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某種“存在”降臨帶來的絕對重壓轟然降臨！九位妖族大圣如墜冰窟，妖力運轉驟然遲滯，仿佛連思維都要被那漩渦深處的詭白凍結。
李牧眼神微凝，周身混沌氣自然流轉，將那無形的重壓隔絕在外，衣袂卻無風自動。
漩渦中心，一點純粹的“詭白”緩緩探出。
它抽離所有色彩、溫度、意義，是絕對的虛無、迅速伸展，似爪非爪，似觸非觸，形態在有無之間變幻不定。其所過之處，星光熄滅，空間本身失去“厚度”，化作一張被無形之力揉皺的薄紙。
金鵬大圣瞳孔驟縮，厲喝脫口而出：“退！”
九道妖影同時暴退，妖力狂涌護體！
九天大圣九尾幻化重重虛界，試圖隔絕無形侵蝕，虛界卻在觸及那片“詭白”邊緣時，無聲消融！
紅犼大圣體表熔巖瞬間冷卻凝固，發出咔咔裂響；紫龍大圣周身跳躍的紫電，如同被掐滅的火星，驟然黯淡！
……
那“東西”似乎并未在意九位妖族大圣，它那變幻不定的前端，緩緩地、卻帶著無可違逆的軌跡，鎖定了李牧。
“鎖定目標，抹除…”
一個冰冷、空洞的意念，直接在萬靈神魂深處震蕩，不帶絲毫情緒，只有最純粹的“無”。
詭白前端，一點更凝練的“詭白”開始凝聚。沒有光芒，沒有波動，只是那片區域的“存在”本身正在被徹底否定、抽離！
李牧抬手指尖一點混沌氣旋無聲浮現，旋轉不息，似蘊含開天辟地之初的原始力量，只是平靜地看著那點凝聚的“詭白”。
“阻止它！”
金鵬大圣暴吼，雙翼猛地一振，萬千道撕裂虛空的銳金翎羽匯成洪流，帶著破滅道則，狠狠轟向那蠕動的詭白本體！
其余其余妖族大圣亦知兇險，再無保留！九天大圣九尾齊搖，無數幻滅利刃切割空間；紅犼大圣熔巖巨拳焚滅虛空；玄武大圣巨盾如山岳砸落；紫龍大圣引動九天神雷……，八道撼動星河的恐怖攻擊緊隨金鵬大圣之后，瞬間將那蠕動的詭白與李牧之間的空間徹底淹沒！
狂暴的能量亂流撕扯著一切，法則哀鳴破碎，九位大圣合擊，足以崩滅星辰！
然而，那片蠕動的詭白，只是微微一頓。
襲向它的毀滅洪流，在觸及詭白邊緣的剎那，竟如同流入無底深淵的溪水，無聲無息地消失了！沒有碰撞，沒有爆炸，仿佛從未存在過！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激起。
九圣聯手一擊，泥牛入海！
“什么？！”金鵬大圣銳利的眼中第一次露出難以置信的駭然。
就在九圣攻勢被“吞噬”的瞬間，那詭白前端凝聚的“點”，動了。
無聲無息，無光無影。
它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直接出現在李牧身前，與李牧指尖旋轉的混沌氣旋，輕輕“碰”在了一起。
時間仿佛在那一刻凝固。空間呈現出詭異的、如同琉璃被重擊后即將碎裂的扭曲紋路。
李牧指尖的混沌氣旋驟然加速旋轉到極致，灰蒙蒙的氣流瘋狂涌動，與那絕對詭白之點進行著最本質層面的湮滅與對抗！兩者接觸點，光線徹底消失，法則被徹底攪碎、重塑，形成一個微縮的、吞噬一切的混沌原點！
詭白與混沌灰，在那原點中激烈糾纏、互相湮滅！
九位妖族大圣屏息，死死盯著那無聲交鋒的一點，它們能感覺到，那里正發生著超出它們理解的、觸及世界本源的恐怖碰撞，那片區域的時空根基正在崩解。
整個天地的法則都仿佛被抽去根基，空間如鏡面崩裂，寸寸瓦解。時間在那一點失去了意義，過去、現在、未來模糊重疊，化作一灘混沌的泥潭。
詭白之電與混沌氣旋彼此撕扯，吞噬著對方，也重塑著自身。每一次微不可察的推進，都是對存在本身的否定與再定義。
李牧立于風暴中心，神情平靜，目光深沉如淵，混沌道體自然運轉，灰蒙蒙的氣流自體內涌出，源源不斷注入那旋轉的氣旋之中。
“異變……源初干涉……清除。”詭族巡使的“意”再次浮現。
詭白之點驟然膨脹，不再是細微的一粒，而是一口無形的“洞”，張開于現實之上，意圖將一切納入其中，歸于虛無。
李牧動了，一步踏出，混沌道域猛然擴張，化作一道流轉萬道法則碎片的漩渦巨輪，轟然撞向那詭白之洞。
漩渦中隱約可見山河倒轉、星辰生滅，仿佛一方開辟中的宇宙，迎頭撞上那意圖抹除一切的“無”。
九位妖族大圣只覺神魂一陣劇烈震顫，意識幾乎被強行剝離本體。他們駭然發現，自己的存在感竟在那一瞬間出現了動搖，仿佛隨時可能被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去。
然，李牧與那詭白存在，已完全脫離了常規戰場。在法則層次上展開交鋒，在現實之外重塑因果。
詭白不斷變幻形態，時而為刃，時而為網，時而為繭，試圖包裹、絞殺、吞噬那混沌之力。而混沌則始終如一，流轉不息，包容萬象，將一切攻擊盡數化解，又以不急不緩之勢反撲回去。
漸漸地，詭白開始出現裂痕。
不是破損，而是“存在”的不穩定。
它似乎第一次遭遇無法徹底抹除的力量，本能地發出尖銳刺鳴般的波動，似乎在通知詭族至上者的存在。
李牧眼神一冷，左手輕抬，掌心再凝一團混沌雷光，混沌道體深處孕育的原始雷霆，蘊含強大混沌意志。
李牧五指緩緩合攏。
轟！
混沌雷霆炸裂，化作一道貫穿法則本質的雷霆長矛，攜帶著萬古未有之重壓，直刺詭白核心！
詭白劇烈扭曲，仿佛要逃，卻已被混沌氣旋牢牢鎖定。
混沌雷霆貫入其中，剎那間，一聲從未在世間響起過的哀鳴回蕩開來。
詭白崩碎。
混沌雷霆在其核心深處引爆了某種不可言說的規則，使得它從“存在”變為“不存在”，從“可理解”變為“不可描述”。
“怎么可能！”
詭族巡使的意念首次出現波動，那空洞的聲音里多了一絲驚怒。它那蠕動的詭白本體劇烈震顫，無數似爪非爪的觸須從漩渦中瘋狂探出，每一根都帶著抹除存在的恐怖力量，朝著李牧絞殺而去！
李牧冷哼一聲，右掌猛然一握，混沌長河瞬間倒卷，化作一柄古樸巨斧，斧刃上流轉著開天辟地的原始道韻。
李牧一步踏出，腳下星空塌陷，巨斧橫掃，灰蒙蒙的斧光撕裂萬古！
“咔嚓！”
襲來的詭白觸須齊齊斷裂，斷口處混沌氣侵蝕，竟讓那詭白一時無法再生。斧光余勢不減，狠狠劈在那詭白本體之上！
“吼——”
詭族巡使發出凄厲的嘶吼，那聲音不似生靈，更像是世界法則被撕裂的哀鳴。
詭族巡使本體被斧光劈開一道巨大的裂痕，裂痕中涌出粘稠的、仿佛能污染一切的白色詭液，液體所過之處，連混沌氣都被侵蝕得滋滋作響。
“區區下界螻蟻，也敢傷我！”
詭族巡使徹底暴怒，那裂開的詭白本體瘋狂蠕動，詭竟化作一張遮天蔽日的巨口，巨口中是無盡的虛無與混亂，朝著李牧吞噬而下！
李牧目光如電，手中混沌巨斧消散，取而代之是一座混沌寶府，寶府渾身身刻滿山川河岳、日月星辰，輕輕一震，空間凝固，法則臣服。
寶府隨之打開，吞噬而來的巨口登時被硬生生定在半空，詭白液體如遇天敵，劇烈沸騰蒸發。
李牧單手托著寶府另一手捏訣，寶府驟然放大，對準巨口，一股恐怖的吸力爆發，反吸而去。
“不——！”
詭族巡使驚恐怒吼，卻無法抵抗混沌寶府的吸扯，龐大的詭白本體被一點點拉向其中。
它瘋狂掙扎，觸須拍打星空，每一擊都讓大片星辰湮滅，卻始終無法掙脫。
九位妖族大圣早已退到極遠處，震撼地望著這一幕。
金鵬大圣羽翼微顫，喃喃道：“這就是混沌大道的威能嗎！”
“嗡——！”
混沌寶府巨門轟然閉合，隔絕內外。巡使龐大的詭白本體被徹底吞入府內混沌之海。
混沌氣翻涌，怒濤萬丈。巡使在粘稠的灰海中瘋狂掙扎，詭白液體噴濺，試圖污染這方空間。灰海沸騰，發出被侵蝕的嘶響。
“鎮！”
李牧意念引動，混沌之海深處，一株巨樹破浪而出！樹干虬結如蒼龍，枝葉搖曳間，三千道果流轉沉浮，散發原始道韻的-混沌道樹！
道樹根須如活物，深深扎入混沌海，枝條伸展，瞬間纏繞上巡使本體，道果齊震，混沌神光垂落，如億萬枷鎖，層層加身。
“吼！”
巡使發出非人嘶吼，詭白之軀被神光灼燒，嗤嗤作響。它劇烈扭曲，試圖掙脫道樹束縛，裂口中噴涌的詭液更濃，腐蝕著纏繞的枝條。
道樹枝葉微顫，幾處沾染詭液的地方光澤黯淡。李牧目光沉靜，心念再轉。
混沌海掀起狂瀾，無盡混沌氣倒灌入道樹，枝葉上的黯淡處迅速復原，神光暴漲！纏繞更緊，三千道果光芒連成一片，化作熔爐。
巡使的掙扎漸弱，龐大身軀被神光寸寸煉化、分解，化作縷縷精純卻駁雜的白色本源，融入混沌海，被道樹根須汲取。
“不…吾主…”
巡使最后一絲意念帶著不甘與恐懼，徹底消散。
混沌之海重歸洶涌，道樹靜靜矗立，枝葉微光流轉，汲取著煉化所得，氣息愈發古樸蒼茫。
府外。
九位大圣懸立星空，靜默無言，方才寶府閉合瞬間，那隔絕一切的恐怖氣息與巡使最后的嘶鳴，讓他們心神俱震。
金鵬大圣銳目緊盯那方古樸府邸，羽翼邊緣的金光微微炸開，九天大圣九尾低垂，幻光收斂。紅犼大圣體表熔巖凝固的裂痕無聲彌合，紫龍大圣眼中跳動的紫電，沉寂下去。
空間殘留著被揉皺的痕跡，星光遲遲不敢靠近那片區域。絕對的死寂籠罩著眾圣。他們知道，里面正進行著遠超他們想象的煉化。
李牧的身影并未出現。混沌寶府靜靜懸浮，仿佛亙古存在于此，表面山川河岳、日月星辰的刻痕流轉著微光，將一切窺探隔絕。
九圣相顧，皆看到對方眼中的凝重與一絲難以言喻的敬畏，金鵬大圣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緩緩收攏雙翼。
五年一晃而過。
混沌寶府懸于虛空，沉寂如頑石，表面山川河岳、日月星辰的刻痕微光流轉，隔絕一切。
九位妖族大圣盤踞四方，妖力引而不發，目光沉沉鎖視寶府。
五年等待，壓抑如山。巡使最后的嘶鳴與寶府隔絕的恐怖氣息，深深刻入神魂。
“嗡……”
一聲輕鳴，寶府表面流轉的微光驟然凝固，隨即向內一縮，露出古樸門扉。
門無聲開啟嗎，只有一個人影緩步踏出，正是李牧。
衣衫依舊，氣息卻已迥然。五年煉化，混沌道體更顯深沉，周身混沌氣自然流淌，仿佛與那片虛空融為一體。
金鵬大圣金瞳銳利如刀，率先打破死寂，聲音冰冷堅硬：“你可算出來了。”
李牧未答，靜立虛空。
九天大圣九尾虛影在身后搖曳，幻光隱現：“詭族巡使，已滅？”
“煉化了。”李牧開口，聲音平淡，卻帶著一種歷經混沌磨礪后的沉凝。
九圣心頭俱是一凜。雖早有預料，親耳聽聞，仍覺震撼。那等存在，竟真被他徹底煉化！
短暫的沉默。金鵬大圣羽翼微振，銳金之氣割裂空間，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既已功成，請離此界。”
李牧眼神微動，看向金鵬。
玄武大圣巨盾虛影在身側浮現，低沉聲音如同山岳摩擦：“詭族，因你而來。此界生靈，承受不起下一次。”
紅犼大圣體表熔巖暗流涌動，悶聲道：“你在此一日，便是一日禍源。”
紫龍大圣周身紫電明滅不定，雖未言，眼中驅逐之意同樣清晰。
九道強大妖念交織，無形重壓籠罩虛空，驅離之意昭然若揭。他們親眼見證了李牧的強大，也更深切體會了詭族的恐怖。后者，他們絕不愿再招惹。
李牧的目光從九位大圣臉上一一掃過，將他們的忌憚、疏離、乃至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盡收眼底。他嘴角似乎牽動了一下，又似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