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梅想起當年山洪爆發(fā),養(yǎng)父母去世,自己除了一身破舊衣服再無其他,跟著村長來到南市找到陳家。
當時村長拿出自己的信物,并且說出陳旭身上的胎記,闡明前后原委時,陳寶善和王月娥一邊詫異地點著頭,一邊上上下下打量著自己,流下了眼淚。
然后是王月娥和陳保善一起緊緊抱住了自己,讓自己感受到了新家庭的關愛和對自己的接受。
尤其陳家沒有把陳旭放回農村去,也讓陳梅感覺到了陳家的寬容,陳家確實是個溫暖的家。
可是,為什么自己不是親生的?陳旭也不是親生的,他們卻還要這樣接受自己,那兩年還對自己那么好?
難道那些好都是假的?可是他們那樣做是為什么?當時的生活可是很困難,他們完全可以拒絕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自己。
難道自己的身份還有什么特殊的?陳梅想到這里,覺得,縱然前面的劇本沒有合上自己的設想,那么此刻也該問出真相了。
陳梅接過水壺咕嘟咕嘟喝了兩口 ,然后默默地蓋上蓋子,又把水壺放在肖峰的手中,看了看肖峰,肖峰接住水壺,起身站在陳梅的身后,放下水壺,雙手扶在陳梅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一下陳梅。
陳梅知道這是肖峰在給自己長精神,知道事情應該按著原計劃進行,往下問真相。
于是陳梅看向陳保善,又看看王月娥,然后說道:“爸,媽,有件事我想問一下,就是關于我的身世的事情。本來我想明天再問,可是今天話已經說到這里了,我就問了吧,這個問題已經壓在我心上四年了。”
陳保善和王月娥聽著陳梅的話,臉上一怔,互相看著,就連陳小青和梅婷也是一怔。
“姐,你在說什么?”陳小青是個急性子。
梅婷只是瞪大眼睛看著,她本來在等著陳梅說出自己的富有,來個皆大歡喜的大團圓,沒想到陳梅問的是身世問題。
陳保善緩緩說道:“你有什么問題,你問吧,孩子。”
陳梅說道:“爸,那年,下鄉(xiāng)的任務分配下來之前,你和媽媽在公廁外面商量讓我和陳旭誰去下鄉(xiāng)的時候,說我不是你們親生的孩子,我聽見了。”
陳梅說完,看著陳保善和王月娥,王月娥要說話,被陳保善阻止了。
陳梅繼續(xù)往下說:“媽媽說陳旭情緒激動,寫了日記很傷心,媽媽還說其實兩個孩子都不是親生的,而我又有農村生活的經驗,就讓我下鄉(xiāng)去吧,我都聽見了。
當然我也聽見了爸爸說不行,說這樣對不起我,都是養(yǎng)女,就應該一碗水端平。
可是媽媽說我的性格柔順,陳旭性格極端,真怕她出事,所以,你們商量的結果我都聽見了,所以我也是想了又想自己才去報名的。
……我現在就想知道我的身世,因為我既然是從你們的手中被人換掉的,那你們就應該知道我的真正身世。我也很感謝你們當初把我當做親生女兒養(yǎng)了兩年,那兩年我其實也很幸福。”
陳梅說完靜靜地看著陳保善和王月娥,陳家兩口子看著陳梅,臉上一副不知從何說起的神態(tài)。
這一刻,梅婷聽傻了,連大氣都不敢出,她只是靜靜地盯著陳梅,擔心她情緒激動,影響胎兒,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這樣的問題,和情景在陳梅和肖峰之間已經談過無數次,而且陳梅因為肖峰和三胞胎,她已經對這件事基本釋懷,她就是想要知道真相而已。
陳小青傻傻地看著眼前的大姐,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大姐兩年前的回來,和被換掉的遭遇,讓他對大姐充滿了同情,想著這輩子都要對大姐好。
可是這一會兒,大姐卻說出另一個事實,說自己不是陳家的孩子。
陳小青看著陳梅,又看著陳保善。
陳小青問父親:“爸,大姐說的是真的嗎?”
陳保善沒有說話。
陳小青又問王月娥:“媽,你說話,我大姐說的是真的嗎?”
王月娥看著陳保善,說道:“孩子爸,孩子們都長大了,你就說了吧,把這個事情說清楚,我們就好好的照顧孩子,讓陳梅不要心上有事,這孩子知道事實四年了,沒有問,可是和我們真有了隔閡了。你給孩子說清楚,讓孩子心上不要裝事情。”
王月娥給陳保善說完,又看向了陳梅。
“陳梅,如今你既然知道了,那就讓你父親好好地說一下,等你父親說完,還有個證人,改天也讓你爸帶你去找一下,你就知道真相了,也就相信我們了。
說實話,這也是我們多年覺得對不起你的地方,其他的我也不多說了,讓你爸說吧,你聽完了,還認不認我們,你自己選擇,我們沒有照顧好你,確實是我們的錯,這是我們不能被原諒的錯誤。”
王月娥像是終于有機會說出一個令自己沉重的真相,她長吁了一口氣。
陳梅點了點頭,兩只手緊緊地絞在一起。
幾個人都看向了陳保善。
陳保善走過來,拉住陳梅的手,說道:“孩子,你確實不是爸爸和媽媽親生的孩子,但是,你是爸爸和媽媽好朋友,好大姐的孩子,所以爸爸和媽媽覺得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的親生母親的托付。
你的媽媽叫郝紅梅,父親叫顧奎,和爸爸是一個村子里的,那個時候,村子里有副業(yè)隊,我們在大江上建水電站,你的父親顧奎,也就是我的好友顧奎在一次事故中犧牲了,那時候你母親懷著你,還有一個月要生。
因為出了這樣的事情,大壩的承包方很抱歉,要賠償,可是給錢也不長久,考慮到你是遺腹子,為了你的生活有保障,就介紹你的母親郝紅梅到現在這個食品廠上班。
又為了照顧好為公犧牲的人的家屬,承包方也給了我和你現在的媽媽王月娥工作名額,讓我們陪著你母親來食品廠報道。其實這個名額也是你的生母郝紅梅為我們要的。
那時候我和你媽媽王月娥結婚沒幾天,因為我們是和你的母親郝紅梅、還有顧奎從一個地方出來的,平日關系又好,所以你的母親郝紅梅也提議推薦了我們兩個,也是為了我們在一起有個照應。
我和你現在的媽媽因為這樣一份突如其來的工作,也很感謝,盡管以前是朋友,但是我們都更加堅定的給你的母親郝紅梅表示了三個人的深厚友情,要一起互相照顧著生活。
顧奎和郝紅梅因為都是獨生子女,兩人的父母也都過世了,所以他們也沒有牽掛,我和你媽媽從小是村里的孤兒,吃百家飯長大的,在顧奎和郝紅梅父母在世的時候,老人也對我們好,經常接濟我們。
我們能長大,都是受了村里人的接濟。當然更是被你的父親和母親照顧,保護,他們兩個十八九歲之前都是有父母的,后來他們父母過世了,他們兩人對我們兩個也就同病相憐,更加照顧。
我們四個人真是感情非常的深厚,可是,誰知道會發(fā)生那樣悲慘的事情。”
陳保善說到這里,對王月娥說道:“月娥,你把那個包袱拿出來,讓孩子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