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混沌道火觸及胎膜之際,源胎劇震,搏動之聲響徹極致,胎膜表面詭紋驟亮,灰、白、紅三色光華瘋狂流轉,凝成一道厚實屏障,內蘊無盡怨念。
兩種力量相斥,瘋狂湮滅、對沖,灰蒙道火,灰白詭力激烈絞殺,滋啦作響,迸發足以撕裂大能神魂的恐怖波動。
火光灼灼,不斷凈化焚滅詭力,詭力森森,自胎內負面之海源源抽取力量,頑強抵抗,攜邪異詭源反向蔓延,欲污混沌道火。
李牧面色不變,心神與混沌道樹徹底相合,浩瀚道力源源不斷注入混沌道火,催動火勢。
混沌道火得此助力,威能再漲,一點點灼穿詭力屏障,堅定不移逼近胎膜本體。
胎膜之內,負面情緒之海徹底沸騰,億萬生靈積攢無數紀元的怨念、恐懼、絕望、憎恨……此刻被詭祖意志盡數引動,化作漆黑洪流,抵御混沌道火侵襲!
混沌道火遭遇至污至穢之洪流,前進之勢驟然受阻。漆黑洪流前赴后繼,以湮滅為代價,不斷消耗道火威能。
很快,混沌道火逐漸被壓制、竟有被反侵之象!
詭祖意志發出無聲尖嘯,冰冷中透出嘲弄,感知到混沌道源的特殊,若能吞噬污染,必成孕育自身之最佳資糧!
李牧眉頭微蹙,清晰察覺混沌道火所承壓力與無孔不入的負面侵蝕,冷哼一聲,腦后混沌道幡自主浮現,獵獵招展,灑下億萬縷灰蒙流光,加持混沌道火,穩固其形,隔絕部分侵蝕。
李牧雙手結印,枝頭那枚灰金交織的秩序道果清輝大放,一道道蘊含規整、定理真意的秩序金紋如游龍竄出,融入道火。秩序之力與混沌道火交融,道火性質再變,少了幾分狂暴,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定理”之力,對混亂無序的負面洪流,天然克制。
得秩序道果加持,混沌道火光華大盛,穩住陣腳,反將漆黑洪流逐步煉化焚滅。
然,萬詭源胎所蓄負面情緒浩瀚無邊,堪稱萬界之和;詭祖意志瘋狂催動,濃稠漆黑洪流自胎膜涌出,如冥河決堤,攜淹沒一切之勢,再度吞沒混沌道火!
灰蒙火光于無邊黑暗中頑強閃爍,如暴風雨中孤燈……,雙方陷入兇險無比的道則拉鋸與本源消耗。
“區區怨念,也敢撼我道心?”
李牧獨立混沌領域中央,心神沉定,神識如淵,感應到那漆黑洪流中翻涌的滔天怨念與無盡絕望——億萬個聲音在識海尖嘯哭嚎,撕扯神魂。
“螻蟻……安敢阻吾降世!”
源胎深處,詭祖意志怒嘯如雷,胎膜之上詭紋齊浮,一道由純粹負面情緒凝聚的猙獰虛影轟然顯化。其形模糊,唯有一雙眸子冰冷死寂,目光所及,虛空凍結,萬法哀鳴。
巨口一張,無聲尖嘯震蕩神魂,引動更浩瀚的怨念潮汐,化作億萬扭曲鬼影,鋪天蓋地撲向李牧!
混沌領域劇烈震顫,壁壘明滅欲碎。此潮直攻道心,無視肉身神通,欲將李牧拖入永劫幻境。
李牧眼前景象驟變——血海無邊,白骨成山,萬靈哀號不絕。昔日隕落于他手的強敵自虛無中復生,攜滔天恨意撲殺而來;玄黃古界崩塌,太初、星衍諸道尊皆化詭物,惡咒如雨,聲聲刺魂。
“虛妄之物,也敢亂我心神!”
李牧眸光一冷,混沌道心綻放無量光,身后道樹轟鳴震動,枝葉間微縮世界齊放輝光—至正至純,含開天辟地、演化萬靈之道韻,正是萬邪克星。
混沌輝光所照,血海枯竭,白骨成塵,幻象如泡影寸斷。
“萬界歸源,太初助道!”
界橋之外,太初道尊一聲清喝,雙手結印,周身清輝如焚,萬法源池沸騰,池中萬界祖樹倒影迸發前所未見的璀璨清光。一道凝練至極、蘊藏祖樹本源之力的光柱破空而至,貫穿界橋,直抵李牧所在混沌領域。
星衍道尊、太宇仙主、玄黃道君、青霖道母等眾界主亦同時催動一界本源,灌注“萬界歸源大陣”。大陣沖霄而起,引動諸天未滅靈機,化作萬千流光匯入清輝光柱。
得此援力,李牧周身壓力頓減,大量道源融入混沌領域,化作溫潤磅礴的生機道源,修復壁壘裂痕,滋養損耗神魂。
“星衍推演,尋其核心!”太初道尊宏音傳入心神。
李牧心念一動,分出神念與星衍道尊相接。
此時,星衍道尊將周天星盤已推演至極致,星辰軌跡疾轉,億萬光流閃爍。忽而,星盤中心幽芒大盛,映出源胎內景——無邊怨海深處,一枚拳頭大小的灰白晶體靜靜搏動,散發統御萬詭、歸墟死寂的恐怖波動。
“詭核!”星衍道尊神念急傳,提醒李牧道:“此乃源胎中樞,詭祖意志所寄!唯以秩序道果貫穿其核,方可徹底瓦解!”
李牧心神一振,混沌道念鎖定詭核,混沌道火雖可蝕胎膜,然若不毀此核,詭化源胎之詭源便能源源再生,久戰必危!
“混沌道幡,護我真靈!”
李長風低聲一喝,腦后混沌道幡獵獵展開,化作萬丈灰幕,將其與道樹牢牢護住,混沌幡面垂落億萬縷混沌氣流,如繭裹身,隔絕怨潮詭力。
李牧雙手印訣再變,秩序道果全力催動,枝頭灰金道果搏動如雷,道紋疾轉,一股凌駕萬法、定理規整的磅礴意蘊轟然爆發,化作一柄似虛似實、纏繞無數金紋的透明長槍——秩序之槍!
“去!”
李牧并指一點,秩序之槍撕裂虛空,循星衍推演之軌,直刺怨海深處,貫向詭核!
詭祖意志驚怒,猙獰虛影猛然回縮,融入源胎,催動詭核。
灰白晶體光華暴漲,引動怨海倒卷,化作億萬重壁壘層層護核,無數惡念觸手自海中探出,纏向秩序之槍,欲將其拖入湮滅。
秩序之槍鋒銳無匹,金紋流轉,觸手紛紛崩解;然,怨壁厚重,再生不絕,槍勢漸滯,槍尖金芒與詭光激烈交擊,迸濺刺目芒屑。
李牧面色微白,一面維持混沌道火灼燒胎膜,一面催動秩序之槍貫核,又需分神駕馭道幡抵御怨潮,縱有諸界主相助,心神,道元亦近極限。
深吸一口氣,眼底星璇旋至極致。身后混沌道樹嗡鳴,枝葉間微縮世界加速生滅,磅礴母源傾瀉而出,盡數灌注道火與長槍!
“嗤……嗤嗤……”
秩序之槍金芒再盛,終破重重怨壁,槍尖觸及詭核!混沌道火亦借秩序道韻之助,灼穿胎膜三寸,灰蒙道火附著燃燒,不斷凈化詭力。胎膜搏動首次紊亂。
詭核受創,劇烈震顫,表面裂紋蔓延。詭祖意志嘶鳴暴戾,源胎搏動急促,整株詭化母樹瘋狂扭動,根須自虛空抽回,狠狠抽向界橋,混沌領域!
“穩住大陣!”太初道尊須發飛揚,清輝如日,死守界橋。玄黃道君、青霖道母等人無一人退步,畢生修為盡數注入大陣,維系這唯一通路。
李牧感知詭核掙扎與長槍鋒銳,知已至決勝之刻,眸光決然,竟散去部分護體氣流,心神盡數凝于秩序之槍與混沌道火。
“給我……破!”
一聲道喝,如開天初雷!秩序之槍金紋全亮,化作永恒之光,狠狠貫入詭核核心;混沌道火亦隨之暴漲,沿破口涌入源胎內部,焚盡詭穢!
“咔嚓——!”
秩序之槍貫入詭核核心,一聲脆響撕裂虛空。灰白晶體表面蛛網般的裂痕瘋狂蔓延,內里積蓄萬古的怨念與死寂本源驟然噴涌,如洪流決堤。
“混沌道火,焚!”
李牧將道元催動至極,借秩序之槍破開通道、潛入源胎深處的混沌道火應聲而起,轟然爆燃!
灰蒙火光自內而外席卷,頃刻吞沒詭源之海。億萬怨魂在火中哀嚎扭曲,終化青煙散盡。
詭祖意志發出撕裂寰宇的尖嘯,漠然冰封盡數崩解,唯余無盡的癲狂,無盡的怨毒。
“吾即寂滅……萬界……同葬!”
瀕臨湮滅之際,詭祖悍然引爆其性命交修的詭化母樹所有詭源!
萬詭源胎猛然膨脹,胎膜上所有詭紋寸寸崩裂。無法形容的毀滅之力在其腹中沸騰,壓縮,整株詭化母樹主干劇烈震顫,無數粗壯根須自軀干斷裂,暗紅漿液如星河傾瀉,慘白光芒熾烈到極致,將核心空域照成一片虛無。
“轟!”一聲驚天巨響。
詭祖意志,詭化母樹連同源胎,誓要拖李牧與這片界域共赴終末!
李牧瞳孔一縮。混沌道幡感應滅頂之災,自行回歸,幡面暴漲,層層疊疊裹住他與身后混沌道樹虛影,億萬混沌氣流凝為灰色巨繭。
界橋之上,太初道尊面色驟變。
“母樹本源逆沖,界橋要塌了!”
那連接諸天萬界的晶瑩通道,在法則風暴中劇烈搖晃,光壁裂紋密布,眼看就要徹底碎裂。
一旦斷絕,李牧必陷爆炸核心,縱有通天手段,也難逃重創乃至隕落之劫。
“萬界歸源,定!”
太初道尊須發飛揚,眼中清輝如焰燃燒,整個道軀化作光源,浩瀚太初本源傾注界橋,強行彌合裂隙。清輝之中,竟有道源燃燒所化的光屑飛舞,璀璨而悲壯。
“太初道友!”
星衍、太宇等人紛紛壓榨界源,注入大陣,助其穩住通道。
“轟!”
萬詭源胎與母樹主干核心,轟然炸裂!
恐怖能量風暴席卷而出,仿若億萬太古星辰同寂。慘白、暗紅、灰黑交織成毀滅洪流,吞噬光線,吞沒聲音,碾碎法則。
混沌道幡所化巨繭如怒海孤舟,被狠狠拋飛,混沌氣流崩散,巨繭表面靈光急黯,傳出陣陣崩裂破碎之聲。
“噗!”
繭內,李牧身軀劇震,一口鮮血噴出,面色瞬間蒼白如紙,縱有混沌至寶護體,母樹自爆之威仍穿透層層防御,直撼道基神魂,經脈如針扎,道樹枝葉萎靡,枝頭秩序道果明滅不定。
毀滅風暴肆虐不止;界橋在太初道尊拼死維系下呻吟不止,通道盡頭已被能量洪流徹底淹沒,再難感知李牧氣息。
“混沌道主……”玄黃道君指節攥緊,滿臉惋惜。
青霖道母眸光黯淡,隱有悲意掠過。
眾界主心頭沉重之際,毀滅核心忽有一點微弱灰光頑強亮起。
“咳!咳!本座還死不了。”李牧的聲音透過幾近破碎的界橋,微弱傳來。
混沌道幡所化殘繭猛然收縮,硬抗洪流,化作一道流光沿界橋疾沖而出,其幡面千瘡百孔,靈光黯淡,顯然重創難支。
太初道尊精神一振,燃燒道源所化的清輝熾盛,如黑暗狂潮中點亮燈塔,為歸者引路。
“快!”
星衍道尊不顧星盤反噬,強行推演最穩路徑;太宇仙主玉手揮動,陣圖之力扭曲空間,竭力減輕阻力。
“嗖!”的一聲,灰色流光沿著界橋,沖出風暴核心,重重砸落在界橋近端。
光華散去,李牧身影顯露—青衫破損,嘴角帶血,氣息紊亂,傷勢不輕,唯雙眸依舊深邃,透著劫后余生的欣喜。
李牧落地即召混沌道幡。幡化流光沒入體內溫養,短時之內,難再動用。
幾乎在李牧成功脫身剎那,身后界橋終于耗盡最后一絲力量,在余波中“咔嚓”碎裂,化作漫天晶瑩光點,消散于虛無。
太初道尊身形微晃,清輝道蘊黯淡,氣息萎靡,道源損耗慘重,然。見李牧安然歸來,眼中終現一絲欣慰。
眾界主上前,望向詭界自爆所在。
原詭化母樹主干所在空域,已化作巨大虛無黑洞,不斷扭曲膨脹,空間碎片、法則亂流、精純而狂暴的死寂氣息從中噴涌,彌漫諸天萬界。
源胎雖毀,詭祖意志消散,然,其臨終反撲所釋死寂能量太過浩瀚,如無形瘟疫,侵蝕周邊界域,鄰近殘界被其籠罩,靈機加速湮滅,迅速淪為永恒死域。
“源胎雖滅,遺毒難除……”昊一道祖撫須之手微顫,神色凝重。
詭族母樹積攢無數紀元之本源,疊加兩位古神與三十六界獻祭之力,自爆所留死寂余波,對萬界仍是滔天之患。若不遏制,恐有更多界域步其后塵。
永寂冥主周身幽影翻涌,欲以冥淵寒氣凍結逸散死氣,收效甚微;此詭源之氣層次極高,與萬界祖樹被蝕本源同源,尋常手段難以凈化。
方才稍緩的氣氛再次凝決;斬胎功成,然,卻留下更棘手之局—禍延諸天,毒染萬界。
眾界主目光,不約而同落回那氣息尚弱的李牧身上。
李牧拭去嘴角血跡,抬首望向那不斷擴散死亡波紋的虛無黑洞,以及彌漫星海的灰敗詭氣。眸光銳利如初,雙眼混沌道光微亮。
混沌大道,包羅萬象,亦可熔煉萬毒。
這漫天死寂詭氣,于萬界是滅世之毒,于李牧而言……或是一場天大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