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王向陽他們派出去偵查逃兵的士兵也開始騎著馬，朝著不同的方向跑去。
“將軍，西邊發現一股逃兵，約莫有五千人，正朝著玉州方向跑！”
“東邊也有逃兵，大概三千人，朝著定朔城的方向去了！”
“北邊沒發現大股逃兵，只有零星的幾個人，像是散兵！”
每隔一段時間，就有斥候回來稟報情況。
“看來這些逃兵大多是朝著夜煞軍的老巢玉州跑的，定朔城那邊的夜煞偏師剛被咱們擊退，他們去了也是自投羅網。”
“不用追了，讓他們跑吧——窮寇莫追，追得太緊，他們反而會拼命，咱們沒必要再付出額外的傷亡。”
廉頗聽著斥候的稟報，點了點頭。
“老將軍說得對，而且這些逃兵都是驚弓之鳥，就算回到玉州，也成不了氣候，咱們現在最重要的是穩住陽武關，等叔寶的大部隊來了，再商量下一步的計劃。”
尉遲恭也贊同道。
王向陽看著眼前忙碌而有序的場景，心里也松了一口氣。
陽武關這一戰，不僅打贏了，還打垮了夜煞軍的主力，從此以后，玉州夜煞軍一脈怕是再也沒能力和蘇夜抗衡了。
北疆的局勢，總算是穩定了下來。
他抬頭望了望遠處的天空，殘陽已經落下，夜幕開始降臨，星星點點的篝火在戰場上亮了起來，像是撒在地上的星星。
此前蘇夜對他所說的四面八方合圍之敵，如今北邊的夜煞軍這一路十數萬精銳鐵騎已定，接下來就是其他方向的戰事了。
“三位將軍，主公派來的信使到了，說已經快要到了陽武關下，讓三位將軍過去議事。”
就在這時，一名親兵快步跑了過來，對著三人拱手稟報道。
王向陽、廉頗和尉遲恭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笑意。
蘇夜來了，這意味著，北疆的戰事，真的要結束了！
....
不久后陽武關的西城門下，此時還帶著幾分戰后的煙火氣。
幾名守軍正拿著木锨，將城根下散落的箭桿、斷刀歸攏到一起，偶爾能看到城墻上新糊的黃泥。
此時的王向陽、廉頗、尉遲恭三人并肩站在城門內側的石階上，身后跟著各自的親兵，卻都沒讓人靠近，只留了一片清凈地。
“蘇主公這行軍速度，倒比斥候報的還快半日。”
“聽說只帶了三千禁衛，卻敢走得這么急，這份底氣可不是尋常人能有的。”
廉頗捻著花白的胡須，目光望向官道盡頭，語氣里帶著幾分贊許。
“末將還等著跟主公細說突襲側翼的事呢！那夜煞軍的后軍，被咱們五千輕騎沖得跟散了架的架子車似的。”
尉遲恭聞言，忍不住搓了搓手，臉上滿是興奮。
王向陽站在中間，聞言只是淡淡一笑，目光卻始終落在遠處。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沉穩的馬蹄聲，先是玄色的旗幟出現在地平線上，緊接著，一列玄甲騎士緩緩靠近。
最前面那匹白馬格外顯眼，馬背上的人穿著玄色錦袍，腰間懸著純鈞劍，身后跟著兩人，一個是身披玄鐵重甲的玄武，另一個則是面色懵懂的混沌。
“主公到了！”
親兵高聲通報，王向陽三人當即整理了一下衣甲，快步迎了上去。
蘇夜在離城門還有十步遠的地方翻身下馬，玄色錦袍下擺掃過地上的殘雪，留下幾道淺痕。
“向陽，不必多禮！”
他抬頭看到迎上來的三人，當即哈哈一笑，大步上前，先伸手扶住了正要躬身行禮的王向陽。
“這次陽武關能守住，還能反殺夜無痕十萬精銳，你可是給了我一個天大的驚喜！”
蘇夜拍了拍他的手臂，語氣里滿是熟稔。
“主公說笑了，若非廉頗老將軍及時趕到，尉遲將軍突襲側翼截斷退路，單憑末將一人，也成不了事。”
王向陽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微微泛紅，卻還是沉聲回道。
他雖與蘇夜是義兄弟，卻始終記著君臣之分，只是語氣里的親近，卻藏不住。
“你啊，還是這么謙遜。”
蘇夜知道他的性子，也不拆穿，只是笑著搖頭。
“末將此生，本就是為輔助主公而來。”
王向陽的眼神也軟了下來，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一旁的廉頗和尉遲恭看著兩人的互動，都笑著沒說話——他們早聽說王向陽是云王妃孟薇收養的義子，與蘇夜情同兄弟，今日一見，果然不假。
“老將軍，這次多虧你從橫朔關趕來支援，還幫著處置降兵、修繕城墻。”
蘇夜聊完了家常，才轉向廉頗，語氣也鄭重了幾分。
戰時處置降兵最忌混亂，若是一股腦兒地關押，不僅耗糧草，還容易生事端。
廉頗這法子，卻是沿用了前朝“輔軍制”的舊例——輔軍不參與作戰，只負責后勤，待戰事結束后，愿意回家的發放路費，愿意留下的再編入民戶，既安穩又省心。
“主公謬贊，這些都是老夫當年在北疆守邊時學的老法子，不過是照貓畫虎罷了。”
廉頗聞言，連忙拱手。
“敬德，你這次突襲夜煞軍后軍，打得夠狠！聽說你帶著五千輕騎，硬是把數萬夜煞軍沖得潰不成軍？”
蘇夜笑著擺手，又轉向尉遲恭，拍了拍他的肩膀。
“主公您是不知道，那些夜煞軍見咱們沖過去，腿都軟了！”
尉遲恭本就性子爽朗，被蘇夜一夸，當即笑出了聲。
“哈哈，敬德勇武，我自是知曉！”
蘇夜哈哈一笑。
“主公，夜無痕已押到。”
幾人正說著，遠處傳來一陣鐵鏈拖地的聲響。
蘇夜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轉頭望向城門方向。
只見兩名軍士押著一個人走了過來，那人依舊穿著王服，雙手戴著鐵鐐，像夜無痕這樣的諸侯級人物，雖不致用刑，卻也需用枷鐐束縛，以防不測。
此時的夜無痕頭發散亂，臉色灰敗，眼下有著濃重的黑痕，哪里還有半分昔日夜王的威風。
看到蘇夜時，夜無痕的腳步頓了一下，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隨即又垂了下去。
“夜叔父，別來無恙？”
蘇夜走上前，看著眼前這個曾經抱過自己的“叔父”，語氣也沉了下來。
“無恙？本王如今成了階下囚，算哪門子的無恙？”
這話像是一根針，刺醒了夜無痕，他緩緩抬頭，看著蘇夜年輕卻沉穩的臉，嘴角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