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售貨員一看被圍觀,竟然還是不慌不忙,說道:“我一天見的人多了,比你們穿的干凈整齊,裝的很有錢的人多的是,都假裝看車不賣的也大有人在,你們幾個要買啥小件,就趕緊去買,不要在這捏自行車,這可是商品,捏壞了要賠的。”
“哎,你這小同志,怎么說話的,什么叫裝有錢人,我們這就是看自行車,你怎么可以這樣侮辱人?”邊上一起看自行車的男子一下子急了眼,也加入了吵架。
這個年代是個仗義執言的年代,不管是誰,都會路見不平沖上來幫忙,再說都是顧客,平時也可能被男售貨員懟過,這一會兒見到售貨員指桑罵槐打倒一片,大家都氣不平,就批評上了。
“你這個同志,干的是為人民服務的事情,怎么說話這么看不起人民。”看自行車的男人振振有詞。
“就是嫌貧愛富,狗眼看人低。”有旁觀者一語道破。
“你罵誰誰是狗?”售貨員著急了。
“人家罵狗,你急啥?”肖蕓笑著。
“我讓你亂罵人!”男售貨伸手就去推剛才罵狗的人,推得人紛紛后退。
“奶奶,奶奶,”人群后面忽然有小孩子哭喊的聲音。
肖峰一聽,也顧不上看車子了,趕緊去后面查看,這么多人擁堵,把小孩子踏傷可就不好了。
肖峰看到一個老太太仰面躺在地上,身上趴著一個孩子,肖峰趕緊地過去問:“大娘,是不是摔壞了?哪里疼?”
老太太指一指被自己壓在身底下的布袋子,說道:“沒事,被擠倒了,好在有這個袋子墊著,小伙子,你拉我一把。”
老太太說著話向肖峰伸出手,可是肖峰并沒抓老太太的手,卻說道:“大娘,你先不要急著起來,你試一下身上有沒有疼的地方。”
老太太一聽肖峰的話,果然不動了,很認地的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說道:“不疼,你拉我起來。”
肖峰這才把老太太從地上扶起來,又把地上的袋子撿起,對小朋友說:“奶奶沒事了,不要害怕,不哭了。”
“咦,小伙子,你是不是礦上來的?”老太太整理好自己的東西,仔細地看著肖峰。
肖峰一聽,仔細瞧老太太,居然是買荷葉餅的頭一天在礦上遇見的老太太,當時就面前的小孩被蜜棗卡住了,是自己救的。
肖峰就笑著說:“哎吆,大娘,你怎么在這里?”
“我來買點心和茶葉,結果被撞到了,小伙子,你不是在礦上嗎?怎么在這里買東西?”大娘疑惑,但也很愉快。
“我想買輛自行車,服務員不讓我挑選,還亂說話,結果顧客們都被惹急了,您看那位顧客和他吵呢。等他們吵完我再買。”
“這哪行,肯定是要先賣貨,怎么只顧吵架?”老太太拉著孫子,又對肖峰說道:“我家老頭子哪去了,這一轉眼就不見了,他要是在這就能給你幫上忙了。”
“不急,大娘,你走一走,試你的腿好著沒?”肖峰又關切地提醒道。
“好著。”老太太試著走了走。
“那要是沒啥事,我就去買自行車了。”肖峰著急地要去買自行車。
“好,你去買,我在這里等一會兒。”
自行車區的吵鬧,引來了一個人,微胖,戴著眼鏡,他一邊往人群里擠,一邊說道:“怎么了?同志,讓一下。”
眼鏡男擠進人群,說道:“小顧,你怎么又在和顧客吵架?”
被喊作小顧的售貨員,轉頭一看,立刻滿臉堆笑:“魏主任,我不是在和顧客吵架,是顧客在亂動自行車。”
之前看車子的男子一看是供銷社的領導來了,就趕緊上前,掏出一張票說道:“魏主任,你看,這是我買車子的票,我買車子也要挑選吧,可是你們這么小顧太把顧客不當人了,我要投訴他。”
魏主任接過條子一看,笑著對男人說道:“同志,你盡管挑,挑選好了我給你辦手續。”
之前的男子看了一眼售貨員,就去挑選車子了。
魏主任 對圍觀的人說:“大家散了吧,不要影響賣貨,我會批評下屬的。”
圍觀的人一看事情被解決,都就散了,這樣子,自行車區,就只留下肖峰兄妹和陳梅,還有拉著孩子的老太太。
魏主任看著幾個人,正準備要說話,那個小顧又過來了,對魏主任說道:“我說的就是他們幾個不買自行車,還要亂摸,結果那位有票的同志就不高興了。”
售貨員為自己開脫。
肖峰一看,又要扯皮,就掏出自己的條子,說道:“魏主任,這是礦上張主任早上才開的條子,因為礦上沒有女式車子,他才介紹我來這里。我正在挑選,你們這位小顧就開始罵罵咧咧了。”
又是一個有條子的,那個小顧趕緊溜到一邊去了。
魏主任接過條子一看,就很客氣地對肖峰說道:“同志,真不好意,我們的售貨員給你添麻煩了,你好好挑,看上哪輛了?”
肖峰就指著自己看好的一輛鳳凰二六的車子說道:“那一輛,我想拿出來推著走的試一試。另外,我還想要這一輛。”
肖峰說著話又指著邊上的一輛二八的紅旗車子說道。
魏主任眉頭稍微皺了一下,說道:“同志,你這個條子,只能買一輛,你看,上面寫的很清楚。”
肖峰知道條子上的內容,本來他也只想買一輛,可是誰知道自己下午就有錢了,所以他想再買一輛。
“魏主任,能不能活動一下,用黑市價格賣給我一輛。”肖峰低聲地說道。
“對不起,我們這是供銷合作社,沒有購車票,都買不了的,我也幫不了忙,等你有了條子再來買另外一輛,如何?”魏主任說話很客氣。
“魏主任,你就行個方便么。”肖峰試著商量。
不遠處過來一個穿著中山裝的儒雅男子,看上去三十幾歲,他彎腰抱起邊上看熱鬧的老太太的孩子,問老太太:“媽,你怎么在這里?我爸找不見你,讓我進來找你。”
“老二,我遇見那個救小童的小伙子了,他要買自行車,像是遇見了麻煩,你過去看看。”老太太一直在不遠不近地看著肖峰。她想等肖峰買好車子,好好謝謝肖峰。
男子一聽老太太的話,就朝著肖峰他們走去,男子沉靜儒雅的氣質立刻引起了肖峰的注意,肖峰不由得看著男子,正在和肖峰比劃說道理的魏主任也隨著肖峰看向男子。
魏主任看到男子,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趕緊走上前,張口就說:“姚……”
男子抬手阻止他說下去,魏主任就閉上了嘴,換了句話:“您怎么來了?”
男子說道:“這是我親戚,要買自行車,我在外面等了大半天,不見出去,我就進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