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城墻上的冉閔原本正跟校尉交代防務,眼角余光瞥見呂布的動作,立馬瞇起了眼。
他常年跟呂布交手,太清楚這家伙的脾氣了——一旦被惹急了,什么章法都不管,只想著拼個你死我活。
“都小心些!呂奉先要放冷箭了!”
冉閔朝著身邊的羽林衛喊了一聲,自己則往前挪了兩步,正好停在城墻垛口的正中央。
呂布這邊已經將龍舌弓拉成了滿月,弓臂上的龍鱗紋路在黑紅色罡氣的包裹下,仿佛活了過來,隱隱有“嗡嗡”的震顫聲。
他的眼睛死死盯著城墻上的冉閔,連呼吸都屏住了,手臂上的肌肉繃得像鐵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冉閔!”
他嘶吼一聲,右手猛地一松弓弦。
“咻——”
那支裹著黑紅色罡氣的雕翎箭像道黑色的閃電,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直奔城墻而去,箭速快得驚人,沿途的空氣都被撕開,連地上的塵土都被卷得往上飄。
城墻上的羽林衛見狀,紛紛舉起盾牌想擋,卻被冉閔抬手攔住。
“用不著,這點手段,還傷不到我!”
說話間,冉閔周身也泛起了血紅色的罡氣——他的罡氣跟呂布的黑紅色不同,紅得像剛凝住的血,還帶著股凜冽的殺氣,順著他的手臂往雙手的兵器上涌。
隨著他左手的雙刃矛先動,矛尖斜斜往上一挑,正好對準那支飛來的雕翎箭;右手的鉤戟則往下壓,戟刃與矛尖形成一個夾角,像個鐵鉗似的等著箭矢自投羅網。
“鐺!”
一聲脆響震得人耳朵發麻,雕翎箭正好撞在雙刃矛的矛尖上,黑紅色罡氣與血紅色罡氣瞬間碰撞在一起,迸發出一串火星。
那支箭被矛尖擋了一下,力道稍減,可依舊往前沖,冉閔手腕一轉,鉤戟的戟刃立馬跟上。
“咔嗒”一聲就將箭桿夾住了。箭鏃上的玄鐵還在微微震顫,黑紅色罡氣一點點消散,最后軟趴趴地掉在城墻上,箭桿都被夾得變了形。
城墻上的羽林衛瞬間爆發出一陣歡呼,而冉閔低頭看了眼掉在腳邊的雕翎箭,又抬頭望向呂布,突然放聲大笑。
“呂奉先,你這箭術是跟你哪任義父學的?怎么連三歲小孩都不如?當年你在玉州射鐵甲的時候,怕不是雇人替你拉的弓吧?”
這話戳得呂布心窩子生疼,他當年在玉州射穿三層鐵甲的事,傳遍了整個北方,如今被冉閔說成是“雇人代拉弓”,簡直是把他的臉面往地上踩。
呂布氣得胸口劇烈起伏,伸手又要去抽箭囊里的箭,可剛摸到箭桿,就聽見城墻上傳來冉閔的喊聲。
“兄弟們,呂將軍這么喜歡射箭,咱們也陪他玩玩!神射手何在?”
話音剛落,城墻上立馬站出一百多個羽林衛——這些人都是從羽林軍中精挑細選出來的神射手,手里拿的是橫州神武堂當中那些墨家工匠特制的“隕星弩”。
這種弩比尋常弩箭射程遠了三成,箭匣里裝的是“三棱箭”,箭鏃有三個棱面,穿透力極強,最適合遠距離狙擊。
他們迅速在城垛口站成兩排,弩箭上弦,箭頭齊刷刷地對準了下方的呂布。
“奉先啊,你不是喜歡放冷箭嗎?今兒個就讓你嘗嘗被箭指著的滋味!”
冉閔在城墻上踱步,慢悠悠地說道。
剛才呂布的那支箭沒傷到冉閔,已經是他盡全力了,再射第二支,能不能射中還是兩說。
“將軍!快撤啊!冉閔的神射手都瞄準您了!”
副將撲過來,一把抱住呂布的腿,幾乎是拖著他往戰馬那邊走。
“冉閔!你給老子等著!下次老子定要將你碎尸萬段!”
呂布回頭瞪著城墻上的冉閔,想罵些什么,可話到嘴邊,卻只憋出一句。
“好啊,我等著!”
冉閔在城墻上揮了揮手,笑得更歡了。
“不過你下次來的時候,記得多帶幾任義父的牌位,省得死了沒人給你收尸!”
“對了,你那龍舌弓要是拉不開了,也可以來找我,我讓羽林衛的工匠給你改改,改成小孩玩的彈弓,省得你拿著費勁!”
城墻上的士兵笑得前仰后合,連那些剛整編的降兵都忍不住跟著笑。
而此時的呂布被副將和親兵架著往戰馬上拖,赤鱗血駒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怒火,不安地嘶鳴著。
他最后看了一眼城墻上的冉閔,那抹嘲諷的笑容像根針似的扎在他心里,讓他恨不得立馬沖回去拼命,可理智告訴他,再不走就真的完了。
“放箭!別讓呂布跑了!”
冉閔突然大喝一聲,城墻上的神射手立馬扣動扳機,“咻咻咻”的弩箭聲連成一片,一百多支三棱箭直奔呂布而去。
雖然這些羽林軍士的實力沒有呂布那么強,但是他們在城墻上以高射低,倒是也能夠到呂布的位置!
隨著呂布被副將猛地按在馬背上,箭擦著他的鎧甲飛過去,有幾支射中了他身邊的親兵,“噗”的一聲就扎進了肉里,親兵悶哼一聲摔下馬去。
“撤!快撤!”
副將騎著馬跟在呂布身邊,一邊指揮隊伍加快速度,一邊回頭望著城墻上的箭雨。
夜煞軍的隊伍跑得更快了,像條受驚的蛇,很快就消失在陽武山口的拐角處,城墻上的箭雨停了下來。
此時城樓下留下滿地的尸體和血跡,還有幾架被丟棄的云梯,斜斜地靠在城墻上,云梯上的血漬被風吹得干硬,看著格外刺眼。
“傳令下去,趕緊清理城墻上的尸體,多備滾木、石頭和火油,夜煞軍肯定還會來的。”
“另外,把那兩千降兵整編一下,挑些能打的跟羽林衛一起守城墻,剩下的去搬運糧草,告訴他們,好好守,等仗打贏了,主公自有賞賜;要是敢逃,軍法處置!”
冉閔看著遠處揚起的塵土,嘴角的笑容慢慢收了起來,對身邊的羽林衛校尉道。
“是!”
校尉齊聲應道,聲音洪亮得很,城墻上的守軍也跟著歡呼起來,剛才的恐懼全沒了,眼里滿是斗志——有冉閔在,有這一千五百精銳羽林鐵騎在,至少這陽武關一時半會兒,還守得住!
陽武關的城樓上,白羽飄搖,“冉”字大旗在風里獵獵作響,城樓下的士兵忙著清理戰場,腳步聲、吆喝聲混在一起,透著股劫后余生的熱鬧。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這不過是大戰前的小插曲——夜無痕的大軍還在陽武山口,呂布也不會善罷甘休,接下來的仗,只會更難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