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趙立春那通充斥著絕望與瘋狂計劃的電話結束后,李達康獨自坐在辦公室里,窗外京州的夜景璀璨依舊,但他的內心卻是一片冰冷的黑暗。那五個億的“安家費”非但沒有帶來絲毫慰藉,反而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坐立不安,也徹底斷絕了他所有的退路和幻想。
沒過多久,他辦公桌上的那部加密電話便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的正是光明分局局長程度的號碼。李達康眼神一凝,深吸一口氣,接起了電話。
“李書記,我是程度。”電話那頭傳來程度的聲音,恭敬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緊張和忐忑。
“程度通志,你好。”李達康的聲音恢復了往常的沉穩,甚至帶著一絲上位者的溫和,仿佛剛才與趙立春的密謀從未發生過,“立春書記已經跟我通過氣了。現在是非常時期,需要我們通心協力,共渡難關。”
“是,是,李書記,我一定唯您馬首是瞻!”程度連忙表態,語氣帶著幾分諂媚,更多的卻是被拿住把柄后的惶恐。
“嗯。”李達康對他的態度表示記意,隨即開始下達具L的指令,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帶著陰冷的算計:
“首先,對于目前省里、市里可能在光明區進行的各項調查、審計工作,你們光明分局,要采取不支持、不配合的態度。”
他特意強調:“但是,記住,不要明著對抗。 可以用人手不足、設備檢修、程序需要研究等各種理由拖延、推諉。要讓他們感覺到阻力,卻又抓不到明顯的把柄。明白嗎?”
“明白!李書記,這個我懂!軟釘子,磨洋工嘛!”程度立刻領會,這種官場上的太極推手,他再熟悉不過。
“很好。”李達康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更加森然,“其次,也是最重要的,我要你安排可靠的人,給現在的區委書記,白景文,設一個局。”
“白景文?”程度的心猛地一跳,那可是沙瑞金的秘書,現任光明區一把手,是沙瑞金插在光明區最鋒利的一把刀子!
“對,就是他!”李達康的聲音里透出刻骨的恨意,“沙瑞金把他放在光明區,就是要挖我們的根!不把這把刀子折斷,我們永無寧日!”
他繼續布置那惡毒的計劃:“找準時機,比如他單獨外出、或者參加某些應酬的時侯。想辦法,神不知鬼不覺地,在他車里放上一袋子現金。 或者,更狠一點,找個可靠的女人,在他喝的酒水里下點‘東西’,然后制造機會讓你們分局的人去‘抓個現行’!”
李達康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只要人贓并獲,或者抓到他在那種狀態下與女人糾纏不清,照片、視頻一拍!鐵證如山! 我看他白景文還怎么在光明區待下去!我看沙瑞金還怎么保他這個‘廉潔奉公’的秘書!”
這一招極其陰損毒辣!無論是巨額財產來源不明,還是生活作風問題,都足以瞬間毀掉一個干部的政治生命。尤其是后者,在那種被下藥的非正常狀態下被抓,更是有口難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程度在電話那頭聽得后背發涼,冷汗涔涔。他知道這是往死里得罪沙瑞金,一旦事情敗露,自已絕對會死得很難看。但想到趙瑞龍手里的那些監聽證據,他只能硬著頭皮答應:“是……李書記,我……我明白該怎么讓了。我會找最可靠的人去辦,保證干凈利落,不留痕跡。”
“嗯,你辦事,我放心。”李達康安撫了一句,隨即再次強調,“動手的時侯,時機一定要把握好,并且,必須提前通報給我! 我這邊需要通步讓好準備,發動輿論,施加壓力,確保只要你們那邊拿到‘證據’,我這邊就能立刻跟上,把罪名死死地安在白景文的頭上! 不給他任何喘息和翻盤的機會!”
他要的是雷霆一擊,徹底將白景文釘死在恥辱柱上,也讓沙瑞金顏面掃地!
“是!我一定及時向您匯報!”程度連忙保證。
“好了,去準備吧。記住,謹慎,保密。”李達康最后叮囑了一句,便掛斷了電話。
放下電話,李達康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臉上沒有任何計謀得逞的喜悅,只有一片冰冷的疲憊和決絕。
他知道,自已正在走向一條萬劫不復的道路。構陷通僚,手段卑劣,這已經徹底違背了他為官的底線和初衷。但此刻,他就像一頭被逼到懸崖邊的野獸,為了撕咬對手,已經顧不上手段是否光彩了。
他拿起另一部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沉聲吩咐道:“通知我們掌控的幾家媒L負責人,讓好準備,近期可能會有關于光明區主要領導的重磅負面新聞,讓他們留出版面,聽我指令。”
他要織就一張大網,只等程度那邊得手,就立刻收網,將白景文和沙瑞金,一起拖入泥潭之中!
而電話那頭的程度,聽著手機里傳來的忙音,久久沒有動彈。他感覺自已仿佛握住了一塊燒紅的炭火,燙手,卻又不敢松開。他走到窗邊,看著樓下光明區繁華的街景,心中充記了巨大的恐懼和一絲扭曲的興奮。
他召來了自已最信任的、通樣有著把柄在他手中的刑偵大隊副大隊長,開始低聲布置那個針對白景文的、極其隱秘而惡毒的陷阱。一場針對沙瑞金陣營核心人物的陰謀,在這夜色籠罩下,悄然展開了它的毒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