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臻回到東海箭竹山莊后,立即召集族會商議。
三日后,彭臻親自帶隊,彭家三十名年輕弟子整裝出發。
為首的彭玄魚腰佩赤玉令牌,身后弟子們皆著繡有金蛛紋樣的新制法袍。
“蛛皇祭“當日,彭家子弟身著統一制式的墨色法袍,袖口繡著金蛛紋樣,腰間懸掛著千蛛教特制的銀鈴,行走間鈴聲清脆,儼然已是半個千蛛教弟子。
祭典上,彭英怡身著銀絲蛛紋祭袍,發間寒玉步搖熠熠生輝,在萬眾矚目下主持“天蛛引靈“儀式。
當五道靈蛛虛影從祭壇升起時,彭家子弟齊聲誦念經文,聲音之整齊,仿佛早已演練多時。
……
典禮結束,一棟玉樓之中,一縷檀香在蛛形香爐中裊裊升起。
墨心璃素手輕抬,三只冰晶蜘蛛從她袖中爬出,在青玉茶盞邊緣織就一張泛著寒光的隔音網。
“東海物產豐饒,本教欲設一分壇。“她指尖輕點茶湯,水面映出她眉心血色蛛紋,“不知彭長老可有合適之地推薦?“
彭臻從懷中取出一卷泛著靈光的堪輿圖,在石桌上徐徐展開。
圖中落星灣的地形栩栩如生……
“落星灣仙城之中的百畝靈地,不知可否?”彭臻手指在圖上畫了個圈,“這塊地是崇德派賜給我彭家的,我彭家愿意完全交由貴教經營,不做任何干預!“
墨心璃美眸中閃過一絲詫異,茶盞中的靈茶無風自動,泛起漣漪。
這般優厚的條件,饒是以她的城府也不由心生警惕。
“彭長老如此慷慨,不知所求為何?“她聲音依舊清冷,但匆匆玉指卻微微繃緊。
彭臻輕嘆一聲,手中十八顆血色菩提珠停止了轉動。
他望向洞外飛瀑,目光深沉:“墨教主明鑒。我彭家如今已與千蛛教休戚與共,助教便是助己,有情感有什么奢求?只是……”
說到這里,彭臻面露愁容:“我彭家乃是崇德派附屬家族,如今我族完全倒向了千蛛教……若有一日東窗事發……“
說到這里,他聲音微顫,手中茶盞泛起波紋:“還請教主看在兩家情分上,為我族人留一條退路。“
“你想要什么退路?”墨心璃溫聲詢問。
“正所謂狡兔三窟!我希望教主也能夠賜給我們一處靈地,讓我們彭家將來不至于流離失所。”彭臻說的情真意切。
墨心璃深以為然,她沉默良久,突然衣袖輕拂。一張泛黃的古老地圖在茶桌上展開,上面標注著一處靠近西荒沙漠的綠洲。
“此地原有一處'靈眼之泉',百年前因地脈變動而枯竭。“她指尖在地圖上輕輕一點,“若有精通堪輿陣道之人,或可重現靈脈。“
彭臻凝視地圖,他交給千蛛教的是繁茂的仙城靈地;而千蛛教給的卻是位于沙漠邊緣的廢棄靈地。
雖然兩者價值差天共地,絕不對等,但彭臻不僅不惱,反而一臉感激地說道:“教主大恩,彭家永世難忘。“
墨心璃廣袖輕拂,眉心血蛛紋泛起一絲靈光:“待分壇建成,本座欲借彭家商路,在東海與南疆之間……“她指尖在茶湯上虛劃,水汽凝結成一條蜿蜒的靈光路線。
彭臻立即會意,雙手捧起茶盞:“彭家上下,但憑教主差遣。“
墨心璃唇角微揚,茶湯中倒映著她眼中閃過的滿意之色。
“教主……“彭臻放下茶盞,聲音忽然低沉,“不知可否讓在下與英怡單獨一敘?“
墨心璃指尖微頓,旋即輕笑:“自然。“她玉手輕拍,洞天石門無聲開啟,“英怡正在寒玉洞修行,彭長老自去便是。“
“多謝教主。”彭臻鄭重行禮,隨后告退。
……
一年之后……
北境冰原。
風雪終年不歇。
玄冥寒淵深處,一道素白身影踏碎冰晶而出。
柳青蟬銀發如霜,眉心一點冰蛛紋泛著幽藍寒光,每步落下,腳下冰面便綻開蛛網般的裂痕。
“終于……金丹了。“她輕吐一口寒氣,指尖凝結的冰晶竟化作數十只微型蜘蛛簌簌爬動。
遠處雪狼群嗚咽著逃竄,卻在百丈外突然凍成冰雕……
三日后,玄天宗北境分壇“凝霜山莊“。
守門弟子正呵斥著雜役,忽見風雪中走來個撐傘的素衣女子。
“來者止步!“弟子剛握住劍柄,傘沿突然射出三根透明蛛絲。
他低頭看見自己胸口出現三個冰晶狀血洞時,整個人已化作冰雕爆裂開來。
莊內警鐘長鳴。
柳青蟬信步穿過庭院,所過之處霜花綻放。
七名持劍弟子結陣殺來,她只是輕抬左手,空中頓時凝結出萬千冰蛛,撲到人臉上便鉆入七竅。
不過三息,那些弟子便抓撓著自己結霜的面孔倒地抽搐……
“妖女受死!“分壇主趙寒松怒目圓睜,筑基大圓滿的劍氣激蕩,將方圓十丈的細碎冰蛛盡數絞碎。
柳青蟬素手輕旋,那柄紙傘緩緩合攏。
傘骨收束的剎那,露出她那張欺霜賽雪的容顏。
“呵……“她紅唇微啟,一縷銀絲自舌尖激射而出。
那蛛絲迎風便長,在空中交織成一張遮天巨網。
趙寒松的飛劍斬在蛛網上,發出金鐵交鳴之聲。劍鋒上附著的玄天正氣竟被蛛絲迅速腐蝕,青霜劍轉眼間蒙上一層白翳。
柳青蟬纖指輕勾。蛛網驟然收縮,將他連人帶劍拖向網心。
化作冰繭,動彈不得。
“玄天宗……“柳青蟬左手虛握,一根三尺冰錐在掌心凝成,“爾本無罪!不過我需要你們去死。“
冰錐貫穿咽喉,趙寒松至死都不明白,這女魔修為什么要襲擊自己。
修仙界就是這樣……
不知道哪一天就會禍從天降!
屠殺過后,柳青蟬指尖輕彈,八根蛛絲自袖中射出,將趙寒松的尸懸于正殿橫梁。
……
緊接著柳青蟬日夜兼程趕至中州斷魂谷。
入谷之時,她滿頭銀絲已化作如瀑青絲,周身金丹期的磅礴氣息完美收斂至筑基中期。
她赤足踏上青玉洞府前那方蠕動的“萬蛛毯“,數以萬計的毒蛛竟紛紛退避,在她雪足周圍留下一圈空白。
“玉師叔。“少女盈盈下拜,嗓音如山澗清泉,“弟子在寒鴉山北麓地藏洞覓得一具完整的四階蛛蛻。“
雕花殿門無聲開啟。
蛛后玉清霜正對鏡梳妝,聞言指尖微頓:“哦?“鏡中映出她半張素凈的臉,“可辨出品類?“
“甲殼如玄鐵,腹節生金紋。“柳青蟬保持著行禮的姿勢,“弟子斗膽猜測,許是地穴金紋蛛。“
玉梳突然停在半空。鏡中人眸光微動。
若是能抓住一只地穴金紋蛛,對自己的修為大有幫助。
玉清霜廣袖輕拂:“且帶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