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歷過九一八事變,攻打過北大營,甚至率領一個小隊在訥河戰(zhàn)斗過的橋本三木擁有充足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知道東北的冬季平等對待任何人。
關東軍對于抗聯(lián)的優(yōu)勢在于兵力、補給線、反應能力。
這在任何戰(zhàn)場上,只要掌握如上幾點,哪怕是蠢貨都能打贏一場戰(zhàn)斗,但他們面對的是抗聯(lián),一群在白山黑水間與世隔絕,卻永不言退的瘋子。
橋本三木研究過第四師團的討伐總結,那是一名叫栗山的少佐所書寫的報告書,贏得關東軍乃至大本營的一致好評。以前面臨東北抗日聯(lián)軍,日本要付出全國百分之一的GDP用于討伐滿洲境內(nèi)抗日分子。
但是這份報告書出爐之后,大本營決定用全國百分之三,乃至百分之五的GDP用于討伐圍剿抗聯(lián)。從三七年到如今三九年末,整整三年的時間,耗費國內(nèi)百分之三的GDP仍然無法徹底完成治安肅正。
尤其是哈拉哈河事件,也就是諾門罕戰(zhàn)役期間,抗聯(lián)帶給關東軍的壓力太大,北黑線、齊黑線停運一個多月,導致大本營都在關注這件事,甚至陸軍大臣都詢問到底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徹底解決抗聯(lián)。
抗聯(lián)每在東北多消滅一個敵人,關內(nèi)敵人便少一個,每多牽制一個敵人,關內(nèi)便少一名敵人,這并非空話,而是關東軍貨真價實經(jīng)歷的事情。
只要抗聯(lián)一日不除,整個偽滿洲國就徹底不會安分下來。
手指封凍的音河,橋本三木說:“決不能讓匪寇第五支隊突破音河,不然帝國的顏面盡失?!?/p>
“抱歉,橋本閣下。”
鈴木次郎低頭彎腰道:“冬季進山討伐搜索實在是強人所難,要征調(diào)很多物資裝備,而且如果沒有有效的戰(zhàn)術指導,搜索隊極容易在山林中被匪寇所傷。
您應該明白,小股搜索隊進山的危險性?!?/p>
“這不是請求,是命令!”
“哈依!”
見橋本三木這樣說,鈴木次郎也沒有什么辦法,即使硬著頭皮他也得讓搜索隊進山。
懶得與鈴木次郎解釋太多,這是橋本三木從第四師團討伐治安肅正報告所領悟到的經(jīng)驗,既然要下決心清剿討伐,那就要不惜一切代價。帝國在三江地區(qū)花費大量經(jīng)費用于討伐,效果是極為明顯的,三江地區(qū)的匪患已經(jīng)得到有效遏制。
要想得到收獲,那就必須比抗聯(lián)匪寇更狠,不僅僅對敵人狠,對自己也要下狠心。
橋本三木冷峻的說:“從音河向北搜索,第十五大隊會逐步推進,憲兵警察部隊也將會出動。匪寇第五支隊就在甘河以南、西諾敏河以北,嫩江以西的山林區(qū)域。
找到他們的冬季營地,航空兵部隊和參謀部的工作班也會協(xié)助進行搜索工作,這是來自梅津司令官的命令,司令官可是十分關注對于抗日匪寇的討伐肅正工作!”
“哈依!”
這次,鈴木次郎喊的很大聲,他知道這件工作毫無搪塞的可能,無論最后勝敗是誰,功勞永遠與他無關,他并不是出生于武士家族的孩子,也不是陸軍士官學校畢業(yè)的軍校生,只是半路出家的特務,靠著販賣‘長壽丸’組織起山林搜索隊。
英雄不問出處這件事,在日軍部隊中是不可能的,要么是貴族出身,要么是社會精英。
許多日本精英之所以支持戰(zhàn)爭,是因為小鎮(zhèn)做題家在日本,靠著做題真的能夠出人頭地。
打發(fā)走鈴木次郎,橋本三木走在膝蓋深的積雪中,他也是小鎮(zhèn)做題家出身,并且愿意身先士卒,這也是他深受底層士兵敬重的原因。
在厚厚積雪中走了十幾分鐘,雙腿如同灌鉛似的難以拔出,徹骨的寒冷讓橋本三木每走一步都極為困難,呼吸劇烈。周圍的部下跟著他一起走,在寒風凌冽中穿行。
走了半個小時,橋本三木徹底被東北的寒冷所阻擋,他對抗聯(lián)能在如此艱難的環(huán)境下堅持作戰(zhàn)也感到折服。
“每個中隊每天必須進行耐寒訓練,今天只是一次訓練,之后我會同諸君一起努力。讓滿洲的冬季,徹底被帝國軍人的勇敢征服!
勇士們,你們是最強大的帝國軍人,是帝國之花!”
“板載!”
“板載!”
下面的日軍癲狂歡呼,高舉武器向凌冽寒風宣告他們的勇敢,當長官都不畏寒冷,他們也沒什么不滿。
命令不惜一切代價冬季進山搜索,橋本三木的命令是正確的,雖然他知道小股搜索隊進山遇見抗聯(lián)只能是全軍覆沒,但這是好消息,能夠得到抗聯(lián)的具體位置。
這是用人命堆積起來的優(yōu)勢,山民的命不值錢,只要給些‘長壽丸’,那些深陷‘長壽丸’不可自拔的山民會拼盡一切,即使是妻兒都可以賣掉,何況是賴以生存的牛羊。
新的滿洲不需要任何支那人,這里將會是帝國子民的樂土!
······
自打小黑山戰(zhàn)斗過后近一個月,日軍像是遺忘他們似的。
陸北在山林荒原中翻開雪層,身后的馬群自顧自啃食干草,他們有幾百匹馬,吃起草來可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一些傷凍的馬匹都給宰殺吃掉,五支隊的日子倒算安逸。
一邊翻雪層,陸北一邊在思考,日本人陣仗那么大,不可能說是虎頭蛇尾的結束掉冬季例行討伐作戰(zhàn)。馬群啃食干草后,在其身后有戰(zhàn)士將雪層再度蓋上。
放了一上午的馬,陸北凍的跟孫子似的回到密營基地,一進門就躲在被窩里,其他輪值幫忙放馬找草料的戰(zhàn)士也都如此。
“好了沒?”
房門被推開,一名戰(zhàn)士朝屋里問。
曹大榮戴著耳機捯飭電臺,暴風雪天氣,電波傳播有阻礙,必須加高天線。
“可以了,將天線固定好?!?/p>
“是!”
躲在被窩里的陸北稍微暖和些許,盤腿坐在木床上扣手指頭,上面長滿凍瘡,越扣越癢,扣的雙手破爛不堪。
“還沒接收到?”
曹大榮調(diào)整波道扭矩:“已經(jīng)好了,還好有備用天線?!?/p>
昨晚刮了一整夜的煙炮,暴風雪將原本固定在屋頂?shù)奶炀€給吹斷,而且為了避風和隱蔽,密營又是選擇山谷之中,信號格擋嚴重。
破譯完電文,曹大榮將電文遞給陸北:“朝陽山密營基地轉述伯力城代表辦事處電報,稱李兆林總指揮他們已經(jīng)安全抵達伯力城,與吉東、南滿代表達成統(tǒng)一組織問題?!?/p>
“南滿部隊有代表去伯力城了?”陸北大吃一驚。
“你自己不會看嗎?”
這是一份長電文,陸北在第二頁紙上找到關于各部隊代表的情況,南滿部隊接到蘇軍的通知,派遣代表已經(jīng)抵達伯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