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另一邊,朔風卷著碎雪,打在玄武禁衛的玄鐵鎧甲上,簌簌落了一層白霜。
蘇夜勒住“踏雪”的韁繩,讓這匹日行千里的寶馬緩下步調——連續趕路兩個時辰,便是軍馬也需歇口氣,冬日里戰馬耗力更甚,若一味急奔,怕是未到陽武關就先折了腳力。
身后的三千玄武禁衛依舊列著規整的玄龜陣,步伐沉穩如磐石,玄甲碰撞的脆響在曠野中連成一片,不見半分紊亂。
玄武策馬跟在蘇夜身側,玄色鎧甲上的晨露早已凍成冰粒,他時不時抬手按一下腰間的玄武锏,那锏身纏裹的防滑革帶被摩挲得發亮,是常年征戰留下的痕跡。
就在這時,一道紫色身影如驚鴻般從前方松林掠出,落地時輕得幾乎聽不到聲響。
正是如今蘇夜的貼身女侍衛驚鯢——一身紫白條紋的修身金屬戰斗服,雙腿與右臂的魚鱗狀護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光,腳上的白襪襯得腳踝愈發纖細,胸甲上的魚狀花紋與腰間懸著的驚鯢劍遙相呼應,劍鞘上的暗紋隨動作輕輕晃動。
“主公,羅網密探傳回急報。”
驚鯢快步上前,單膝跪地,雙手捧著兩卷用蠟封好的羊皮紙,冬日里她指尖未沾半分寒意,是常年習武練出的內勁,能護住周身氣血。
蘇夜翻身下馬,接過羊皮紙,指尖先摸了摸蠟封上的“蜘蛛”字印記——這是羅網情報的防偽標識,若印記模糊或有裂痕,便說明情報可能被動過手腳。
他輕輕掰開封蠟,展開第一卷,羊皮紙的觸感粗糙,上面的字跡工整,是羅網專屬文書的筆跡,顯然是經過仔細謄抄的。
“衛青倒是動作快。”
“仲卿在乾州已布好防線,還調了秦瓊、尉遲恭帶兩萬五千羽林軍北上,連霍去病的八百玄鱗騎和五千羽林精騎也一并派來了。”
蘇夜看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轉頭對玄武道。
秦瓊與尉遲恭是蘇夜在拿下了乾州之后,怕衛青一個人忙軍務忙不過來,特地從李靖坐鎮的祁州那邊調過來輔佐衛青的。
“秦、尉二位將軍乃是沙場老將,當年平定祁州時便以勇悍聞名,兩萬五千羽林軍又是衛青都督麾下精銳中的精銳;霍小將軍的玄鱗騎更是以快著稱,八百騎能當八千用,有他們來援,咱們北疆的兵力便足了大半。”
玄武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沉聲道。
蘇夜點頭,指尖在“玄鱗騎”三字上頓了頓——這玄鱗騎是霍去病一手練出的輕騎,馬鎧只護要害,速度比尋常騎兵快三成,最擅長奔襲截斷,當年在乾州追擊叛軍時,曾創下一日一夜奔襲兩百里的紀錄,是軍中少有的“飛騎”。
而羽林軍作為如今乾州數十萬兵卒當中待遇最好的“嫡系”,各種各樣的軍械皆是整個乾州,甚至可以說是整個大乾皇朝當中最頂級的那一批,士兵個個都是從各州軍中挑選的壯漢,尋常亂兵根本擋不住。
“廉頗將軍也動了,他在橫州北部點了一萬精銳,準備從橫朔關北上支援。”
他又展開第二卷情報,目光掃過幾行字,笑意更濃。
“橫朔關?是去年剛修好的那座關隘吧?”
“聽說建在橫州北面的峽谷里,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有廉將軍守著那邊,原本防備夜煞軍的兵力也能騰出手了。”
玄武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
蘇夜笑著點頭——這橫朔關是他去年特意讓人修建的,橫州北部多山地,唯獨那處峽谷是北上的必經之路,關隘依峽谷而建,城墻用糯米灰漿混合山石砌成,比尋常城墻厚兩尺,箭樓更是修得比城墻高丈余,站在上面能俯瞰整個峽谷,是橫州北境的天然屏障。
廉頗駐守橫州時,又在關隘后修了糧倉和軍械庫,如今正好能作為北上支援的中轉站,省去了糧草轉運的麻煩。
兩卷情報看完,蘇夜將羊皮紙遞給驚鯢收好,抬頭望向陽武關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思索。
此刻他麾下的援軍正從各方趕來:秦瓊、尉遲恭的羽林軍走官道,算上路程,約莫五日能到;霍去病的玄鱗騎速度快,三日便可抵達;廉頗的一萬精銳從橫朔關出發,雖要翻過山嶺,卻也只需四日。
不出五日,他在北疆的兵力就能達到五萬余人,再加上陽武關王向陽的守軍、靖邊城海無量的部隊,總兵力與夜無痕的夜煞軍相差無幾,一場真正的大規模會戰眼看就要拉開序幕。
可大規模會戰最是耗時耗力,行軍打仗往往一場會戰要持續半年甚至一年有余,糧草消耗如流水,士兵傷亡更是難以計數。
蘇夜不想拖這么久——乾州后方還有百姓要安撫,衛子夫剛生產完,阿昭還在襁褓中,他想盡快平定北境,早些回去。
“若是按部就班地打,怕是要拖到開春。”
蘇夜摸了摸下巴,目光落在身邊的三千玄武禁衛身上。
這三千人是他的親衛,個個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身披玄鐵重甲,手持重槍長刀,擅長結陣防御,尋常軍隊別說突破陣型,就連靠近都難。
可眼下,這三千人在龐大的戰場中,卻顯得有些“不夠看”,而就在這時,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腦海中冒了出來!
“執明,你說若是咱們現在故意放慢行軍速度,讓夜無痕知道我身邊只有三千禁衛,他會怎么做?”
蘇夜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轉身走到玄武身邊,聲音壓得略低。
“主公是想……用自己當誘餌?這太冒險了!夜無痕若是派精銳來襲,咱們身邊只有三千人,怕是……”
玄武愣了愣,隨即臉色一變。
“怕什么?”
蘇夜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輕松卻帶著十足的信心。
“你忘了,你可是玄武。”
玄武聞言一怔,隨即明白了蘇夜的意思。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玄甲,又摸了摸腰間的玄武锏——這玄甲是用精鐵混合沉水木心打造的,沉水木心質地堅硬且輕便,能卸去大半沖擊力,尋常刀劍砍在上面,最多留下一道白痕;而玄武锏更是特制的,锏身刻有守御紋路,揮舞起來能形成一道無形的氣障。
不久前在乾州,他曾憑一己之力擋住如今天下風云榜號稱第一席的“恨天無環”李存孝,愣是沒讓對方靠近蘇夜半步。
雖然這也有李存孝刻意顧忌蘇夜的緣故,但是打到后來李存孝眼看遲遲在玄武手中占不到便宜,到后面已經開始漸漸發力,直到全力,卻依舊仍是沒能突破玄武的銅墻鐵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