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歐羅巴海域圈諸國可能在暗地里籌劃的那些上不得臺面的小動作,龍夏海軍高層目前尚未接到確切情報,但即便知曉,他們也并不會過于在意。
“跳梁小丑,徒增笑耳。”
許棟國深吸了一口氣淡然評價,“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小把戲都是蒼白無力的。他們若識趣,便相安無事;若不自量力,自有應對之策。”
當前的重點,是按照既定計劃,進行友好,專業的軍事交流訪問,展示龍夏海軍開放,自信的形象。
待到訪問結束離開時,再順理成章地接走那些抵達港口、渴望歸國的游子,尤其是像盧向東、馬建成這樣的高級人才。
“第一站,不列顛部落之行,目標明確,執行順利。”
劉華明總結道,目光中透著沉穩與遠見,“這是一個良好的開端。接下來,按計劃繼續推進。”
這趟跨越重洋的航行,不僅是一次簡單的接返任務,更是一次成功的戰略宣示和信心傳遞。
它在龍夏人心中埋下了自信的種子,在東荒人心中種下了絕望的陰影,在諸國心中激起了權衡的漣漪,也讓雄鷹部落感到了難以言喻的疲憊。
藍星的權力格局,正在這無聲的航行與各方的不同反應中,發生著深刻而不可逆的演變。
龍夏海軍劈開的,不僅是北大西洋的浪濤,更是一道橫亙在舊秩序與新現實之間的鴻溝。
歐羅巴海域圈諸國的首腦們,在最初的震驚與無奈過后,迅速找到了一種微妙的心理平衡。
他們私下里通過加密頻道頻繁交流,言辭間雖仍帶著挫敗感,卻也開始琢磨如何在這盤已處下風的棋局中,找回一絲主動權,哪怕只是面子上的。
“諸位,龍夏人的艦隊確實令人印象深刻,硬碰硬非明智之舉。”
在一次非正式的視頻交流中,高盧首腦率先打破了沉悶的氣氛,他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但是,他們此行打著‘接回同胞’的旗號,我們何不就此‘成全’他們,而且是大張旗鼓地成全?”
他稍作停頓,似乎在組織語言,也像是在觀察其他人的反應,然后才慢條斯理地繼續說道:“想象一下如果我們不僅放行他們名單上的人,還通過官方渠道‘善意’地告知所有在歐羅巴的龍夏人——”
“包括那些留學生、學者,甚至是普通務工人員、游客,只要他們愿意,都可以搭乘這支威武之師回國……那會是一幅怎樣的景象?”
漢斯首腦立刻領會了其中的意味,嘴角勾起一抹會意的笑容:“成百上千,甚至可能上萬的平民,拖著行李,扶老攜幼,涌向他們的軍艦……那可不是簡單的搭載幾個人。”
“軍艦的空間是有限的,生活設施是為訓練有素的軍人準備的。大量平民的涌入,必然會擠占戰備空間,干擾正常的作戰值班秩序,消耗寶貴的淡水和物資儲備。”
“他們的回國之路,將不再是宣傳片里那般威嚴整肅、劈波斬浪的英姿,而更像是一場……”
“嗯,一場混亂的、充滿煙火氣的海上大遷徙。”
“說得對!”
靴子國首腦加入討論,語氣中帶著幾分幸災樂禍,“這是一種陽謀。我們展現了我們的‘大度’和‘人道主義’,他們若以軍艦是作戰平臺為由拒絕大部分平民,那么他們‘接同胞回家’的崇高口號就會大打折扣,顯得虛偽。”
“如果他們硬著頭皮全部接納,呵呵,那畫面太美,我簡直不敢想象他們的指揮官和水兵們會多么頭疼。”
“無論如何,我們都能看一場好戲,稍微‘惡心’他們一下,也能讓我們國內的民眾覺得,我們并非完全被動挨打,至少在這件事上我們掌握了‘主動權’。”
這個帶著幾分促狹意味的提議,迅速得到了其他幾國首腦的暗中贊同。
在這種無法進行正面抗衡的壓抑氛圍下,能找到這樣一個既不觸及底線、又能給對方添堵、還能自我安慰的方法,似乎成了他們宣泄無力感的最佳途徑。
于是,在后續官方發布的通告中,他們刻意模糊了接回人員的具體范圍和類別,用語極其寬泛。
同時,通過非正式渠道向相熟的媒體“透露”消息。
更是暗中鼓動他們渲染“龍夏海軍敞開懷抱,歡迎所有游子登艦”的氛圍,試圖在輿論上營造出一種龍夏海軍即將被熱情歸國平民“淹沒”的景象。
想到龍夏那些紀律嚴明、一絲不茍的水兵們,可能不得不暫時放下作戰職責。
去幫忙安置老人、看管孩童、協調鋪位,甚至處理因空間有限而可能產生的瑣碎矛盾,首腦們心中便不禁升起一絲惡作劇得逞般的滿意。
這仿佛是在說,看吧,你再強大,也要被這些世俗的瑣事所困擾。
在這場不對稱的較量中,這似乎成了他們唯一能小小扳回一城的心理慰藉點。
然而,此刻的龍夏海軍高層,他們的目光早已超越了這片海域和這些無關痛癢的小伎倆,投向了關乎未來數十年戰略平衡的更宏大圖景。
位于龍夏部落帝都的海軍總部基地那間戒備森嚴的核心會議室內,一場關于更高層級戰略武器的討論正在緊張進行,氣氛嚴肅而專注。
劉華明上將的辦公桌上,放著一份標有“絕密·核心”猩紅字樣的厚重文件袋。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里面是關于“云帆一號”反艦彈道導彈的完整技術資料、歷次試驗數據、性能評估報告以及一份關于其后續處理方案的絕密建議。
“云帆一號”曾是龍夏手中一張引而不發的王牌,是其反介入與區域拒止戰略的重要支柱之一,更是給予了敵人航母以重創,真正的航母克星,代表著某個時期龍夏在尖端導彈技術上的最高成就。
劉華明看得非常仔細,花白的眉毛時而緊鎖,陷入深思,時而又微微舒展,流露出恍然之色。
這份文件關聯到一次極為絕密的技術轉移,而提出接收要求的,正是那位屢立奇功、卻始終隱藏在幕后,幾乎以一己之力推動龍夏海軍裝備實現代際跨越的天才總師——蘇定平。
“定平同志要這個?”
劉華明終于抬起頭,目光銳利地看向辦公室內的幾位核心將領,包括沉穩持重的許棟國、性子急卻眼光獨到的錢文兵等人。
他用手指關節輕輕敲了敲那份厚重的文件,語氣帶著一絲探究,“他的報告上說,需要對現有海基、岸基反艦體系進行更深入的對抗性研究和前瞻性升級迭代。”
“認為‘云帆一號’在某些極端條件下的獨特氣動設計、末段機動規避算法以及抗干擾能力方面,仍有極高的研究價值,可以作為下一代超高速精確打擊武器的技術參考和驗證平臺。”
許棟國沉吟片刻率先開口,聲音沉穩:“首長,我個人認為,這是好事,而且是非常及時的好事。‘云帆一號’雖然是我們曾經的殺手锏,威懾力巨大,但科技發展日新月異,敵人的防御手段也在不斷升級。”
“將其永久封存在洞庫里,不如讓其發揮最后的余熱,為未來的利劍淬火。”
“定平同志的眼光和戰略前瞻性,我們是有目共睹,也是絕對信得過的。”
“他既然鄭重提出這個要求,必然是看到了我們尚未察覺的關鍵點,或者已經有了某種顛覆性的構想。”
“或許,他能從這些看似‘過時’的技術中,提煉出精華,觸類旁通,為我們打造出更鋒利、更難以防御的‘矛’,或者反過來,錘煉出更堅固、更智能的‘盾’。”
錢文兵也緊接著點頭附和,語速較快但條理清晰:“我完全同意老許的看法。老首長,技術研發最忌諱閉門造車,尤其是尖端武器領域。”
“‘云帆一號’代表了我們在特定歷史時期和技術條件下所能達到的巔峰,它的每一個設計抉擇、每一次成功與失敗的經驗,包括那些曾經困擾過我們的技術瓶頸和最終解決方案。”
“都是無比寶貴的財富,其價值甚至不亞于導彈本身。將這些交給定平同志和他的團隊,我是一百個放心!他們最擅長的就是在吸收消化基礎上進行創新超越。”
“不過……”
他話鋒一轉,神色變得異常嚴肅,“這件事的安保和保密級別,必須立刻提到最高!參與運輸、交接的所有人員,必須經過最嚴格的政治審查和背景調查!”
“‘云帆一號’的任何信息,哪怕是一個螺絲釘的規格,都絕不能外泄!”
劉華明認真聽著每一位將領的意見,目光在他們臉上緩緩掃過,看到的是同樣的信任與決斷。
他眼中最后一絲疑慮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對于未來突破的期待和作為決策者的沉重責任。
他不再猶豫,拿起那支熟悉的、筆桿已有些磨舊的鋼筆,在文件扉頁的審批欄上,鄭重的、一筆一劃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隨后用清晰的筆跡批示:
“同意。”
“即日起,啟動‘星火’絕密轉移程序。”
“授權將‘云帆一號’相關核心部件、試驗彈體及全部技術資料,移交大西北‘紅山’綜合性戰略武器研發與試驗基地封存區,劃歸蘇定平總師領銜的‘第五特別研究室’接管,并授權其用于‘驚雷’系列國家級重大預研項目。”
“沿途運輸由總部直屬‘利劍’特勤團全程武裝押運,啟用最高等級通訊保密線路,協調沿途所有軍區、安保部門予以無條件配合與清障,確保轉移過程絕對安全,萬無一失!”
“此令,劉華明。”
落下最后一筆,他輕輕吹了吹未干的墨跡,仿佛在吹散一項重大決策前的最后一絲塵埃。
他知道,這份文件的簽署,不僅僅是一次武器的轉移,更是一次跨越時代的技術接力,它將昔日的榮光與未來的鋒芒連接起來,指向那片更深、更遠的蔚藍。
處理完這件關乎未來戰略威懾的大事,劉華明的思緒回到了眼前的勝利上。
他臉上露出了難得的、輕松的笑容,對在座眾人說道:“東荒海域這一仗,我們打得漂亮!”
“徹底打掉了他們的海上脊梁,連帶雄鷹部落伸過來的爪子,也給我們狠狠地剁了一下!”
“等東洋那邊的事情徹底了結,局勢穩定下來,我們海軍,必須要辦一場盛大的慶功宴!”
“所有參戰部隊,從指揮員到一線官兵,有功人員,一個都不能少,都要重重表彰!”
眾人聞言,臉上都露出了振奮之色。這場勝利的意義太過重大,確實需要一場隆重的儀式來銘記和慶祝。
然而,劉華明的笑容很快又收斂了一些,他話鋒一轉,提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感到有些棘手的問題:“慶功宴和常規表彰都好說,按規矩辦就行。但是……有一個人,他的功勞,該如何評定,如何表彰,我有些拿不準。”
他頓了頓,緩緩吐出那個名字:“蘇定平。”
會議室里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明白劉華明的意思。
蘇定平,這位年輕得過分的天才,幾乎是以一己之力,推動了龍夏海軍主戰裝備的跨越式發展。
從新型驅逐艦的綜合電力系統、到領先世界的雷達和電子戰系統、再到那些神出鬼沒的水下無人作戰平臺……
此次海戰能夠取得如此輝煌的勝利,他提供的技術優勢是決定性因素之一。他的功勞,已經不是簡單的“卓著”二字可以形容。
“定平同志現在是大校軍銜。”
劉華明緩緩道“按照他的貢獻,晉升將銜是理所應當。但是……他的年齡,他晉升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快到了打破常規,甚至可能引來不必要的關注和非議。我們海軍內部,對于如何妥善處理他的軍銜和待遇問題,確實感到有些力不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