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峰一邊說著,一邊微微動了動身子,示意老群把桌上紙筆拿過來。他的動作有些吃力,每動一下,額頭上就會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老群見狀,趕忙快步走到桌前,伸手拿起紙筆,又匆匆回到肖峰身邊。
肖峰艱難地抬起手,接過紙筆,他的手微微顫抖著,仿佛握著的不是一支筆,而是關乎自己生死的希望。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手穩一些,然后在紙上緩緩寫下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老群接過寫有肖峰八字的紙,小心翼翼地折好,放進自己的口袋里,轉身就要離開。
肖峰突然想起了什么,趕忙又說道:“吃完飯再去,飯菜都好了。這一來一回,說不定要費不少時間,別餓著肚子。”肖峰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關切。
果然,不一會兒,姚老三和秦默涵就手腳麻利地擺好了桌子。他們端上了飯菜,因為時間倉促,肖琴也沒來得及做太多復雜的菜肴。
只見兩大盆冒著熱氣的清燉雞肉和清燉羊肉被端上了桌,那雞肉金黃油亮,羊肉肥瘦相間,湯汁濃郁醇厚,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還有兩大盤清炒的土豆絲,土豆絲切得粗細均勻,色澤金黃,上面還點綴著幾顆紅彤彤的辣椒絲,看起來十分爽口。
另外,還有一小碟肖峰喜歡吃的泡菜,泡菜色澤鮮艷,酸辣的味道撲鼻而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飯菜被整整齊齊地擺放在堂屋里的飯桌上,熱氣裊裊升騰,給這屋子增添了幾分溫馨的氣息。
這時,黃啟源端著馓飯走了進來。那馓飯是用玉米面做的,金黃金黃的,散發著玉米的清香。
他小心翼翼地給肖峰單另盛了飯菜,然后輕聲對肖峰說道:“肖峰,來,吃點東西。”
肖峰微微點了點頭,他雖然身體虛弱,但還是努力地想要坐起來。
黃啟源趕忙伸手扶住他,在他身后墊了一個枕頭,讓他能坐得舒服一些。黃啟源用勺子舀起一勺馓飯,輕輕吹了吹,然后送到肖峰嘴邊。
肖峰努力地嚼著,每嚼一下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但他還是堅持著,一口一口地吃著。他知道,只有吃飽了,才有力氣留下來。
許是肖琴精心烹制的飯菜實在可口,那清燉雞肉鮮嫩多汁,每一絲雞肉都吸飽了湯汁的鮮美,入口即化;
羊肉肥而不膩,瘦而不柴,帶著一股淡淡的奶香;清炒土豆絲清脆爽口,酸辣的味道恰到好處,刺激著味蕾;還有那酸辣開胃的泡菜,更是讓人食欲大增。
又或許是肖峰自己心里明白,只有多吃東西,才能有更多的力氣對抗病魔,所以他一直在努力地吃著。
只見他微微張著嘴,一口一口地咀嚼著,腮幫子有節奏地鼓動著,每一口都吃得格外認真。仿佛這一刻,這充滿家里煙火味的飯菜就是療愈肖峰的良藥。
黃啟源坐在一旁,眼睛一直緊緊地盯著肖峰,眼神里滿是關切。他深知肖峰身體虛弱,消化功能也大不如前,吃完飯后消化起來肯定會費勁。
等肖峰吃得差不多了,他趕忙站起身來,從隨身攜帶的藥箱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那小瓷瓶瓶身光滑,上面印著一些淡藍色的花紋,顯得十分精致。
他輕輕擰開瓶蓋,從里面倒出一些棕色的藥粉,然后仔細地分裝在一個小紙包里,遞給肖峰,輕聲說道:
“肖峰,來,把這個參苓白術散吃了,能幫你吸收和消化,吃了能舒服些。”
肖峰微微點了點頭,他雖然身體還有些虛弱,但眼神里卻多了一絲堅定。
他伸出顫抖的手,接過小紙包,緩緩打開,將藥粉倒進嘴里,然后喝了一口黃啟源遞過來的溫水,艱難地咽了下去。
吃過飯的肖峰,在大家關切的目光注視下,仿佛被注入了一股無形的力量,整個人似乎多了一些精氣神。
原本蒼白如紙的臉色,漸漸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紅暈,就像冬日里的一抹暖陽,給這略顯沉悶的屋子帶來了一絲生機。
他靠在枕頭上,微微閉著眼睛,休息了一會兒。
過了一會兒,他緩緩睜開眼睛,眼神也變得明亮了一些,說話也有了力氣,聲音雖然還有些微弱,但卻比之前清晰了許多:“我感覺稍微好點了。”
其他人原本都在默默地吃飯,他們圍坐在飯桌旁,有的端著碗,有的拿著筷子,卻都沒有心思好好品嘗飯菜的味道。
大家都一邊吃,一邊不自覺地用余光觀察著肖峰的情況。聽到肖峰這么說,眾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黃啟源看著肖峰的臉色明顯好轉,心里也松了一口氣。但他還是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又從藥箱里取出一個用油紙包著的東西。
他輕輕打開油紙,里面是幾片切得薄如蟬翼的參片。那參片呈淡黃色,紋理清晰,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清香。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片參片,遞到肖峰面前,說道:“把這個含在嘴里,不要嚼碎,就含在嘴里,咽唾液,這樣子也能補補元氣,對你的身體有好處。”
肖峰微微張著嘴,將那片散發著淡淡清香的人參小心翼翼地含在舌下,人參的微苦滋味瞬間在口腔中散開。
他靜靜地躺著,身體雖疲憊至極,困意如潮水般一陣陣地涌來,眼皮也像是有千斤重,不斷地往下耷拉,可他就是不敢閉眼睡覺,甚至內心深處涌起一股深深的恐懼,害怕自己一旦睡著,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他的雙手緊緊地揪著被角,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眼睛直直地盯著屋頂,眼神中透露出一種難以言說的擔憂與不安。
肖峰微微側過頭,看向一旁的黃啟源,嘴唇微微動了動,聲音帶著一絲虛弱卻又無比誠懇地說道:
“啟源兄,你還有假期呢,本可以好好休息一陣子,可我這身體不爭氣,就逼著你提前上班來照顧我了,我心里實在過意不去。”
黃啟源正坐在一旁,眼神專注地看著肖峰,聽到肖峰這么說,就輕輕拍了拍肖峰的肩膀,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說道:
“肖峰,你跟我客氣啥呀。這是我和你的緣分吶。當初要不是你出手救我,我這條命說不定早就沒了。
“現在你遇到難處了,我救你是理所應當的。不過確切地說,又不是我救你,是我想要守護著你,就像你當初守護我一樣。”
黃啟源的眼神中滿是真誠與堅定,仿佛在訴說著一個永恒的承諾。
兩人正說著這樣重情重義的話,一旁正端著碗,大口大口吃著飯的老群,嘴里塞得滿滿的,腮幫子鼓得像只倉鼠,含糊不清地說道:
“你們倆先別急著抒情啦,我這還有兩口就吃完了。等我吃完,我立馬就去找人。肖峰,你的小車借給我開唄,有了車,我去得也能快些。”
老群一邊說著,一邊加快了咀嚼的速度,那模樣就像生怕耽誤了肖峰的事兒似的。
肖峰微微點了點頭,有氣無力地說道:“好的,車是我小舅舅的。你可得小心著開,小舅舅是個斯文人,平時最寶貝這車了,要是有個磕磕碰碰的,他該心疼壞了。”
老群聽了,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嘴角卻忍不住上揚,笑著說道:
“我比你和你小舅舅都斯文呢,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說完,老群便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在屋子里回蕩著,一點都不顧忌肖峰還虛弱地躺著。他的笑聲爽朗而豪放,仿佛能驅散這屋子里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