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倆拿碗干嘛？”

爺倆相視一笑看向廚房。

聽見兩聲嗚嗚聲，應該是江濤捂著江遠的嘴。

“娘，我倆喝水。”

“喝水用茶缸，別糟蹋碗到時候我還得洗，趕緊滾遠點。”

李來福拿著筷子站起來朝廚房走去，說道：“姨，你總不能讓我們爺倆吃，讓他倆看著，你拿個碗我給他倆夾點菜。”

趙芳沒有猶豫拿了兩個碗，只是江濤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啪，一巴掌打在他頭上，趙芳正在和面，他頭上很自然升起一層白霧。

“你個混蛋玩意，我下次聽到你撒謊腿給你打斷。”

江遠習慣成自然的撓了撓頭，又拍了兩下，這才反應過來打的不是他，這缺德玩意居然笑了。

李來福看著他搞怪的模樣，揉了揉他頭，笑著說道：“沒揍你？你還有點失望啊！”

江遠果斷的搖著頭說道：“大哥沒有呀！我只是看二哥挨揍就想笑。”

“知道了，娘，”江濤乖乖的答應著。

趙芳管教孩子的方式簡單粗暴，下手也是真的沒輕沒重，她就是有一點好，不像別的婦女一邊罵一邊哭，她是真動手而且是一直打服為止，兩個孩子也真是怕她。

不管在什么年代孩子們都得有一個怕的人，靠孩子們自覺有點扯淡，什么都知道那就不是孩子了，沒有畏懼感的孩子，最后只能被社會教育。

李來福都帶著兩個小子回到八仙桌，趙芳還在廚房里喊道：“小濤，小遠，吃幾口就得了。”

李來福也沒小氣，給江濤江遠一人一個大肉丸子，又夾了一些豬肝，兩個小子一人抱著一個碗坐在炕沿吃著。

李來福慢慢悠悠的喝著酒，李崇文卻大口吃著不由得疑惑問道：“爹，你以前喝酒都是慢慢喝，你今天的吃相可是跟小濤小遠有一拼了。”

李崇文嚼著嘴里的菜，又喝了口酒說道：“你小子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你每次只要吃完了，你姨肯定把菜留著明天吃，我前幾次喝到后面都是干拉，我還是現在吃個痛快吧。”

李來福開著玩笑說道：“爹，人家都說有后媽就有后爹，你以前還好，你不會現在想變后爹吧？”

李崇文笑著罵道：“滾犢子，家里六口人，你收買了五個，我現在變后爹，你們聯合起來一起對付我呀！”

他又喝了口酒說道：“你姨第一個就得叛變。”

江遠舉著手立刻表示衷心說道：“爹，我也跟大哥一伙的。”

“你滾蛋你個小叛徒，你不是跟你大哥一伙的，你是跟吃的一伙的，誰有好吃的你就靠向誰，”李崇文笑罵道。

一家人氣氛和諧，有說有笑的吃了一頓飯，唯一不高興的就是趙芳，她是心疼兩個好菜吃的精光。

李崇文看著趙芳去洗碗了，小聲問道：“你妹妹在你奶奶那里好嗎？”

李來福毫不猶豫說道：“肯定好了，在那里有吃有喝，奶奶天天晚上摟著她睡，把她慣的不得了，爺爺也教她背著手等著村子人喊她小姑奶奶。”

李來福拍了拍李崇文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爹，再生一個吧，那件小棉襖已經拿不回來了。”

啪，

李崇文打掉他的手說道：“還不是你這小混蛋害的？”

李來福嬉皮笑臉的摸著手背，李崇文瞪著眼睛看著他說道：你小子把我閨女弄走了，你到年紀趕緊結婚，給我生孫子或者孫女，我也可以每天帶著他們玩。”

他給李崇文掏了根中華煙嘆了口氣說道：“爹，別做夢了，我就算有幾個孩子也輪不著你帶著，奶奶和二嬸已經聯合起來準備給我看孩子了，你呢？還是自己努努力吧。”

“你個混蛋玩意兒，怎么跟老子說話呢？”李崇文準備踢他。

看著李來福跑出門，李崇文自己噗嗤也笑了，苦笑著搖了搖頭，心想自己怎么那么倒霉呢？閨女帶不回來，連逗孫子玩的權利都被剝奪了。

李來福進了張老頭的家，這老頭居然沒在屋里，估計是上廁所去了。

看著床上厚厚的被褥，老劉太太給他做好了，拿出一只鹵好的野雞又拿了一瓶二鍋頭給他放在桌上。

坐在張老頭炕上抽著煙，沒過一會張老頭就回來了，他進屋又回頭把門關嚴罵道：“你小子不會把門關嚴點，我這屋里燒點熱氣容易嗎，你怕把門關嚴夾到你尾巴。”

李來福撇著嘴看著桌上說道：“你個張老頭，給我好好說話。”

張老頭看見桌子上的酒和鹵雞立刻嘿嘿一笑說道：“我還以為你小子是來偷東西的，原來是給我送酒送菜呀。”

“你這老頭真現實，沒看到東西張嘴就罵，一看到酒和菜就變臉，張老頭我真鄙視你。”

張老頭坐在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氣聞著鹵雞的香味說道：“你現在就是罵我八輩祖宗我也不生氣，別說你那什么鄙視了。”

“我本來想一只雞都給你的，現在我反悔了，我要給劉奶奶送一半，你敢都吃了我就去告訴她？”

李來福只是給這死老頭一個臺階下，張老頭也沒讓李來福失望，立刻拿起菜刀直接剁了一半，不過他是豎著剁的，雞頭雞脖子雞爪子都留給自己了。

李來福伸脖子看了一眼，好家伙，就差挑肉給這死老頭還真下本錢。

把雞肉放在碗里，張老頭健步如飛朝著外面走去，沒過一會老劉太太就進屋帶著焦急的語氣問道：“來福，你腳碰到哪兒了？你張爺爺說你腳受傷了。”

李來福都驚呆了，這死老頭還敢再缺德點嗎，張老頭在老太太身后沖著他眨著眼睛，李來福無奈的說道：“劉奶奶就踢在門檻上輕輕碰了一下，現在都好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來福，那雞肉你給我送的太多了，我也吃不完？”老太太接著說道。

“吃不完就慢慢吃，那小子家里還有兩三只我都看見了，”張老頭在旁邊搶先說道。

李來福暗自嘆了口氣，又不能明面拆張老頭的臺，無奈的說道：“劉奶奶你就吃吧，我這次打到好幾只野雞。”

“真是個好孩子，你大姑姑說等到年底紡織廠再發布料，她要給你做件衣服。”

李來福知道他說的是劉敏，急忙擺的手說道：“劉奶奶不用了，我有衣服穿的。”

老劉太太一臉笑意的說道：“那怎么行？劉奶奶可是吃了你不少東西，給你做衣服也是你姑姑的心意，你可不能不要。”

老劉太太又看了一眼桌上說：“老張大哥，你也不能光喝酒，我那里正好煮的糊糊多了，我給你盛一碗。”

張老頭帶著笑容點著頭說道：“好好好，那我今天晚上就不做飯了。”

看著兩人去拿糊糊，李來福心想這死老頭竟敢說他腳受傷，你不是怕冷嗎？李來福一不做二不休把窗戶和門都給他敞開，看著屋里徹底通風，對于自己的杰作他非常滿意，高高興興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