞軍施壓。”
“靖邊城的趙匡胤本就謹慎,見咱們連破趙風云與援軍,定會收縮兵力,不敢再猛攻靖邊城;陽武關(guān)的夜煞軍見側(cè)翼受挫,士氣也會大跌——這便是‘一戰(zhàn)定勢’的道理。”
朱雀笑了笑,繼續(xù)補充道。
“就按這個計劃來!明日清晨,歸岳率雷澤龍騎主力三千,正面逼近定朔城;陵光率射聲營一千人,去山口埋伏斷后路;剩下的兩千射聲營與三千玄武禁衛(wèi),隨我在定朔城與陽武關(guān)之間的松樹林待命,準備伏擊夜煞援軍!”
帳內(nèi)的商議漸漸定了下來,蘇夜抬手拍了拍輿圖,沉聲道。
...
而另一邊,又過了幾日之后,定朔城下的攻城戰(zhàn)依舊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趙風云勒馬立在陣前,看著麾下士兵推著沖車一次次撞向城門,云梯上的士兵像螞蟻般往上爬,卻又被城墻上的冉閔部用滾木礌石砸落,凍土上早已積滿了尸體與血跡。
他眉頭緊鎖,手中長槍的槍桿被汗水浸得發(fā)滑——冉閔的抵抗比預想中更頑強,這三日下來,他已折損了近三千兵力,卻連定朔城的甕城都沒摸到。
“將軍!西城墻的云梯又被燒了!”
親兵氣喘吁吁地跑過來,甲胄上還沾著火星。
“冉閔那廝親自在城頭督戰(zhàn),手里的雙刃矛跟索命符似的,咱們的人上去一個,他就劈一個!”
趙風云還沒來得及回話,腳下的凍土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
起初他以為是沖車撞城門的余震,可片刻后,震動越來越明顯,越來越沉,像是有千軍萬馬正從遠方奔來,連空氣中都彌漫著塵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