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的沉默中，秦洛和唐毓盯著手機看了老半天，最后對視一眼，皆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茫然。
唐毓率先開口，話語中的糾結溢于言表：“你這……確定不是在手機里藏了個人？”
秦洛深吸一口氣，解釋道：“這不挺好的，多有人情味兒啊。”
他話是這么說，但言語中還是夾雜著淡淡的憂傷。
畢竟人工智能這玩意兒，說再多那也就是個程序。
它可以聰明、可以有著強悍的學習能力和計算能力，但若是連“感情”這玩意兒都能掌握甚至熟練運用，那多少就有點嚇人了，這種原理就有點類似于恐怖谷效應。
當然了，秦洛很清楚的一點是，無論小A進化到何種地步，它也不會脫離自己的掌控，因為只要他一個念頭就可以通過系統將小A卸載，所以這玩意兒對他來說只有助力沒有威脅。
他驚訝的點在于小A的學習和進化能力實在是太強了，唐毓只不過是想要試探一下它的深淺，結果它居然不敢套路出牌，一張圖差點兒給唐毓直接干破防。
畢竟就秦洛對唐毓的家庭情況了解來說，她母親雖然看上去溫文爾雅嫻靜柔和，但卻很難給人一種“她是個好母親”的感覺，尤其唐毓在被這張照片觸動到的時候，秦洛就更是肯定到了唐毓恐怕從小到大都沒有吃過這樣一碗“無價的面”。
不得不說，這也是獨屬于她的悲哀。
想起自己身邊認識的這幾個關系較為親密的女孩兒，秦洛赫然發現，自己的生活環境居然是所有人中最正常最幸福的……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研究出來的，”唐毓嘆了口氣，接著又不無敬佩的說道：“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它的智能程度已經超過了手機里的那些智能程序，如果你繼續研究它的話，搞不好以后還能搞出個震驚世界的大動靜呢。”
“那就承你吉言了。”
秦洛如此說著，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幾個人影，那是一行三個少年，互相之間明顯并不認識，雖然走在一起，但言談舉止都顯得有些局促，而且此時四處張望的樣子明顯是在尋找什么。
秦洛見狀便抬手招呼了一句：“這邊兒！”
那幾個男同學循聲看來，眼神兒頓時就不迷茫了，連忙邁開步子朝秦洛走來，但走近了才發現學生會的主席居然也在，于是又變得局促起來，站在餐桌邊不敢說話也不敢坐下，也不知道怎么就這么膽兒小。
唐毓好奇的看了他們一眼，詢問道：“他們是？”
“寫作活動里投稿的幾個同學，都是大一新生，我通過他們留在作品里的聯系方式和他們聯系上了，中午約了他們在這兒見面。”
秦洛如此解釋了一句，唐毓聽后便知道秦洛是什么意思了。
還是那句話，秦洛策劃并執行這兩場活動的主要原因，就是為了給公司注入新鮮血液。
而他如今主動找到這幾個同學，顯然就證明他們入了秦洛的眼。
換句話來說就是，他們要被秦洛“征兵”了。
在這場攜手前行的道路中，唐毓目前已經做得足夠多了，相比之下倒是秦洛做的不算很多，畢竟他一開始就是要主打的一個內容輸出，手底下沒兵的情況下他有力也沒處用。
而如今見他終于有了合適的人選，唐毓心里也是感到高興，便開口說道：“那行，你們先聊著，有什么問題隨時找我，我先去找活動審核的同學們說一下剛才的事。”
她說完便站起身來，臨走前還笑著對那三個男同學招呼了一聲：“你們都是今年的大一新生吧？秦洛同學的能力是很強的，這點我相信你們也有所耳聞，希望你們和他能好好共事，加油，我看好你們。”
唐毓這個女人，無論是外表、性格還是氣質方面，都有著很強的親和力，與人交流時天然就容易獲得他人的好感，這是獨屬于她的強悍的人格魅力，以至于簡單一句話便讓三個男同學有些面紅耳赤，連忙點頭哈腰的應聲，本就有些局促的樣子瞬間變得更拘謹了。
直到唐毓離開之后，三人才紛紛松了一口氣，隨后不由對視一眼，皆是看到了對方眼中流露出的那抹對于唐毓的傾慕，以及更加明顯遺憾和惆悵。
畢竟在他們看來，像是唐毓那樣優秀的女人，根本就不是他們可以企及的，所以眼里的只有傾慕而沒有愛戀，因為他們知道自己和對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秦洛把他們的表現都看在眼里，心里對他們的性格多少有了一個初步判斷，于是笑著開口打趣了一句：“唐會長漂亮不？”
三個男同學靦腆一笑，其中一個說道：“當然漂亮了，我是小城市來的，不夸張的說，唐會長是我從小到大見過最漂亮的女人。”
第二個男同學跟著附和道：“是啊，比我高中時候的校花都漂亮。”
第三個男同學也深以為然：“要是我女朋友也有這么漂亮就好了……”
三人對秦洛同樣有著深深的仰慕和崇拜，但卻不至于過于拘謹，畢竟大家都是男人，縱然他們性格靦腆內向，卻也不至于跟個小女孩兒似的扭扭捏捏的不敢說話。
秦洛聞言哈哈一笑，招手讓他們坐下，隨后以一種極具蠱惑力的聲音說道：“她是很漂亮沒錯，但你們要知道，世界上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這小小的大學不過是你們人生中一個小小的景點，而只要你們跟著我好好干，完全可以隨我一起去看看更廣闊的更漂亮的風景。”
剛剛步入大學的三個小學弟明顯比較容易受到蠱惑，聽到這話后頓時就有點兒情緒上頭——說不上心潮澎湃，但眼神卻明顯流露出向往，顯然是已經開始崇敬秦洛剛剛所描繪的畫面了。
秦洛見狀，也是毫不有含糊的趁熱打鐵，繼續說道：“你們三個的稿子我都看過了，非常不錯，雖然文筆略顯稚嫩，文風也不成熟，但這些都是可以培養的，而且我需要你們寫的東西對這些要求也不高，只要你們按照我的要求好好干，不出一年你們就能有所收獲。”
三個同學一邊聽著一邊點頭，表情顯得幾分若有所思。
其中一人問道：“學長，你剛剛你需要我們寫的東西……這意思是，你打算招我們到你的公司，然后讓我們按照你的要求寫文章？”
“不是文章，是小說，”秦洛糾正了一下，隨后意有所指的道：“我的確有招你們到我公司的想法，畢竟我舉辦的這兩場活動在開辦之前就說過，表現優異的人會得到這個機會，但這也是需要考驗的，如果你們最終達不到我想要的標準……”
說到最后，秦洛故意賣了個關子，但意思卻已經表達的很明顯了。
三個小學弟聞言頓時正襟危坐起來，原本滿是憧憬和期待的眼神中也流露出幾分緊張。
其中一人問道：“那……學長你說的考研是？”
秦洛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隨口說道：“待會兒你們就知道了，等下我會給你們各自發一篇小說的開頭，然后你們要按照我給出的下一章的章綱補完內容，達到標準的話就可以進入我的公司。”
三人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隨后面面相覷一番，試探性的詢問道：“那我們現在……”
“可以先去忙了。”
“好的，學長再見。”
三人立即起身，不一會兒便走沒影了，顯然剛才面對秦洛的時候還是有幾分壓力的。
秦洛對此不以為然，見他們離開后便對著手機說道：“小A，把之前準備好的資料發給他們三個。”
秦洛這段時間一直在讓小A負責篩選那些在寫作活動中投稿過來的文章，遇到合適的便會標記下來，然后再讓小A對該文章和秦洛這段時間里準備的那些小說進行比對，并最終確定出選中的那個人適合接手哪本小說。
這事兒說來復雜，其實總共也就兩個流程——篩選和比對。
可就是這兩個流程，卻也不是一般的人工智能可以做到的，起碼半個多月前的小A肯定做不到，而對如今的小A來說卻是如吃飯喝水一般簡單。
如此恐怖的學習能力和進化速度，恐怕也就只有系統出品的人工智能才能做到了。
目送著那三人離去后，干飽飯的秦洛也沒有再繼續坐下去的理由，收起手機后便起身離開，嘴里則是在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語。
“如果只是唐毓那件事，光靠新公司的文學和娛樂兩個板塊差不多就能搞定了，但現在又攤上個老壁鄧，小A的成長速度又這么快……嗯，得提前做點準備了，但是從哪方面入手是個問題啊……”
……
三個男同學走出食堂，期間沒有過多交流，卻也沒有分開，而是走出一段距離后才停止腳步，隨后紛紛松了一口氣。
“呼……緊張死我了。”
“我也是啊，明明學長看上去還挺和善惡毒，但不知道為啥就是有點兒緊張。”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氣場？就他剛才說審核達不到標準的時候，我汗都快下來了。”
“唉，明明他就比咱們大兩個年級，怎么和他相處的時候感覺他好像個社會大老板似的？”
“什么叫像？人家本來就是老板好吧，沒看新生晚會的時候他還和副校長還有那么多老板坐一起的么。”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是真的啊，不過我最羨慕的還是他身邊有那么多美女，尤其是唐會長，她完全就是我的理想型啊。”
“我還喜歡許珂呢，有個屁用，還不如老老實實完成學長給的審核，這樣說不定咱們以后有一天也能成為學校的風云人物。”
“說的是呢，就像那個叫姚妍妍的學姐似的，他就是被學長捧紅的么。”
“但她那是靠唱歌啊，學長歌寫的好這大家都知道，但小說……”
三人窸窸窣窣的交流了好一陣子，最后都是達成了一個共識，那就是秦洛雖然只比他們大了兩歲，但卻絕對不能將其當做只是大兩歲的學長來相處。
如果沒能通過秦洛的考核也就算了，但如果通過了，那以后秦洛就是他們的老板。
三個新生當然是希望能通過考核的，只是心里也有點兒納悶兒，畢竟他們只聽說過秦洛在音樂方面的才華，卻從沒聽說他有寫過什么作品，如今秦洛卻說給他們的任務是要讓他們按照他的要求去創作，這就有點兒……
幾人正在心里琢磨著呢，就感覺到兜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接著他們不約而同的掏出手機，好奇又興奮的點開秦洛剛剛發來的資料。
“這個是……我有一座恐怖城？靈異文？我投稿的就是一個短篇鬼故事，剛好對上號了。”
“我這個叫我師兄實在太靠譜了，好像是修仙文，我投稿的也是我以前想的一個短篇修仙小故事，這么一看還是給我們量身定做的啊？”
“重生之都市修神……噗，這不是古早裝逼文嗎？我尋思我投稿的是一篇主打愛與和平的作文啊，怎么給我分了這么本書？”
三人看著手機里顯示的資料，反應都是各不相同。
拿到靈異文和修仙文的都顯得比較開心，因為他們投稿的作品類型，剛好和此時拿到的作品類型貼合上了，這樣完成秦洛所給與的考核時也能更加得心應手一些。
但第三個人就感覺很蛋疼了，作為一個從小學開始就看小說，中學時期就自己寫書的人來說……雖然他一直在撲街，也沒寫過什么正兒八經的作品，但閱讀積累卻是不少。
像是重生之都市修神這種名字，撲面而來的就是一股子十年前的古早裝逼文，小時候他還看的津津有味的，但現在看到這種書卻是連點進去的欲望都沒有。
但偏偏這又是秦洛拿給他的考核材料，所以他縱然心里郁悶，卻也是只能無奈的繼續往下看。
秦洛發給三人的資料，三本書都各只有一個書名、三章正文以及一份第四章的章綱。
前兩個人看的津津有味，一開始就被充滿靈性的創意所吸引了，而第三個人則是已經做好了“吃屎”的準備，卻不想看著看著就開始情緒上頭。
等三章看完之后，當場就是咬著牙罵了一句：“特喵的，這女的寫的真讓人生氣啊，不就是長得漂亮有點小錢嗎，還動不動就不屑一下子，什么玩意兒啊，這后面必須得狠狠拷打她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想要打開下一章，結果點擊之后才發現……好嘛，下面沒了，想看的話就得他按照細綱內容自己去寫了。
至此，三人將各自的審核資料全部看完，待面面相覷一番之后，皆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興奮和干勁兒。
“我覺得我沒問題，這靈異文的創意很有意思，我都有點迫不及待想往下寫寫事實了。”
“我也是，我看過那么多修仙文，愣是沒想到修仙文還能這么寫。”
“我現在沒別的想法，就想趕緊用我的大鍵盤狠狠拷打書里這個女的……”
一番交談之后，三人互相交換了聯系方式，隨后馬不停蹄的趕回宿舍開始碼字，那叫一個熱情高漲。
而與此同時，唐毓來到了為兩場活動專門安排出來的審核部，也就是一個布置有十臺電腦的房間里。
此時此刻，房間里的十臺電腦前都坐著一個學生。
他們都是學生會的成員，一開始都是自愿參與到審核工作當中的——由于秦洛的人氣太高，想要參與其中的人還不少，所以被選中的人還覺得很榮幸。
可等到工作開始之后，他們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后悔莫及。
看著那一篇篇的文章、一段段的音樂demo，再草草估算一下今天的工作量和完成后的時間點……如果上天在給他們一次機會的話，他們絕對不會再參與到這場審核任務當中了。
“大家都在忙呢？先歇一下吧，我給大家帶了奶茶。”
唐毓進屋后開口招呼了一聲，同時揚起左右手拎著的兩大袋子奶茶，那是她來的路上特意去買的。
被審核工作折磨的身心俱疲的同學們聽到這話頓時眼前一亮，紛紛起身簇擁到唐毓身邊，一邊接過奶茶一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感恩戴德。
“嗚嗚嗚，唐會長你真好……”
“在這個充滿了稿子和音頻的審核深淵里，只有唐會長才能讓我感覺到一絲光明。”
“好家伙，你這是文章審多了？說個話怎么還雅起來了呢……”
“唐會長，趕緊再給我們多加點兒人手吧，這活動才開始幾天啊就這么多投稿了，等到活動結束還不知道有多少投稿呢，我們根本審不過來啊。”
“就是啊，雖然我很愿意多幫幫秦洛學長，但這工作量也太大了，我男朋友都快為這兒跟我分手了……”
待一開始的場面話過去之后，同學們便忍不住開始抱怨起來，言語間充滿了郁悶和無奈，甚至對秦洛都有點怨念了。
畢竟他們在這邊累死累活的，作為主要審核員的秦洛卻好幾天都沒見影子了，一問就說是在宿舍里審查投稿作品……至于是不是真的在審查，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唐毓對此早有預料，于是毫不含糊的拋出一個好消息：“大家的難處我都知道，不過今后就不用不那么累了，從現在開始，每個人每天只負責30個投稿，多出來的部分就全部發到秦部長的郵箱里去，由他來負責進行審查，這樣沒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