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問題，看似隨意，卻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在直播間內激起無形的漣漪。
Apink成員們，臉上的笑容不約而同地僵硬了一瞬。
鄭恩地最先反應過來，她爽朗地哈哈大笑，聲音大得幾乎要蓋過背景音樂，巧妙地將那份不自然掩蓋了過去。
“哎一古，洪基歐巴你從哪聽來的小道消息？還很厲害的人？怎么不說是個超級英雄呢？”
她拿起桌上的礦泉水瓶，當成話筒遞到李洪基嘴邊，“說，是不是又在網上看那些奇怪的粉絲小說了？”
李洪基被她這番搶白逗得哭笑不得，連忙擺手，“呀！我可是很正經地在提問！”
孫娜恩也適時地接過話頭，她撩了撩長發，對著鏡頭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語氣半是撒嬌半是澄清。
“其實就是我們經紀人歐巴叫來的安保人員啦，他們都很有經驗，所以處理得很快，才沒讓事情鬧大。”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天衣無縫。
樸初瓏自始至終沒有說話，只是配合著成員們，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帶著幾分虛弱的微笑。
廣告時間結束，李洪基重新戴上耳機，直播繼續。
仿佛剛才那個尖銳的問題，只是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但直播間外的網絡世界，早已因這段對話炸開了鍋。
“‘很厲害的人’？所以不是安保？洪基肯定知道些什么！”
“娜恩的解釋太官方了，反而更可疑了！”
“我怎么覺得恩地是在欲蓋彌彰？笑得太大聲了！”
“只有我注意到初瓏的臉色嗎？她從頭到尾都沒說話，肯定是被嚇壞了！”
輿論，在猜測與腦補中，朝著更加撲朔迷離的方向發酵。
……
與此同時，江南區某棟安保嚴密的頂層公寓內。
林智妍結束了一天的畫報拍攝，此刻正穿著一件寬松的真絲睡袍，赤著腳，在地毯上踱步。
公寓里沒有開燈，只有巨大的落地窗，將首爾的萬家燈火盡收眼底。
她走到酒柜前，為自己倒了半杯威士忌，冰塊與杯壁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沒有喝，只是端著酒杯，走到窗邊，看著樓下那片由光點組成的、冰冷的星河。
那晚在濟州島的生死一線，與那個男人的點點滴滴，至今仍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
她曾以為，只是一場再簡單不過的交易，互相利用，她用情報，換取自由與資源。
但現在她才明白，只是從一個牢籠，跳進了另一個更加深不可測的、名為“顧燭”的牢籠。
不同的是，這次，她從最開始的抵觸逐漸敞開心扉，直到心甘情愿。
深吸一口氣，將杯中的威士忌一飲而盡。
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也點燃了她眼底深處，那份不甘于平庸的、名為野心的火焰。
她拿起桌上那部經過特殊加密的手機，撥通了一個隱藏在通訊錄最深處的號碼。
“是我。”她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響起，帶著一絲刻意壓制的、恰到好處的顫抖與驚恐。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才傳來一個經過變聲器處理的、分不清男女的沙啞聲音。
【……你還活著。】
“我……我差點就死了！”林智妍的聲音里帶上了哭腔，演技在這一刻發揮到了極致，“他們……他們說我是叛徒，要用我來獻祭！”
【那些廢物。】電話那頭的聲音，冰冷而不屑。
“我沒有背叛！我發誓！”
林智妍的聲音里充滿了委屈與急切，“是司法部的高層，聯合法院的法官！是他們！用我身邊的人威脅我，逼我交出濟州島據點的情報！我沒辦法，我真的沒辦法！”
她將早已編好的說辭，一股腦地傾倒而出。
將顧燭描繪成一個利用司法權力，打擊異己，并試圖吞并教會資源的野心家。
將自己，塑造成一個身不由己、在夾縫中艱難求生的可憐蟲。
電話那頭，再次陷入了沉默。對方在評估她話語的真實性。
林智妍屏住呼吸，手心全是汗。
成敗，在此一舉。
不知過了多久，那個沙啞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好，姑且相信你。】
林智妍的心，重重地落了回去。
【既然你被列為他們的籌碼，那就繼續留在那。我要知道，他們到底想做什么，背后還有誰。】
“可是……太危險了，”林智妍的聲音里帶著猶豫，“他……他好像已經開始懷疑我了。”
【這是命令。】那聲音不容置喙，【事成之后，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是，我明白了。”林智妍的聲音，恢復了順從。
掛斷電話，她整個人像虛脫了一樣，癱倒在沙發上，大口地喘著氣。
與虎謀皮，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
就在這時，門鈴聲，毫無征兆地響起。
林智妍的身體猛地一震，她警惕地看向門口。
這個時間，會是誰？
她通過貓眼向外看去，當看清門外那張熟悉得讓她心跳漏跳半拍的臉時，她所有的警惕與防備，瞬間土崩瓦解，拉開門。
顧燭依舊是那身剪裁得體的西裝，只是解開了領帶，神色在走廊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有幾分慵懶。
“顧法官……”林智妍的聲音，帶著幾分驚喜與不易察覺的委屈。
顧燭沒有說話，只是走進房間，反手將門關上。
下一秒，他將她抵在門板上，低頭，吻了下去。
這個吻，帶著懲罰般的強勢，與不容抗拒的占有欲，瞬間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
“唔……”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林智妍快要窒息時，顧燭才稍稍松開了她。
他捏著她的下巴，目光深沉地審視著她，“演得不錯。”
林智妍的身體一僵，隨即明白過來，他指的是剛才那通電話。
這個男人，竟然在監聽她。
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但更多的，是一種被全然掌控的、病態的興奮。
“那……法官大人有獎勵嗎？”她仰起臉，那雙總是帶著幾分媚意的眼睛里，此刻盛滿了挑釁與渴求。
顧燭低笑出聲，“當然。”
他將她打橫抱起，走向那間寬大的、正對著落地窗的主臥。
“作為獎勵，今晚，我會對你進行一次，全方位的、徹底的‘檢查’。”
夜色，愈發深沉。
公寓內，只剩下壓抑的、破碎的喘息，與窗外那片冰冷的星河，交織在一起。
……
在極致的沉淪與攀升中，林智妍的意識逐漸模糊。
“……恩惠路堂韓國區，主教，自稱‘使徒’，神的仆人。他和‘萬神會’，有聯系。”在感官被徹底剝奪前的最后一秒，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吐出了這個關鍵的情報。
顧燭的動作，微不可查地頓了一下。
眼底，閃過一絲了然的冷光。
暗中的魚兒，終于上鉤了。
……
第二天，林智妍是在一陣劇烈的酸痛中醒來的，動動手指都覺得費力。
那個男人，昨晚簡直就像一頭不知疲倦的野獸。
她掙扎著坐起身，身上那件真絲睡袍早已不知所蹤。
床頭柜上，放著一杯溫水，和一份文件袋。
她拿起文件袋，打開。
里面，是一份名單。
一份讓她如墜冰窟的名單。
金泰熙，韓彩英，延宇振，李東健，孔明……
這些演藝圈內與她或多或少有過交集的名字，此刻卻像一個個冰冷的符號，排列在一起。
手機，適時地響起。
是“使徒”發來的加密信息。
【名單上的人，是神選中的、最完美的‘容器’。你的任務，就是接近她們，用我給你的‘圣物’，為她們的靈魂，打上屬于神明的烙印。】
林智妍的指尖，冰冷。
她立刻撥通了顧燭的電話。
“法官大人，他給我發了新的任務。”
電話那頭，傳來顧燭平淡無波的聲音，“我知道，照做。”
“可是……名單上的人……”
“我說，照做。”顧燭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容置喙的冷意，“你只需要戴上這個。”
半小時后，一份快遞，送到了林智妍的公寓。
里面，是一枚設計精美的、鑲嵌著黑色寶石的胸針。
【戴上它，它會替你，完成對方口中所謂的‘污染’。】
顧燭的信息，簡潔明了。
林智妍看著那枚胸針，那顆黑色的寶石，如同一個深不見底的旋渦，要將她的靈魂都吸進去。
一場將計就計的“反向釣魚”，正式拉開了帷幕。
她不知道的是，這場狩獵游戲，遠比她想象的，要復雜得多。
當晚，林智妍再次與“使徒”進行加密通訊，匯報自己已經收到了“圣物”，并準備開始行動。
在掛斷電話前的最后一刻，她無意間，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微弱的、屬于第三人的聲音。
【……銜尾蛇的進度，不能再拖了……】
銜尾蛇。
這個詞，好像在哪里聽過
前段時間，廢棄劇院后續調查進展中，被爆出的文件中，有一份計劃，名字，就叫“銜尾蛇”。根據樸敏英通過鄭秀妍的交流中透露可知，當時樸孝敏、咸恩靜參與了進來，還波及到不少人。
兩條看似毫無關聯的線，在這一刻，悄然交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