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表里。
張霄看著炮彈的落點記錄,這用于修正射擊諸元,無論是進攻還是掩護撤退,都能夠第一時間按照炮表進行調射,用不著打校射彈。
‘咻——!’
一枚大角度的迫擊炮炮彈射出,照明彈將整個戰場從夜色中剝離出來,張霄放下炮表蹲在炮隊鏡后觀察。只見一發炮彈落在千米之外的地方,隨后那地方冒出白煙。
“指引彈!”
張霄拿起炮表對照落點,轉身在地圖上用工具測量距離,計算射擊曲線角度。命令調整射擊諸元,加裝發射藥,他們對煙障存在的地方進行射擊。
一輪齊射過后,調整射擊調度和偏差,隨后是接二連三的射擊,火力覆蓋。
沖擊到亞東鎮鎮子的一營開始出現一定傷亡,宋三敏銳的觀察到隊伍中出現的傷亡,于是乎他下令不再死沖,而是命令有序推進,一部分臥倒掩護,一部分躍起沖鋒,交替躍進,交替掩護,互為臂助,互相支援。
傳令兵掛在石橋外面,等騎兵全部過后,他拉緊槍帶向后跑。
“報告支隊長,已經肅清河邊防線之敵軍,一營正在進攻鎮子。”
陸北說:“鄧勇。”
“到!”
“你帶速射炮連上去,支援一營進攻。”
“是!”
前拉后推,三十七毫米速射炮被一個炮班給抬著跑,這種輕量級的直射炮火轉移十分便利。現在的石橋已經徹底落入抗聯之手,之前擁擠的畫面不再,傷員被送過來,轉移到后方的村子進行救治。
陸北也隨之轉移,轉移到更靠近前沿的地方。
從石頭橋而過,陸北往前走著,每走一步路都能遇見尸體,有日偽軍的、也有抗聯的。通過石橋往前走了不到五百米,就已經到達鎮子外。
義爾格將陸北給護住,從加入抗聯之后便吃飽喝足,這小子現在足足有一米七,他才十六歲,還能長個幾年,現在已經只比陸北矮一個腦袋。
鉆到前沿,陸北觀察整個戰場,亞東鎮的土墻圍子并不算高,僅僅只有半人高。他看見突擊組掩護爆破組向前躍進,隨隊行動的迫擊炮正在轟擊日偽軍防線,小手炮砸個不停。
雙方你來我往,爆破組躍起,沖到土墻邊上費力將炸藥包丟去,而后是各種手雷、手榴彈,敵軍也向外丟擲手雷。然后,突擊組在未靠近土墻圍子時就已經倒下,殘存的幾個戰士丟擲手雷,他們跳進土墻圍子中,被守在里面的日偽軍圍殺,戰場陷入白熱化。
這樣的僵持存續十幾分鐘,雙方都奈何不了對方。
陸北看著學著老兵躍起隱蔽,抬頭卻找不到班組,愣神工夫就成片倒下的新兵嘆息。這樣送死可太容易了,在短短時間內在土墻圍子外倒下上百具尸體,一茬一茬的倒下,人命如草芥。
這樣的戰斗打的讓人心煩意亂,自加入抗聯之后,陸北從未見過如此送命的架勢,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這些戰士是五支隊的人。
‘嘭-!’
一聲作響,三十七毫米速射炮出現在戰場上,對準土墻圍子的敵軍火力點射擊,一炮接著一炮。直射火力在此刻顯露獠牙,但凡有露頭的火力點都難逃一劫,曳光彈在戰場上飛舞,那是老兵在指引射擊。
順著曳光彈滑行落下的彈點,一發三十七毫米高爆榴彈射出,土墻出現一個缺口,連同躲在后面的敵人一同殺傷。
更要命的家伙來啦,七十七毫米榴彈落地,大塊的土墻開始垮塌。
爆炸掀起的煙塵,氣浪中夾雜的破片,破碎的人體,垮塌的土墻,山崩地裂般的一幕,似乎整個大地都在顫抖。
······
在煙塵另一端。
日軍大尉蹲在一間坍塌半數的屋子里,身邊還未垮塌的磚石落下小石子碎屑什么的,整個身體都在隨著爆炸而顫抖,那不是天崩地裂,大口徑炮彈落地就是這樣。
一名興安軍上校跑過來:“大炮,前面頂不住了。”
日軍大尉理都沒有理會他,轉頭跟另外一位興安軍中校說:“組織騎兵沖鋒,一股氣將敵人擊退。”
“哈依!”
興安軍中校轉身離開,開始組織起騎兵列隊。
正常人被打成這樣,大概會撤退,但日軍腦子跟有病似的,大優勢下會組織豬突戰術,劣勢情況下也是豬突戰術。在炮火劣勢、火力劣勢的情況之下,抗聯想突破防線會拼的兩敗俱傷,但他們放棄所處的工事優勢。
亞東鎮的厚重木門被打開,當打開的那一瞬間,一發三十七毫米速射炮炮彈就鉆進去,數條火線對準大門位置。
田瑞咬緊牙齒,扣動扳機將一串又一串子彈給送進去,門戶大開。他已經打了很多年仗了,用腳指頭猜都能猜出來,敵軍大開城門會干什么,他們有一整個騎兵團。
戰馬哀嚎聲不斷,組織起騎兵準備沖鋒,還未鉆出大門就死傷慘重,片刻時間,大門口的人馬尸體堆積成一座小山,僥幸越過尸體堆的騎兵馬失前蹄,重重摔落在地。
‘嘭——!’
一發八十二毫米高爆榴彈落下,不偏不倚砸在人馬堆中,炸開血肉,像一朵炸開的血花似的。
炮火不斷轟擊日軍那孱弱的防線,一個又一個火力點被打掉,大炮作為戰爭之王正在主宰這片戰場,即使五支隊新兵較多,但在他的威壓之下,硬生生讓精銳的關東軍討不到一點甜頭。
見前門出不去,興安軍騎兵開始準備從后面的土墻圍子出去,比起河邊戰場的火熱,后面可謂是風平浪靜。
組織起三四百人的騎兵部隊,興安軍中校拔出馬刀。
厚重的木門吱呀作響,漸漸地打開。
在鎮子外面,早已繞到后面的騎兵隊蓄勢待發。
見興安軍騎兵正在從鎮內魚貫而出,老侯采取‘半渡而擊’的策略,下令發起進攻。
‘滴滴滴!!!’
騎兵哨聲響起,一輪排槍射出,毫無防備的興安軍騎兵被迎頭重擊,左右兩側架設的輕機槍組死命堵住口子,前面的騎兵遭受猛烈射擊四散,中間的進退兩難,后面的還在往前面擠。
老侯并沒有下令猛沖,而是采取輪番射擊的方式,轉著圈對準大門處射擊。
因為騎兵沖鋒射擊,往往只有前排的騎兵持槍射擊,后面的騎兵為了避免誤傷都是不射擊,這樣的戰術類似于蒙古帝國的輕騎兵拋射。
在戰斗中,不斷有喊話聲,烏爾扎布組織起戰士們,一邊戰斗一邊喊話,讓興安軍的蒙族士兵放下武器投降,他們已經被抗聯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