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山村遭遇慘敗之后,橋本三木很憋屈。
根據后續戰場偵察來看,有一支相當數量且配屬有充沛火力的抗聯部隊從后方發起進攻,與正面抗聯部隊形成夾擊之勢,從而導致討伐部隊被殲滅。
之所以橋本三木要將被抗聯俘虜的偽軍警察部隊士兵全部處決,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在諾門罕沖突期間,第三軍管區的偽滿軍和偽軍警察部隊給抗聯送了溫暖,數個步兵團的武器裝備全送給抗聯,導致抗聯彈藥充足,根本不是什么物資匱乏的匪寇。
那迫擊炮炮彈炸出的彈坑,根本不像是游擊隊,不若說是正規部隊。
他和東北軍交過手,也未曾領教過如此充沛的曲射火力,當然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東北軍跑的快,各種軍火庫被接收的快,導致很多武器裝備都未曾下發。
橋本三木思考很久也不知道這是一支從何處出現的部隊,根據關東軍參謀本部的情報,匪寇第一支隊在嫩江以南活動,龍北地區只有馮志剛匪伙活動,難不成在五大連池和海倫地區活動的王貴、陸北匪伙匯集?
可關東軍參謀本部又說在五大連池地區發現陸北匪寇部隊,甚至正在組織討伐作戰,海倫、綏棱地區也發現王貴匪寇部隊,慶安、綏化等地也發現匪寇第三軍活動痕跡。
事已至此,橋本三木已經無暇去細想太多。
關東軍氣象部門已經傳來消息,最近半個月內基本不會下大雪,如果要討伐作戰的話,是一個相對不錯的機會。
橋本三木并不打算急著進山討伐,他看過關于對馮志剛匪寇的討伐作戰報告,只要討伐部隊進山總是會被逐個擊破,最后導致討伐作戰失敗,對方是一位相當優秀的指揮官。
他們最善于誘敵深入,而后迂回側后發起進攻,破一點后便是連綿不絕的穿插迂回作戰,讓整個討伐作戰部隊都陷入徒勞之中,最后又會莫名其妙出現在一個不該出現的位置,對討伐部隊發起攻擊,如此周來往返。
為了這次冬季討伐作戰,關東軍可是動員偽黑河省、嫩江省、興安東省、興安北省,日軍三個步兵大隊,偽滿軍兩個混成旅以及十四支專屬偽軍警察討伐隊,以及興安軍一個騎兵團、一個迫擊炮團,加上五個偽軍森林警察大隊,共計兩萬多人。
甚至從剛剛結束諾門罕戰役的海拉爾機場,調來一個飛行中隊作為空中支援。
諾門罕沖突前期日軍都未曾投入如此之多的部隊,可見在諾門罕沖突期間,抗聯在第三軍管區的活動讓關東軍破防,北黑鐵路線停滯運轉,逼得日寇開拓團移民往縣城跑。
······
與此同時。
與第五支隊分別一個春秋,阿克察·都安接到電報,得知龍北部隊主力即將從嫩江縣以北而過,他一面欣喜若狂,另一面加緊各種偵察活動。
帶著數匹馱馬,阿克察和達斡爾部落首領大額烏蘇一起前往小黑山站,那里駐扎著一支興安軍騎兵連,專門給日本人運送軍事物資。
來到小黑山車站外,大額烏蘇熱情的向火車站外的一群興安軍軍官和士兵打招呼,周圍的日軍守備隊士兵對他們見怪不怪,大概是他們并非第一次來到這里。
“烏爾扎布~~~”
聽見呼喊聲,一名興安軍少校軍官從汽車中鉆出來,周圍正在燒鍋煮飯的士兵一股腦全圍上去。
“大額烏蘇,阿克察兄弟。”
烏爾扎布走上去擁抱兩人:“你們又來了,真是讓人開心。”
“哎呀!”
看著鍋中的高粱米,大額烏蘇臉上很是不高興:“烏爾扎布,日本人又給你們吃這種東西,連肉都不肯給嗎?”
“已經習慣了,誰叫我們在哈拉哈河打了敗仗,聽說日本人要裁撤興安軍。”
“不說這些了,我給你們帶來兩頭鹿,是蓋山兄弟送來的,還有阿克察兄弟打到的一只狍子,他還打到一只老虎,虎皮正在硝制。
你知道的,部落里都在忙著做皮子,等做好之后你可以送給長官,或許能夠升官。”
烏爾扎布擺擺手:“謝謝阿克察兄弟,虎皮留給你們換鹽巴和糧食。”
一群達斡爾和蒙古士兵急急忙忙將鹿和狍子從馬背上卸下來,看見鍋里燜的高粱米一腳踢的老遠,鐵罐子在雪地里翻滾落在火車站的警衛室門口,從里面跑出來幾名日軍軍官和士官。
“呦西!能一起嗎?”
一名日軍少尉拎著兩瓶高粱酒,笑呵呵:“大家一起,很久沒有吃肉了,能一起嗎?”
“拜托了!”
“拜托!”
幾名軍官和士官齊刷刷向他們彎腰鞠躬,雖然關東軍物資食品并不缺乏,可肉食對于日本人來說是一個不小誘惑,很多日軍士兵全奔著參軍可以吃上大米飯,可見日本國內并非物資充裕。
看見這群日本人,阿克察拍打自己背上的步槍,對方立刻心領神會,一名日軍士官從腰間彈藥盒取出一盒子彈,看樣子雙方都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交易。
打獵是需要子彈的,而阿克察每次來都會帶上一些獵物、土特產,火車站倉庫里什么都不缺,日軍軍官便偷偷拿些出來跟阿克察他們交換。
狍子皮、狼皮、熊皮、貂皮是緊俏貨,日軍軍官出差前往城市轉手一賣,就能獲利十幾倍,郵寄回國內那更是身價飛漲。
阿克察對于這些一開始挺擔心的,畢竟以往他見到日本人都是喂槍子,要么拿馬刀砍,突然一下子摟著肩膀、唱著歌、吃著肉,一時間還挺不習慣,來回倒騰兩次后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肉還在燉,那名日軍少尉就開始倒酒,一人先來一杯再說,另外兩名日軍士官眼珠子都快掉進鍋里。
大額烏蘇從兜里掏出一小撮黑乎乎的鹽塊,小心翼翼倒進鍋里,瞧見這一幕,日軍少尉開始朝外面大喊大叫,很快一名日軍士兵便拿來一個鹽罐子,眼珠子也快掉進鍋里。
很顯然,他沒有上桌吃飯的資格。
摟著興安軍軍官烏爾扎布的肩膀,阿克察說:“烏爾扎布兄弟,聽說滿洲軍和日本人又要進山打抗聯了,總是這樣。
原來我們在沾河過的很好,現在這里又要打仗,部落又要遷徙。我們可不想去興安嶺,那地方已經有很多部落,而且他們會征召勞力,部落已經沒多少男人了。”
“畜牲日本人!”
一邊罵,烏爾扎布一邊笑著對日本人打招呼,欺負他們不懂達斡爾語。
“他們在孫吳殺了很多達斡爾人,很多村子都被燒掉,說是什么為了保護軍事秘密。在去往哈拉哈河的時候,很多人都不想打仗,自己人跟自己人打仗很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