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5月7號,是個很特殊的日子,至少對于馬麗莉來說,是非常特殊的!
被二姑家的大表姐張招娣、二表妹張盼娣洗腦了一晚上的新時代少女馬麗莉,一大清早就把表弟張和平叫了起來。
“我現在不想嫁人!”
聽著大表姐馬麗莉那有些彷徨的語氣,張和平打了個哈欠,問道:“然后呢?”
“什么然后?”馬麗莉愣住了,張招娣她們只說了讓她來找表弟張和平,說他一定有辦法讓她不嫁人。
“再好好想想你的未來,你想要什么樣的生活!”
張和平說完,就迅速穿衣起床,跑水槽邊捧水洗了一把臉,回來瞅了一眼座鐘時間,就帶著彈弓跑出了院門。
沒過多久,就見張和平提著一只小鳥跑了回來。
然后開水退毛,鳥肉切成丁,放進來福的碗里。
話說,他可不是一般人!
前幾天,是他不想給某些人弄肉吃,這兩天是家里瑣事纏身,沒空出去弄。
關鍵是,姥爺帶了肉來,不需要他去弄。
臨近上學時間,大表姐馬麗莉再次找上張和平,“我想……像二姑一樣,留在城里!”
這語氣雖然依舊不堅定,但總算是馬麗莉本人說出口的,不是張和平強加給她的,是一個很大的進步,以后會慢慢成為她堅持下去的信念。
不理身后姥爺馬常明、母親馬秀珍、兩個姐的跟蹤,張和平拉著大表姐馬麗莉去了中院,指著右邊東廂房說道:
“這個是賈家,里面住著一老一小兩個寡婦,她們都是農村戶口,賴在城里很多年了。不過,他們的兒子,都成了城市戶口!”
在院里其他人疑惑注視下,張和平又把大表姐拉到后院,指著前面東廂房劉家?guī)兹耍f道:
“那是7級鍛工劉海中的家,劉海中每個月工資85塊以上,是個沒文化的官迷,家里有三個兒子,一家子人都有些莫名其妙的驕傲。”
“做他們家的兒媳,只要平時多說些奉承話,就能在他家立足。不過,以他們的驕傲,看不上鄉(xiāng)下姑娘。”
“劉家左邊那個只有門沒有窗的小耳房,以前是我們家住的。”張和平說著,指向后院水槽邊懵圈看過來的張翠山,毫不留情的貶低道:
“那個洗臉的家伙,是我大堂哥張翠山,我?guī)退攳徫野值能堜搹S保衛(wèi)工作,幫他落戶到城里,教他把工資存在奶奶那里,好娶城里媳婦。”
“結果,這個笨蛋被他遠在鄉(xiāng)下的媽用斷絕關系一威脅,就把大部分工資給他爸了,自己只留5塊錢和糧票。”
“關鍵是,他二弟是個賊,上前天把他和他爸的錢票都偷了!你說,這種城里人,這種家庭,能不能嫁?”
馬麗莉被左邊的表弟張和平緊緊盯著,急忙搖頭回答,“不能!”
張和平很滿意的拍了拍大表姐的左肩膀,把她轉向左邊,指著近在咫尺的西廂房,說道:
“這是許家,父子倆都是放映員,去鄉(xiāng)下放完電影后……”
張和平看了四周一眼,只有張翠山那個憨貨正在靠近,遂湊到馬麗莉耳邊,小聲說道:“經常進寡婦門。”
“這種人肯定不能嫁,對吧!”張和平轉身拉走驚愕的大表姐,返回中院。
張翠山快步跟過來,向馬秀珍問道:“三嬸,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馬秀珍隨口應了一聲,“沒事,小三帶他表姐認認路。”
“左邊這間正房是何家的,就是前面出門那個男的;他的綽號叫傻柱,他爹幾年前拋下他和他妹妹,跟寡婦跑了。傻柱因為名聲不好,27歲還沒一個正經對象。”
張和平指著剛走出二門的兩人,小聲說道:“傻柱左邊那女的,就是賈家的小寡婦,這種跟寡婦攪合在一起的男人,能不能嫁?”
大表姐馬麗莉急忙搖頭,并看向左邊東廂房賈家,小聲問道:“那個老婆婆為什么瞪著我們?”
“那個老虔婆是賈家的老寡婦!”張和平毫不掩飾的說道:“她們家跟我們家不對付,跟她打架的時候,不用留手,打不贏就回家叫人。”
“打架?”馬麗莉疑惑看著賈張氏,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就像是在掃描、評估對方的戰(zhàn)力一般。
回到前院,張和平招呼了一聲正要推自行車出門的三大爺閻埠貴,然后回到自家門口,對大表姐馬麗莉說道:
“剛才從對門西廂房出去的那人,是個小學教員,平時喜歡算計人。”
“他家有三個兒子,一個幺女;老大閻解成18歲,是個扶不上墻的慫貨。”
“做這種人家的兒媳,要時刻小心被公公、婆婆算計,生活過得摳搜不說,住的地方也窄。關鍵是,他家也不會要鄉(xiāng)下媳婦。”
“好了,給你介紹這么多,是想讓你提前有個心理準備,想要嫁進城,想要嫁個好人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問題來了,嫁人之前,你留在城里干什么?能做點什么賺錢的事嗎?”張和平說完,進了一趟東廂房,然后做賊似的抱著什么東西跑了。
接著,就聽見母親馬秀珍在后面怒吼,“張小三,你把狗崽子帶到學校去干什么?”
訓犬:熟練( 11%).
……
馬常明帶著孫女馬麗莉坐在門外小茶幾旁,聽著收音機發(fā)出的聲響,看著院里進進出出的人,小聲商量著馬麗莉的未來。
中午放學,張和平抱著來福,提著一只小鳥回來了。
馬常明跟剛回來的二閨女馬秀珍商量了一陣,然后把視線落到了正在搗鼓狗糧的張和平身上。
吃午飯的時候,眾人詢問張和平,大表姐馬麗莉留在城里能做什么,張和平沒回答,吃完飯就去搗鼓剩余的竹子去了。
張和平的這種異常沉默,一直持續(xù)到了第二天中午。
飯后,張和平讓家人把縫紉機放到了外面老兵鞋攤旁,然后又把他編好的高腳長竹桌搬出去,當工具桌。
還有一串用麻繩吊著的竹衣架,以及一堆在家里裁好的綠色小布片。
剩余的布,都藏在炕邊大柜子里,拿到門外去,就太招搖了。
在家人若有所思的圍觀下,張和平坐到鞋攤旁的縫紉機前,開始縫綠軍裝,并引來了不少路人圍觀。
趕在下午上學前,張和平將綠軍裝上衣拼接完畢,然后讓馬麗莉坐在縫紉機前,給軍裝縫扣子、扣眼,還不許她跟外人說話。
下午放學回來,張和平檢查了一下馬麗莉縫的扣子、扣眼后,就讓大表姐把那串麻繩吊著的竹衣架,綁到了頭頂竹竿橫梁上。
然后,把綠軍裝掛在其中一個衣架上,向外人展示。
接著,張和平開始縫綠軍褲。
褲子相對簡單很多,因為沒有松緊帶,張和平就在褲腰上多縫了一個夾層,穿了一根細繩進夾層,當腰帶綁繩。
讓馬麗莉縫上褲腰上的扣子、扣眼,一條綠軍褲就做好了。
再讓大表姐馬麗莉回左耳房,穿上白襯衣、綠軍裝、草鞋出來展示了一會后,張和平就招呼眾人收攤了。
吃晚飯的時候,馬麗莉在爺爺、二姑、表姐、表妹的鼓勵下,她端了一杯水走到張和平旁邊,希冀問道:
“表弟,我想跟你學裁縫,你可不可以當我?guī)煾福俊?/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