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房內，氣氛因為顧燭剛才那番話和那個冰冷的動作，而陷入了一種沉重的寂靜。孫藝珍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將空酒杯放在吧臺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壁，臉上的血色尚未完全褪去，眼神中殘留著一絲后怕。
顧燭看著她緊繃的側臉，打破了沉默，聲音恢復了平穩：“總之，多留意身邊的不尋常之處，特別是那些看似無害的小物件。那東西防不勝防，稍有不慎，就可能著了道。”
孫藝珍依舊沒有說話，但緊抿的嘴唇和微微顫抖的指尖，已經表明了她的內心并不平靜。
顧燭走上前，輕輕攬住她的肩膀，將話題轉開，試圖緩和氣氛：“好了，別想太多。說說你的新電影吧，《壞蛋必須死》，宣傳跑得怎么樣了？”
孫藝珍這才抬起頭，眼神復雜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語氣帶著一絲不滿：“問這個干嘛？你看了嗎？”
顧燭坦然搖頭：“還沒。”
“我就知道！”孫藝珍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伸出手，精準地揪住了他的一只耳朵，微微用力，“呀！我辛辛苦苦跑宣傳，你連看都沒看！”
顧燭臉上沒什么表情，任由她揪著，只是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了紅色。他微微側過頭，看向她帶著薄怒的臉龐，語氣無奈：“最近太忙，之后會抽空補上。”
孫藝珍哼了一聲，這才松開了手，看著他發紅的耳朵，心里那點郁氣倒是散了不少，嘴角也忍不住向上彎了彎。這種打鬧，對他們來說早已是家常便飯。
“算你識相。”她重新拿起酒杯，給自己又倒了些紅酒，“宣傳嘛，就那樣，到處飛，到處跑，累是累了點，不過反響還行。”
她抿了口酒，回憶著：“上個月27號開始在華夏那邊上映，到現在……票房好像有個幾千萬人民幣吧，具體多少我也沒太關注。”
顧燭點點頭，拿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滑動，很快便打開了幾個華夏的電影評論網站。
“我看看評價怎么樣。”
孫藝珍好奇地湊了過來，腦袋靠在他肩膀上，看著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方塊字。
“都是中文啊……這個‘好看’我認識，這個……‘一般’？下面這個長篇大論的在說什么？”
顧燭一邊瀏覽，一邊低聲為她翻譯著：“這條說……劇情緊湊，反轉有趣，陳柏霖和你的化學反應不錯……”
“這條說……有點虎頭蛇尾，邏輯硬傷不少，浪費了演員……”
“這條在夸你的演技，說你即使角色設定不算討喜，也演得很生動……”
“這條在吐槽……說你的中文發音還是有點蹩腳……”
孫藝珍聽得津津有味，無論是好評還是惡評，她都照單全收，臉上看不出明顯的喜怒。作為經驗豐富的演員，她早已習慣了各種聲音。
顧燭放下手機，突然問道：“你這兩年好像一直在拍電影，什么時候打算回歸小熒幕？”
孫藝珍挑眉，反問道：“怎么？你就這么希望我演電視劇？”
“電影太短了，看不過癮。”顧燭拿起桌上的威士忌，輕輕晃動著，“電視劇時間長，比較耐看。”
孫藝珍被他這理直氣壯的理由逗笑了，身體放松地靠在他肩上，“那也得有好劇本才行啊，我可不想接那些粗制濫造的爛劇本，砸了自己的招牌。”
“嗯，這點我同意。”顧燭贊同地點頭。
孫藝珍側過頭，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側臉，眼神漸漸變得柔和。她伸出手臂，環住他的腰，將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上，感受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
顧燭順勢摟住她，拿起她放在吧臺上的紅酒杯，遞到她唇邊。孫藝珍沒有拒絕，微微仰頭，就著他的手，小口地喝著。
酒液順著喉嚨滑下，帶來微醺的暖意。直到杯中的紅酒見底，顧燭才放下酒杯。他低下頭，目光灼灼地看著懷中面帶紅暈、眼神迷離的女人。
孫藝珍心領神會，緩緩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淡淡的陰影。
顧燭的唇覆了上來，帶著威士忌的醇厚和一絲不容拒絕的強勢。孫藝珍微微張開唇，笨拙卻又熱情地回應著。
……
另一邊，韓彩英拖著疲憊的身體，結束了一場商業應酬活動，回到了自己下榻的酒店樓層。當她路過顧燭的那間套房時，腳步下意識地停頓了一下。
她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心中閃過一絲猶豫。
要不要……打個招呼？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她自己按了下去。
自己這是在干什么？
她搖了搖頭，自嘲地笑了笑，轉身走到自己的套房門前，刷卡開門。
房間里一片安靜。韓彩英踢掉高跟鞋，將手包隨意地丟在沙發上，走到吧臺前，給自己沖了一杯速溶咖啡，試圖驅散一身的酒氣和疲憊。
剛端起咖啡杯，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看到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老公”，韓彩英原本就有些疲憊的臉上，又添上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無奈。
她深吸一口氣，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喂？”
“老婆，結束了嗎？今天累不累？”電話那頭傳來丈夫崔東俊溫和的聲音。
“嗯，剛回酒店。”韓彩英走到沙發坐下，喝了口咖啡，“還好，就是正常的應酬。”
“那就好，早點休息，別太累了。”丈夫關切地說道，“對了，兒子今天在學校……”
起初，兩人的對話還算平靜，聊著日常瑣事和對兒子的關心。但漸漸地，話題不可避免地轉向了韓彩英的工作。
“……你這次去香江又要待幾天？年底了，公司這邊事情也多，你總是不在家，兒子都快不認識你了！”崔東俊的語氣開始帶上了一絲抱怨。
韓彩英眉頭微蹙，耐著性子解釋：“這次是MAMA頒獎禮的邀請，還有幾個品牌活動，早就定好的行程，推不掉。過兩天就回去了。”
“又是行程！又是工作！”崔東俊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彩英，我們當初不是說好了嗎？你生完孩子就慢慢減少工作，多花點時間陪陪家人，陪陪兒子！他現在正是需要偶媽的時候！”
“我已經在減少工作了！”韓彩英的聲音也帶上了一絲火氣，“我現在接的工作量，比起以前少了多少你不知道嗎？難道你要我完全放棄自己的事業，待在家里做全職太太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平衡好家庭和工作！兒子今天在幼兒園……”
“又是兒子！崔東俊，你除了拿兒子說事，還會說什么？！”韓彩英感覺自己的耐心快要耗盡了，“我的事業難道就不重要嗎？我努力了這么多年才有今天的成績，你讓我說放棄就放棄？！”
“我沒有讓你放棄！我只是……”
“夠了！我不想再跟你吵了！我很累，要休息了！”韓彩英不想再繼續這種無意義的爭吵，直接打斷了他。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傳來崔東俊帶著失望和疲憊的聲音：“……好，那你早點休息吧。”
電話被掛斷。
韓彩英煩躁地將手機丟到一邊，仰頭靠在沙發上，閉上眼睛，揉著發疼的太陽穴。每次通電話，最后幾乎都是這樣不歡而散。家庭和事業，真的就這么難以兼顧嗎？
就在她心煩意亂之際，她完全沒有注意到，在她套房的落地窗外，漆黑的夜色中，一雙詭異的、帶著戲謔笑容的小丑眼睛，正一動不動地盯著房間內那個煩躁不安的身影。
那眼神，冰冷、貪婪，如同毒蛇鎖定了獵物。
……
孫藝珍處。
顧燭正摟著孫藝珍，享受著片刻的溫存，腦海中卻突然接收到了一道來自江旭的術法傳音。
江旭：【大人，監測到異常能量波動，源頭在您隔壁套房，女演員韓彩英所在的位置。能量特征……與之前的小丑玩偶相似，但更隱蔽，似乎在窺探。】
顧燭摟著孫藝珍的手臂微微一頓，眼神瞬間變得深邃。
韓彩英？
卡蘭佐頓的小玩意這么快就找上她了？還是說，只是巧合？
他不動聲色地繼續抱著懷中的女人，心中卻已有了計較。
顧燭：【繼續監視，不要打草驚蛇。有任何異動，立刻匯報。】
江旭：【是，大人。】
術法傳音中斷。顧燭的目光再次落在懷中孫藝珍的臉上，她似乎并未察覺到剛才短暫的異常，依舊閉著眼睛，享受著這難得的親昵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