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存的修士們迅速匯聚,結成戰陣,在彭臻、蘇雨薇等金丹修士的帶領下,開始向著核心戰場穩步合圍。
“彭師兄,接下來該如何行事,還請示下?!碧K雨薇率先開口,語氣中多了一絲此前未有的敬重。李寒松也微微頷首,默許了由彭臻主導眼前局勢。
彭臻略調氣息,沉聲道:“諸位,外圍魔首已除,余孽不足為慮。眼下當務之急,是合兵一處,結陣自保,遙相呼應,為老祖創造戰機。”
他刻意強調“結陣自保”與“創造戰機”,而非冒進求勝。眾人立刻明白其中深意——元嬰級別的戰斗,他們若貿然卷入無異于送死,但若能集結力量從旁策應,或許真能起到關鍵作用。
很快,三路殘存的修士在彭臻等人指揮下迅速整合,依托地勢結成一座進可攻、退可守的聯合戰陣。陣勢甫成,淡淡靈光連綴成片,與核心戰場那毀天滅地的氣息隱隱抗衡。
也就在此時,高天之上的戰局陡然生變!
一直采取守勢的裂瞳夜魔,似乎因外圍眷屬被清掃一空而徹底暴怒。它發出一聲撕裂蒼穹的咆哮,額心豎眼驟然完全睜開,一道凝練到極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漆黑光束瞬間跨越虛空,直射玄誠老祖!
“裂魂魔光!”有見識廣博的金丹修士失聲驚呼。
玄誠老祖面色凝重到了極點,周身浩然正氣洶涌如海,化作一面銘刻無數圣賢文章的純白巨盾擋在身前。
“咚——!”
一聲不似金鐵交鳴、卻直撼神魂的悶響轟傳四方!
純白巨盾劇烈震顫,表面文字明滅不定,竟被那漆黑光束沖擊得不斷向內凹陷,裂紋隱現!
裂瞳夜魔這含怒一擊,威力遠超先前!
玄誠老祖悶哼一聲,周身靈氣一陣波動,顯然接下這一擊并不輕松。
下方戰陣之中,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若玄誠老祖落敗,后果不堪設想。
彭臻瞳孔微縮,他看得分明:裂瞳夜魔在發出這一擊后,周身翻騰的魔氣也明顯黯淡了一瞬。
機會!
他毫不猶豫,聲音在靈元加持下清晰傳入每一位修士耳中:“諸位,隨我出手,干擾魔頭!”
話音未落,他已率先催動青帝破滅神雷,一道耀眼的青色電光仍如利箭般射向高空,直指夜魔頭顱。
“驚鴻一劍!”蘇雨薇幾乎同時出手,凝練劍光后發先至。
“雷煞,去!”李寒松揮動殘破陣旗,引動僅存雷霆之力。
“殺!”
霎時間,幸存近百名修士齊齊出手。劍罡、符箓、法器、各色術法光華……如同逆飛的暴雨,雖單點威力對元嬰魔尊而言不過搔癢,但匯聚一處,竟形成一片鋪天蓋地的靈力風暴,朝著裂瞳夜魔席卷而去!
這突如其來、密集如蟻噬的攻勢,對正全力維持“幽冥裂魂”的裂瞳夜魔而言,不啻為極大羞辱與干擾。它雖能輕易抵擋,卻不得不分出一縷魔念布下防御,魔氣運轉不可避免地出現一絲微不足道的遲滯。
高手相爭,只爭剎那!
玄誠老祖眼中精光爆射,抓住這轉瞬即逝的良機,并指如筆,引動周身浩然正氣,于虛空中寫下了一個古樸、剛勁、仿佛蘊含天地至理的字——
“鎮!”
那字一出,天地間的浩然正氣如受感召,瘋狂匯聚。
古樸文字迎風見長,化作百丈大小,表面山川河流、鳥獸蟲魚之影流轉不定,攜萬鈞之勢,朝裂瞳夜魔當頭壓下!
裂瞳夜魔猩紅豎瞳中首次流露出驚懼,它尖嘯著,雙臂交叉硬撼巨字,周身魔氣沸騰如滾湯。
“轟——!”
震天巨響席卷葬魔谷,狂暴氣浪將地面都削低三尺。裂瞳夜魔龐大魔軀被“鎮”字壓得猛然下墜,護體魔光劇烈閃爍,明滅不定,顯然已受重創。
“就是現在!”彭臻厲喝,強提靈力,又一道青帝破滅神雷轟向夜魔受創的胸膛。
無需他再多言,蘇雨薇的劍、李寒松的雷,以及所有幸存修士拼盡全力的攻擊,再次化作洪流,精準襲向魔頭傷處,痛打落水狗!
裂瞳夜魔怒吼連連,卻在“鎮”字神通壓制下難以有效反擊,只能硬生生承受這連綿攻勢,魔軀傷痕不斷增添,氣息迅速萎靡。
玄誠老祖豈會放過這等良機?
他身形一晃,已現身于夜魔上空,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古樸戒尺——正是其本命法寶“量天尺”!
“孽障,伏誅!”
量天尺揮落,并無驚天動地之勢,唯有一道凝練到極致的純白毫光,仿佛蘊含天地秩序與至理,輕輕點向裂瞳夜魔的眉心豎眼。
那是它一身魔元的核心所在!
裂瞳夜魔發出絕望而不甘的咆哮,拼命掙扎,但在“鎮”字壓制與下方無數攻擊干擾下,終究慢了半瞬。
“噗!”
純白毫光如熱刀入脂,輕易貫穿豎眼外圍最后防護,精準點中那道猙獰裂痕。
時間仿佛在此凝滯。
裂瞳夜魔龐大的身軀猛然僵住,道道純白光芒自其體內迸射而出。伴隨著一聲足以撕裂神魂的凄厲尖嘯,魔軀轟然爆碎,最終化作精純的天地元氣消散在虛空之中。
就在魔氣散盡的剎那,玄誠老祖目光如電,瞬間鎖定谷地深處——只見一塊約一人高的詭異紫水晶靜靜矗立,表面幽光流轉,無數魔紋明滅不定,正源源不斷地散發著精純魔氣。這正是滋養魔族、污染整座葬魔谷的核心魔源!
“魔源不毀,后患無窮!”
玄誠老祖清喝一聲,量天尺再度揮動。一道凝練如實質的純白毫光破空而出,宛若九天垂落的利刃,精準無誤地斬向紫水晶。
“咔嚓——!”
清脆而令人心悸的碎裂聲回蕩在山谷之間。巨大的紫水晶應聲崩解,表面流轉的魔紋瞬間黯淡消散。原本彌漫在整個葬魔谷中的濃郁魔氣,仿佛失去了根基,開始劇烈翻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稀薄。
直到這時,玄誠老祖臉上才掠過一絲真正的釋然。他袖袍一卷,將空中懸浮的幾塊核心魔晶與那顆失去光澤的豎瞳收入囊中,隨即朗聲宣告:“凈化魔源,方為此行根本。如今大局已定,余下的魔骸碎片,就由諸位自行處置,所獲收益均可自得。待返回云墟書院后,憑各自收獲與戰功記錄,自有重賞!”
這番話如同在平靜的湖面投下石子,眾人聞言無不精神大振。
原本疲憊的臉上重新煥發出神采,修士們立即行動起來,開始在戰場上仔細搜尋、分割那些散落的魔物殘骸。
……
葬魔谷內,硝煙漸散。
誅魔之戰方才落幕,幸存的修士們便已開始有條不紊地清掃戰場,收集戰利品。李寒松手起劍落,利落地斬下白瞳夜魔護衛那一對泛著幽光的漆黑蝠翼,仔細疊好收納入儲物袋中。一旁的蘇雨薇則俯身輕觸地上散落的魔角,指尖靈光閃動,小心取下三根最為完整、魔氣最盛的獨角。
“彭師兄,“李寒松抬頭看向靜立一旁的彭臻,朗聲問道,“這蝠翼質地特殊,是煉制飛行法器的上佳材料,你可要留下一對?“
“不必了,“彭臻微微擺手,“彭某不善煉器,這等材料在我手中也是明珠暗投。“
蘇雨薇聞言,捧著那幾根縈繞著森然魔氣的獨角走近,輕聲道:“這些魔角蘊含精純銳金之氣,稍加煉制便是上好的攻擊法器。師兄此戰出力最多,理當先選。“
彭臻依舊微笑著搖頭:“我修煉的功法至陽至剛,與這些魔物材料屬性相克,拿了反而要費心化解其中魔氣,得不償失。你們分了吧。“
這時,一位面容肅穆的金丹修士揚聲提醒:“按宗門規定,所有魔核必須上繳。這些魔核內蘊上古魔氣,唯有魔修才能煉化吸收,宗門要用來布置封印大陣,加固各處禁地?!?/p>
眾人聞言,紛紛將收集到的魔核取出,小心翼翼地放入執事弟子捧著的特制玉盒中。那玉盒表面刻滿封印符文,甫一接觸魔核便泛起淡淡清光。彭臻也隨手將幾顆較小的魔核放入盒中,神色坦然地交給帶隊修士,整個過程不見半分遲疑。
待所有戰利品分配完畢,玄誠老祖袖袍一拂,一道清輝卷過全場:“啟程?!?/p>
一道道遁光應聲而起,如流星劃過天際,很快消失在遠方的云層之中。
半個時辰后,一道青色身影去而復返,悄無聲息地落在葬魔谷深處。
彭臻神識如蛛網般鋪展開來,將整片山谷細細探查了三遍,確認除了殘余魔氣外再無他人氣息,這才緩步走向谷地最中心的“魔源之地“。此處原本矗立著一人高的紫水晶,此刻卻已消散無蹤,連半點殘片都不曾留下。
然而在他特殊的感知中,這片看似空無一物的區域,正飄散著絲絲縷縷尚未完全消散的上古真魔之氣。這些氣息雖已脫離實體,卻仍與這片被魔氣浸染的土地保持著某種玄妙的聯系,如同蛛網般縈繞在虛空之中。
他雙手緩緩結印,十指先是做出莊嚴肅穆的佛門手印,隨即驟然逆轉。一個虛幻的倒卍字在他掌心浮現,緩緩旋轉間,散發出與佛門清凈氣息截然相反的詭異凝聚之力。
這正是他多年來暗中觀察魔族習性后,通過對佛門秘法的逆向推演所悟出的獨門秘術。隨著倒卍字印逐漸成形,那些飄散在虛空中的真魔之氣仿佛受到了無形牽引,開始朝著原先紫水晶所在的核心位置匯聚。
倒卍字印如同一個精妙的織梭,在虛空中穿梭往來,將虛無縹緲的魔氣一絲絲編織、壓縮。漸漸地,在原本紫水晶破碎處的虛空中,一點紫芒悄然亮起,隨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聚成形——最終竟化作一枚約莫指甲蓋大小的純凈紫水晶。
這枚新生的水晶雖小,其中流轉的魔氣卻極為精純,紫光流轉間仿佛有生命在搏動。
彭臻取出一個早已準備好的特制玉盒,盒身刻滿封印陣紋。他小心翼翼地將這枚新生的紫水晶納入其中,隨即連續打下三道不同的封印。感受到玉盒中傳來的微弱震動,他嘴角掠過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
半月之后,允墟書院,浩然殿前。
巨大的廣場以青玉鋪就,四周矗立著象征先賢精神的石雕,莊嚴肅穆。
此刻,廣場上人頭攢動,不僅有幸存的出征弟子,更有眾多書院師生以及聞訊而來的各方修士。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巍峨大殿前的高臺之上。
玄誠老祖端坐主位,氣息淵深。兩側分別坐著書院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老,以及代表大周書院前來觀禮的一位氣息彪悍的“中郎將”。
儀式由一位司禮長老主持,先是沉痛悼念了在葬魔谷之戰中隕落的同門,肅穆的氣氛彌漫全場。隨后,便是對有功之臣的封賞。
“李寒松,上前聽封!”
李寒松大步出列,昂首挺胸。
“爾于葬魔谷之戰,主持‘九霄雷殛陣’,力抗魔潮,牽制強敵,居功至偉。賞軍功八百,賜黃級法寶‘破魔弩’一架,加授‘執戟郎’勛位!”
“蘇雨薇,上前聽封!”
蘇雨薇白衣如雪,清冷上前。
“爾率劍修鏖戰西路,斬魔無算,穩固陣線。賞軍功八百,賜黃級法寶‘流光護心鏡’一面,加授‘執戟郎’勛位!”
兩人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領賞退下。緊接著,司禮長老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宣告般的鄭重:
“彭臻,上前聽封!”
剎那間,整個廣場的目光如同實質般匯聚到那道青衫身影上。彭臻面色平靜,步伐沉穩地走到高臺正前方,躬身行禮。
“弟子在。”
玄誠老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緩緩開口,聲音平和卻傳遍整個廣場,清晰地送入每個人耳中:
“葬魔谷一役,彭臻臨危受命,于東側誘出裂瞳夜魔,洞察敵情,此為其一?!?/p>
“其后轉戰外圍,臨機決斷,以金丹后期修為,憑《四象天罡功》與青帝神雷之威,連續斬殺兩名金丹白瞳夜魔、兩名四翼角魔,徹底扭轉外圍戰局,居功至偉,此為其二。”
“最終決戰,更能把握戰機,率眾干擾魔頭,助本座鎖定勝機,此為其三?!?/p>
每說一功,臺下便響起一陣細微的驚嘆與騷動。連續斬殺四名同階魔族,其中更包括兩名以詭詐著稱的白瞳夜魔,這等戰績,足以令任何金丹修士動容。
玄誠老祖稍作停頓,讓眾人消化這震撼的信息,隨即宣布:
“三功并賞,經書院與軍方共議,決擢升彭臻,為我院‘裨將’!”
話音落下,一旁那位軍方中郎將肅然起身,手持一份閃爍著靈光的卷軸,洪聲道:“準!即日起,彭臻入我軍冊,秩比裨將,可自募親衛百人,享統兵之權,領裨將俸祿!”
緊接著,玄誠老祖袖袍一揮,一枚巴掌大小、暗金色澤、雕刻著書院徽記與猛虎劍刃圖案的令牌緩緩飛至彭臻面前。令牌靈光內蘊,背面是一個古樸遒勁的“裨”字,代表著權力與責任。
“此乃你的裨將令牌,憑此可通行內外,調撥資源,行使職權?!?/p>
彭臻雙手高舉,接過這沉甸甸的令牌,觸手微涼,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宗門氣運與規則之力。他清晰地道:“彭臻領命!必不負書院與老祖栽培,不負袍澤信任,衛道誅魔,恪盡職守!”
“另,”玄誠老祖最后宣布,“賞軍功一千四百,以彰殊勛!”
一千四百軍功!這個數字再次引起一片低呼。如此厚重的賞賜,在書院近年來的封賞中亦屬罕見。
儀式結束,彭臻手持裨將令牌,在無數道或敬佩、或羨慕、或嫉妒、或探究的目光中走下高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