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倒下的消息傳播開了,日寇偽滿通化省警務廳廳長岸谷隆一郎命令手下將楊司令的頭顱砍下,執(zhí)行命令的則是殺死楊司令的兇手,前抗聯(lián)機槍手張奚若機槍小組三人。
副射手白萬仁執(zhí)鍘刀,彈藥手王佐華抱著楊司令的頭,張奚若抱著楊司令的腿,兩人將遺體抬到鍘刀上,白萬仁一刀將楊司令的頭鍘了下來。
日偽政府將楊司令的頭顱拍下照片,刊登在各種報紙之上,廣播電臺一天二十四小時放送。
在各抗日聯(lián)軍活動的地區(qū),日軍調派軍機攜帶印刷的宣傳單,在山里投放大量宣傳單。飛機發(fā)動機的轟鳴聲從長白山脈飛過,一路沿著小興安嶺、松花江沿岸播撒,最后一沓宣傳單落在大興安嶺東麓的山林中。
這片被日本關東軍‘欽定’為匪區(qū)的土地上,漫天紙張飛舞著,在寒風的推波助瀾中飛向林中更深處。
抬起頭望向在陰沉天空中向東飛去的日軍軍機,陸北接過一張飄零的宣傳單,上面刊登著勸降宣傳語,還有楊司令的頭顱照片。
“緊急會議!”
“緊急會議!”
呂三思在雪地里邁著大步跑來,手里也拿著一張勸降單。
“地委下達最新指示,立刻召開緊急黨委會議。”
“好。”
同呂三思一起走向密營基地,從昨天開始日軍就在拋灑傳單,隊伍里的戰(zhàn)士們得知第一路軍楊司令戰(zhàn)死殉國的消息,神情很是低落。
在伯力城會議召開期間,聯(lián)絡處就向第三路軍各支隊通報了各部隊的情況,在會議上魏拯民書記說過南滿的斗爭情況很艱難,他們已經(jīng)沒辦法堅持太久。新成立的滿洲地委很是重視,可卻幫不了多少,唯有第二路軍能夠幫助他們,但也僅限于第一路軍第三方面軍一部,更何況現(xiàn)在第二路軍也是自顧不暇。
來到營房內,各連隊的干部還有士兵委員會的代表已經(jīng)到位,大家都很失落。
雖然他們沒有與楊司令見過面,可大家都是同在一面旗幟下作戰(zhàn)的同志,楊司令是南滿部隊的領軍人物,是抗聯(lián)的締造者和領導者。
陸北盤腿坐在大通鋪上,眼中閃爍著抹不去的疲憊。
“大家都到齊了。”呂三思環(huán)視一圈:“今天依舊由我來主持會議,還請大家都踴躍發(fā)言,關于今天的議題想必大家都有所了解。”
“知道。”
“第一路軍的楊司令犧牲。”
“咱們要給楊司令報仇,這事不能就這么算了。”
舉起手,呂三思示意大家安靜:“關于楊司令員的犧牲,地委下達明確指示,首先是舉行追悼會。不僅僅是追悼楊司令,還有在反討伐作戰(zhàn)中犧牲的抗聯(lián)戰(zhàn)士,以及廣大愛國群眾。
同時要加強各部隊的思想教育,堅決杜絕悲觀主義蔓延,困難只是一時的,只要度過這一時,后面都會好轉的。要繼承楊司令的遺志,堅決抗日、血戰(zhàn)到底。地委方面提出兩個‘不’的口號,不投降、不妥協(xié)。”
“追悼會什么時候舉辦?”陸北問。
“我安排在明天。”
“好。”
隨后,呂三思繼續(xù)說:“還有,地委方面特別指示,楊司令的犧牲絕不是偶然,而是有原因的。最大的原因就是隊伍內部思想不過硬,隊伍內部叛徒成群,這不是危言聳聽。
楊司令的犧牲,我們要沉痛追悼緬懷,同時還要總結失敗的原因。不要因為忌諱犧牲的同志就開不了口,思想不過硬,在戰(zhàn)斗中是要吃大虧的。現(xiàn)在我們也要面臨同樣的問題,日寇派遣重兵將我們圍困在這里,馬上就要面臨殘酷的考驗,我在想咱們能否承受住考驗。
我希望各支部的委員以及代表,在回到支部后能夠做好一個準備,犧牲固然光榮,可死在‘戰(zhàn)友’手中就很憋屈了。”
這樣一番話讓在場人提心吊膽,現(xiàn)在他們馬上要面臨同樣的問題,誰能把握隊伍里有戰(zhàn)士能夠恪守軍紀,隊伍里有同志能夠保守組織秘密。
‘咳咳~~~’
佯裝咳嗽兩聲,陸北低著頭說:
“各位同志都是自己加入抗聯(lián)的,加入組織也是經(jīng)受過考察的,我希望大家能夠恪守本職、保守秘密。犧牲不可怕,可死在自己‘戰(zhàn)友’手里,大家想必都接受不了。
老呂這番話的意思不是讓大家互相懷疑,怕誰挺不住,沒到最后關頭誰又能知道。希望大家回去之后要抓緊各部隊的思想作風,不要搞的疑神疑鬼。
也不能因為誰有一點小毛病,看他不順眼就扯虎皮說對方要搞叛逃、投降,仗還沒打自己窩里就鬧翻了······”
說話時,外面忽然響起哭喊聲。
那聲音跟殺豬似的,一邊哭一邊喊‘報仇’,在外面叫個不停。
“外面怎么回事?”呂三思氣勢洶洶喊道。
房門被推開,義爾格從外面進來:“是樸光賢,他起哄帶著一個班的戰(zhàn)士下山,戰(zhàn)士們沒有接到上級連部的命令,把他綁了送來。”
“啊!西八羅馬!”
聞言,坐在床上的金智勇手腳并用,在地上崴了一下腳,飛快的從屋內跑出去。對于同樣是朝鮮族同胞的樸光賢,那一茬人基本以金智勇為核心,不是說搞小團體,而是同胞之間的相互照顧。
樸光賢是在鐵力神樹勞工營加入隊伍的,之前在南滿部隊第二軍六師擔任戰(zhàn)士,平時脾氣臭點是臭,但大方向還是很不錯的,沒想到他居然會挑唆戰(zhàn)士們下山。
跑出去,金智勇見人之后一腳給踹翻在地,將他摁在雪地里揍,周圍的朝鮮族戰(zhàn)士瞧見后急忙將他拉開。
“我斃了你,槍斃!把他拉出去槍斃!”
“槍斃他!”
這是從未有過的,自打從炮兵隊開始,從未出現(xiàn)過一起干部教唆戰(zhàn)士們下山事件,得益于平時的思想教育,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戰(zhàn)斗組組長和戰(zhàn)士們將樸光賢給摁住了。
被打了幾拳,樸光賢用朝鮮話對金智勇喊:“放了我。”
“教唆戰(zhàn)士們下山,我槍斃你!”說罷,金智勇從腰間武裝帶的槍套中取出一支駁殼槍。
“我沒錯,我要給楊司令報仇!”
“今天必須槍斃你!”
屋內,一眾五支隊的干部出來。
呂三思讓各連隊的干部回去,組織起支部會議傳達上級指示,臉色陰沉看著斗嘴的金智勇和樸光賢。或許是感受到威壓,就連一向膽子天大的老侯也乖乖離開,誰生氣最要命,當然是呂三思。
看了眼捆得極為結實的樸光賢,呂三思讓兩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