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張老頭叼著煙袋鍋從劉老太太家里出來。
張老頭看見李來福站在門口罵罵咧咧說道:“臭小子,你都多大了?還在門口尿尿?!?/p>
本來還想好好說話的李來福氣的翻著白眼說道:“你這老頭啥眼神?我啥時候干過這種事?”
張老頭走近才看見李來福從兜里掏煙,剛才他還以為他在提褲子呢。
張老頭一臉嫌棄的說道:“你這缺德事還少干了,你不記得你從門縫往外尿尿,第二天早晨把門凍死了。”
這老頭是不想好好聊天說話就揭短:“張老頭你信不信我晚上弄點水把你家門凍上?”
李來福這才想起來,他小時候還真干過這種事,冬天起來就為了少走兩步,直接從門縫往外尿,第二天早晨李崇文拿著斧頭刨著尿冰,上班差點遲到,要不是趙芳攔著他早就挨揍了。
從那以后趙芳晚上把尿桶都放在廚房門口,以前都嫌有味放在廚房里邊的。
張老頭也不敢再聊他,這缺德小子真有可能把他門凍住,他岔開話題說道:“我剛才還忘記問你,你們家今天來客人了?”
正好李來福也不想提這事回答道:“我姨的弟弟來了,劉奶奶吃餃子了嗎?”
張老頭點了點頭推開家門又嘆了口氣說道:“吃了?!?/p>
李來福跟在他后面進(jìn)屋開著玩笑道:“你這老頭咋回事?劉奶奶吃餃子你還不高興嗎?你信不信我現(xiàn)在去告訴她?”
張老頭坐在炕上把鞋一蹬盤腿坐在炕沿上說道:“她是把我那份吃了?!?/p>
看著張老頭無奈的樣子,李來福很不厚道的笑了。
張老頭看著李來福那熊樣他敲了敲煙袋鍋,下地從碗架上拿著碗舀了一碗人參酒說道:“我讓你小子笑,我去你家吃餃子?!?/p>
李來福給他讓開路笑著說道:“你剛才在劉奶奶那,沒喝酒???”
張老頭搖著頭說道:“喝啥酒啊,光勸你劉奶奶吃餃子了,這老太太心里想的都是兒女,吃一個餃子都猶豫半天?!?/p>
走到李來福家門口,他看著給他開門的李來福笑著說道:“還是我好,你這小子啥都不用我操心。”
說完這句話張老頭就后悔了,李來福對著屋里喊道:“姨啊,快把餃子藏起來,有個老頭來吃餃子了?!?/p>
“你個缺德玩意兒,就不經(jīng)夸,”張老頭說完端著酒碗進(jìn)屋了。
“張大爺快來坐,家里有酒你咋還帶酒來了?”李崇文急忙喊道。
張老頭把酒碗放在桌上開著玩笑說道:“我?guī)Ь苼砟銉鹤舆€要把餃子藏起來呢,我要是空手來你兒子都不一定讓我進(jìn)門。”
“他敢,腿給他打斷。”
張老頭把碗里的人參酒給兩人碗里倒著嘴卻不閑著說道:“哎呦呦,看把你能的,你在家里啥地位我還能不清楚?”
李崇文也沒像以前那樣死要面子,而是笑著說道:“我管他啥地位呢,有我酒喝,有我菜吃就行?!?/p>
趙芳把她們那桌剩下的餃子放在炕桌上給弟弟介紹道:“大強(qiáng),你也叫張大爺,我們鄰居之間關(guān)系處的可好了。”
趙大強(qiáng)恭敬的叫著:“張大爺?!?/p>
“ 哎哎,那小濤真像你這個舅舅?!?/p>
趙芳看見弟媳一直看著自己弟弟瞬間明白怎么回事了,她笑著說道:“桂珍,你和大強(qiáng)今天就不要回去了,一會我?guī)闳鸺易?,讓大?qiáng)和他姐夫在這睡?!?/p>
“大姐,這不好吧?”
“沒有事的,大強(qiáng)就算喝完酒你們帶著孩子走夜路,我也不放心,你們就聽我的?!?/p>
張老頭喝著酒說道:“那你可得快點去,那老太太今天吃的餃子,估計一早就得上炕躺著?!?/p>
“那我先去跟劉嬸打聲招呼,”趙芳說著就往外走。
李來??吭趬ι铣橹鵁?,看著一幫人喝酒,對于趙芳把趙大強(qiáng)兩口子分開,他卻知道這是有規(guī)矩的,去別人家借宿,兩口子可不能睡在一起。
80,90年代的東北,兩口子借宿睡在一起,走的時候還要給人家炕席底下放錢。
到后世都住樓房的時候,這種事就少了。
沒一會兒趙芳回來,給吃飯的幾人倒著茶水,又對著江濤說道:“從咱家拿點柴,去劉奶奶家把炕燒了?!?/p>
趙芳好像今天有使不完的勁兒一樣忙里忙外。
隨著孩子們打著哈欠,趙芳也帶著弟媳去劉老太太家。
那三個喝酒的人還在談天說地,主要是李崇文和張老頭在說話,人家趙大強(qiáng)只負(fù)責(zé)陪酒。
看著李來福進(jìn)房間,江遠(yuǎn)立刻從炕上跑下來說道:“大哥,我去幫你打洗腳水。”
李來福攔都攔不住,這小子就穿一個破背心,還有一個滿是補(bǔ)丁的褲衩就往外跑。
江遠(yuǎn)端著一盆洗腳水進(jìn)來李來福摸了摸他頭說:“趕緊上炕,”
他一邊洗著腳一邊從兜里掏出三毛錢和二斤糧票說道:“這是給你倆的,有時候中午餓了就去買點饅頭吃?!?/p>
“好的大哥,”江遠(yuǎn)是不知道客氣倆字咋寫的?
緊接著兄弟倆拱到一個被窩商量著把錢藏哪里。
第二天早晨起來,李來福因為要去買烤鴨也沒賴炕,江遠(yuǎn)江濤睡得呼呼的,這倆小子估計商量藏錢商量晚了。
“來福起來了,”
李來福友善的對趙大強(qiáng)媳婦點了點頭,舅媽倆字他是說啥也叫不出來。
今天難得一次,不是趙芳在做早飯,她則抱著侄子坐在鍋臺邊剝著核桃喂著。
趙芳急忙說道:“來福大米粥做好了,我剛才用張大爺?shù)拿呵驙t子還給你炒了幾個雞蛋,你快洗臉?biāo)⒀?,吃完好上班?!?/p>
“姨,我隨便吃點就行了,下次別這么麻煩?!?/p>
趙芳果斷的搖頭說道:“那可不行,你現(xiàn)在可是長身體呢,要是瘦了可咋辦?”
李來福拿著牙缸走出門,張老頭還是雷打不動的蹲在門口抽著煙看著爐子。
剛刷兩下李來福想起張老頭上次嚇?biāo)?,他威脅道:“你要敢嚇我,我一會就用雪把你爐子澆滅?!?/p>
張老頭翻著白眼說道:“你個小混蛋,你不提我還忘了,上次是不是你,把我爐子底下出風(fēng)口堵上的?”
這李來福哪能承認(rèn),睜著眼睛說著瞎話道:你別什么事都往我身上賴,你姓張可不姓賴,你出風(fēng)口堵上,那可能是風(fēng)大把堵頭吹上去的。”
張老頭拿著煙袋鍋指著煤球爐子說道:“來來,你給我吹一下試試,看看多大風(fēng)能把鐵皮吹的動,你個小混蛋,除了你沒別人?!?/p>
一老一少有來有往的斗著嘴,趙芳抱著侄子在廚房里看著。
李崇文抻著懶腰走出來問道:“早晨吃啥呀?”
“別吵,我在看來福跟張大爺斗嘴可有意思了?!?/p>
李崇文擦了擦門玻璃上的霜看著外面像斗雞似的兩人,搖著頭帶著同情的語氣說道:“張大爺也是作孽了?!?/p>
李來福帶著嫌棄的語氣說道:“你這老頭真沒意思,昨天晚上還吃我們家餃子,今天還好意思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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