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日，下午。
首爾往十里CGV影院外，熱浪翻滾，空氣被夏日的太陽炙烤得扭曲。然而，比天氣更炙熱的，是早已將整條街道堵得水泄不通的，粉絲與媒體匯聚而成的人潮海洋。
電影《Real》VIP試映會的巨幅海報下，紅毯從入口處一直鋪展到街道盡頭，像一條等待著祭品的鮮紅地毯。
閃光燈組成的白色暴雨，從未停歇。
粉絲們歇斯底里的尖叫聲，與記者們高聲呼喊著明星名字的聲音，交織成一曲屬于名利場的、狂熱的交響樂。
“金秀賢！金秀賢！看這里！”
“樸敘俊！敘俊歐巴！”
“裕貞啊！我們裕貞長大了！”
一輛輛黑色的保姆車接連停下，從車上走下的，是韓國演藝圈最璀璨的星光。
演員申惠善、樸敘俊、金賽綸、金裕貞、印喬鎮、樸恩彬，主持人吳尚鎮，模特韓圣秀……
Hello Venus的權娜拉，Girl's Day的金亞榮、樸素珍、方敏雅，KARA具荷拉，2PM的玉澤演，SHINee的珉豪，FTISLAND的李洪基……
金亞榮身著黑色短袖，頸間細鏈輕垂，下搭綠黑條紋短裙，手拎黑包，長腿利落展露，隨性中透著清爽。
身著黑色短袖襯衫裙的樸素珍，領口微敞，手飾亮著光，拎黑流蘇包，裙擺輕垂，笑意自在。
幾乎半個韓國演藝圈的知名人士，都應邀前來，為這部由金秀賢主演的、未映先熱的電影站臺。這份人脈，這份號召力，無聲地宣告著金秀賢在演藝上位圈的頂級咖位。
當金秀賢攜導演李沙朗、主演李圣旻、崔真理（雪莉）、趙宇鎮等主創團隊壓軸亮相時，現場的氣氛被瞬間推向了頂點。
崔真理一身碎花喇叭袖上衣，領口鉆鏈閃爍，下身搭黑褲，正笑著面對現場媒體和粉絲打著招呼。
而金秀賢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略帶羞澀的笑容，彬彬有禮地朝著四面八方的鏡頭揮手致意，引來粉絲們更加瘋狂的尖叫。
紅毯過半時，人群中爆發出一陣不小的騷動。
一襲紅色碎花長裙的李知恩，與樸信惠并肩而行，出現在了紅毯的另一端。
兩位頂級藝人意外同框，記者們紛紛舉起了手中的相機，閃光燈的密度，甚至比剛才主創團隊亮相時還要密集。
“是IU！還有樸信惠！”
“她們怎么會一起來？”
“聽說IU客串了《Real》，樸信惠是來為金秀賢應援的吧？”
媒體席上議論紛紛，直到兩人走完紅毯，進入內場，記者們才意猶未盡地放下相機，開始竊竊私語。
“奇怪，客串的不是還有裴秀智嗎？怎么沒看見她人？”
“JYP那邊好像早就說過了，秀智行程沖突，來不了。”
“嘖嘖，金秀賢的面子也不給嗎？看來JYP和Keyeast的關系，也沒傳聞中那么好啊。”
影院內，巨大的放映廳里，燈光柔和，受邀前來的嘉賓與粉絲們早已落座。
李知恩被工作人員引到了客串嘉賓席，她身旁，是一個特意留出來的空位，座位牌上，赫然寫著“裴秀智”的名字。
看來金秀賢，或者說劇組，直到最后一刻，都還期盼著裴秀智能出現。
李知恩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不多時，那空位便被后來的模特韓圣秀占據了。
很快，影廳的燈光暗下，只有舞臺被照亮。金秀賢攜一眾主創登臺，開始接受媒體的映前采訪。
“秀賢XI，聽說您在片中一人分飾兩角，這對您的演技來說，是不是一個很大的挑戰？”
金秀賢拿起話筒，臉上是謙遜的笑容，“是的，這是一個非常特別的角色，為了區分兩個人格，我在拍攝前做了很多功課，也和導演、編劇進行了很多次的探討。對我來說，這是一次寶貴的學習經歷。”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得體而專業。
“真理XI，”另一個記者將話筒對準了崔真理，“聽說您在片中有非常大尺度的裸露戲份，拍攝時會不會有壓力？”
崔真理聞言，身體下意識地僵硬了一瞬，握著話筒的手指，微微收緊。
“嗯……還好。”她的聲音很輕，有些飄忽，“作為演員，我認為這是為了角色的完整性，所必須的……一部分。”
她回答得有些磕絆，眼神不敢直視提問的記者，只是低垂著眼簾。
坐在臺下的李知恩，樸信惠、樸敘俊三人的眼底，都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相同的疑惑。
崔真理的狀態，很不對勁。
那不是面對大尺度戲份的羞澀或緊張，而是一種近乎麻木的、靈魂被抽離的空洞。
采訪還在繼續，金秀賢很自然地接過話頭，將話題引到了電影的動作戲上，巧妙地為崔真理解了圍。他的舉動，在粉絲和大部分媒體看來，是紳士風度，是對應援后輩的體貼照顧。
但在李知恩眼中，那份過于周到的“保護”，卻像一張無形的網，將崔真理牢牢地困在其中。
采訪結束，觀影開始。
巨大的銀幕亮起，光怪陸離的影像與震耳欲聾的音效，瞬間將整個影廳吞噬。
李知恩沒有完全投入到電影中，她的余光，始終若有似無地，飄向不遠處的主創席位。
當電影放到那場備受爭議的、崔真理的裸露鏡頭時，整個影廳的空氣都仿佛凝滯了。
李知恩清晰地看到，主創席位上的崔真理，猛地垂下了頭。
她的目光渙散，雙手無意識地絞在一起，指甲深深地陷進手背的皮肉里，她卻渾然不覺。
就在這時，坐在她身旁的金秀賢，身體微微向她傾斜，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什么。
他的聲音很輕，加之被電影聲音蓋過，李知恩聽不見內容。
但她看到，金秀賢說完后，抬起手，輕輕拍了拍崔真理的肩膀。
那是一個安撫的、鼓勵的動作。
而崔真理，在聽到那句話后，身體猛地一震。她緩緩抬起頭，重新看向大銀幕，原本空洞的眼神里，竟然重新燃起了一絲光亮，仿佛受到了某種巨大的鼓舞。
李知恩的心，沉了下去。
金秀賢，到底對她說了什么？
一股強烈的違和感，如同藤蔓，緊緊纏繞住她的心臟。
電影看到一半，李知恩借口去洗手間，悄然離場。
冰冷的燈光下，洗手間內空無一人，只有水滴從龍頭滴落的聲音，在空曠的空間里回響，顯得格外清晰。
她剛走進去，便聽到了從旁邊傳來的、壓抑的、細碎的聲響。
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反復地、如同夢囈般地，念叨著什么。
“……是我的錯……”
“是我不夠純潔……是我玷污了……”
“都是我的錯……”
那聲音，李知恩很熟悉，是崔真理。
李知恩屏住呼吸，靜靜地聽著。隔間內的聲音，充滿了自我厭惡與絕望，像一個溺水的人，在做著最后而徒勞的掙扎。
她心中的疑問，在這一刻，匯成了一個巨大的、冰冷的漩渦。
金秀賢和崔真理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
同一時間，首爾中央地方法院。
依舊亮著燈的辦公室內，顧燭靠在椅背上，面前的“透心鏡”，正清晰地映出CGV影院內發生的一切。
從崔真理的失神，到金秀賢的耳語，再到洗手間內那絕望的自責，分毫不差。
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目光冰冷。
他看到的，比李知恩、樸信惠她們更多。
在透心鏡中，崔真理的靈魂，正被一股強大的、陰冷的精神力，死死地拉扯著，幾乎要被撕裂。
而那股力量的源頭，并非來自會場的任何人。
顧燭意識，沉入無形的精神之海。
“翎羽。”
【大人，屬下在。】
“派人盯住崔真理，還有金秀賢，以及那個叫李沙朗的導演。”
“另外，去查清崔真理的所有社會關系，特別是涉及私人關系較多的，譬如心理醫生……”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