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蔡菊香又繼續(xù)抽抽噎噎道:“至于你說我掐了你,你倒是給嫂子們看看,我掐你哪里了?天可憐見的,我每天辛辛苦苦下地干活,回來還要做飯種菜喂雞洗衣服,忙得跟陀螺一樣,就怕娘你不滿意,回頭大松又該批評我了。”
蔡菊香本來就是個受氣小媳婦,根本不用演。
往那一站,軍嫂們就天然覺得她才是被欺壓的一方。
“菊香說得對!你被掐哪了?你倒是給我們看看,我們也好幫你做主!”
“就是!說不出來,就別怪我們?nèi)フ仪裰魅瘟耍瑳]有你這樣欺負(fù)軍屬的!”
田貴梅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想要說什么,又實(shí)在難以啟齒。
難道她要給她們看那些見不得人的位置?那她還要不要做人了?
軍嫂們見她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越發(fā)篤定田貴梅就是故意陷害蔡菊香,想要磋磨拿捏兒媳婦。
“說不出來了吧?我就知道,不是我說你,田大嬸,菊香多好一個人啊?老實(shí)又勤快,你這樣做不是在逼她去死嗎?”
這年代,不孝順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田貴梅給蔡菊香扣上那樣的帽子,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就是!天天這么鬧騰,左鄰右舍聽著像什么樣子?影響多不好啊!”
“我說田大嬸,你差不多就可以了,要是太過分了,我們就要找邱主任過來評評理了。”
批評的聲音一浪接一浪,田貴梅百口莫辯,一口老血梗在喉嚨里,差點(diǎn)沒噴出來。
她一個五十歲的人,被一群小輩指著鼻子罵,真是里子面子都沒有了。
這輩子都沒丟過這么大的臉,眼見沒有人相信她,再辯解下去也討不了好,干脆一拍大腿就嚎哭了起來。
“哎喲喂!兒媳婦要逼死老婆子了,我一個寡婦,含辛茹苦帶大兒,到頭來竟然攤上這樣一個兒媳婦,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軍嫂們已經(jīng)清楚了她是什么人,心中不恥她這種潑皮無賴行為的同時,也越發(fā)同情起蔡菊香來。
“菊香真是命苦啊,怎么攤上這樣一個婆婆?”
“誰說不是?好好一個人,被磋磨成了什么樣子?天天干活還落不到一句好。”
“我看菊香就是性子太軟了,好欺負(fù)。”
蔡菊香看著田貴梅滾刀肉的模樣,心中一片冰冷。
雖然軍嫂們都在幫她說話,可她知道,今天這戲要是不做全,吳大松那邊不好交代。
想到此,她又掐了一把自已的大腿,紅著眼圈撲到田貴梅跟前,帶著哭腔道:
“娘你快別這么說,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要是心里有氣就打我吧,可別憋壞了身子,回頭有個三長兩短我怎么跟大松交代啊?”
她說著,又轉(zhuǎn)頭朝軍嫂們哀求道:“各位嫂子,求求你們幫幫忙,我娘她氣性大,地上這么涼,我怕把她凍出個好歹,大伙搭把手幫我一塊把她抬回屋里去吧,求求你們了。”
一番情真意切的話,惹得軍嫂們?nèi)滩蛔〖娂姼袊@。
“看看!看看,菊香多孝順啊,都被欺負(fù)成這樣了,還一心想著婆婆。”
“誰說不是呢?這么好一個兒媳婦,田大嬸你就知足吧。”
“快!咱們搭把手,幫菊香把人抬回去,菊香,你也別太傷心了,我們都看在眼里,不是你的錯!”
幾個軍嫂一邊說著,一邊上前去,七手八腳地幫忙抬還在干嚎的田貴梅。
田貴梅簡直要?dú)獐偭耍?/p>
看著蔡菊香假惺惺“孝順”的模樣,再聽著軍嫂們一邊倒的夸她,批評自已,只覺得喉頭一陣腥甜,眼前一陣陣發(fā)黑!
“你…你這個窯子里爬出來的賤蹄子,你…不得好…”
“死”字還沒吐出口,田貴梅眼皮一翻,竟氣得當(dāng)場暈厥了過去!
“呀!暈了暈了!”
“快幫忙抬回去!”
一陣兵荒馬亂,田貴梅終于被抬回了房間去。
而在無人看到的角落里,蔡菊香興奮得渾身直發(fā)抖!
真的有用!
田貴梅被她活活氣暈了!
結(jié)婚這么多年,蔡菊香從沒有哪一刻像現(xiàn)在這么暢快!
原來她真的可以做到,她再也不必像從前一樣逆來順受。
一旁的大丫和二丫已經(jīng)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了,看到仿佛換了個人的媽媽,兩人眼睛亮得驚人!
剛才媽媽推開奶奶,還保護(hù)了她們!
是不是以后她們再也不用害怕被奶奶毒打了!
沒多久,聽到消息的吳大松匆匆回家。
才進(jìn)門,就聽見田貴梅在屋里扯著嗓子,中氣十足地破口大罵。
“喪良心的黑心肝玩意,我們老吳家造了什么孽?娶了這么個掃把星?她就是想活活氣死我,好獨(dú)占這個家!我的兒啊,你再不回來,娘就要被她給作踐死了啊!”
吳大松眉頭緊鎖,快步走進(jìn)房間。
“娘!這是鬧哪一出?你怎么了?”
田貴梅一看到兒子,頓時就像是戲精附體一般,剛才還罵得兇狠,這會卻虛弱地捂住胸口,眼淚簌簌地往下落。
“兒啊!你可算是回來了!你要是再不回來,娘就要被你那個好媳婦活活氣死了!”
看到母親哭了,吳大松頓時就急了,上前去,一邊給她順背,他一邊道:“娘你慢慢說,別著急,菊香她怎么氣你了?”
田貴梅一把抓住吳大松的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蔡菊香和兩個丫頭片子偷吃糧食,我不過了幾句,她就像個瘋婆子一樣撲上來推我,我這把老骨頭差點(diǎn)就摔散架了,現(xiàn)在還下不來床,街坊鄰居都看著呢,可她們?nèi)紟湍莻€小賤人,合起伙來欺負(fù)你娘!我命苦啊!你爹走得早……”
田貴梅慣會顛倒是非黑白,把自已動手打?qū)O女,辱罵兒媳婦的事全抹了去,只翻來覆去說蔡菊香推她,說自已命苦,當(dāng)年為了給兒子省口吃的,她差點(diǎn)餓死了。
吳大松聽得怒火中燒,臉上黑沉如墨!
他常年忙著部隊(duì)里的事,娶媳婦回家就是為了照顧母親的,現(xiàn)在她竟然反了天了,敢推他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