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
中州曜華城,血衣樓。
簌簌飛雪之間,來往仙客絡(luò)繹不絕。
其中多是各脈玉京弟子至此訪友,也有不少外州修士,專程參加這曜華城中的拍賣。
臨近天香法會,血衣自然是匯集了不少仙珍奇物,安排在曜華城中競價售賣……
當然,這只是中州血神殿的安排,小九嚴燁都沒有過問,至于趙慶就更不會留意了。
就算是要插手中州的生意,頂多也就帶著家人跑拍賣場里坐坐,翻翻玉簡看個新鮮。
此刻樓中熱鬧非凡,眾人閑話著天香城內(nèi)外的傳聞,言著聽著倒也都興致頗高。
而在血衣樓最頂層的幽閣中……
晦暗無光,靜謐詭譎。
狹小的閣門緊閉,窄密的窗欞透著微光,抬眸幾乎望不見什么夜色。
身處此間,宛若與世隔絕。
唯知外面的天地,簌簌飛雪飄搖,寒風嗚咽不止。
一整面的奇巖上有龍影盤踞,栩栩如生,猩紅龍目散發(fā)的幽光……將此地映的更顯死寂。
玉京天下的血衣樓,大多都有一處這樣的靜室——血衣傳承之地。
琉璃寒晶雕制的桌案極長,除卻上首一處位子外,十六座巖椅有序排布……
但與尋常宗族中的議事靜居不同,晶案之上并無茶盞也無秘令,反而是數(shù)百件首飾堆疊,幾十道明細玉簡擺放。
世人皆知中州皇甫氏的命玉極為珍貴,打造成首飾尤得仙子夫人追捧。
但那珍惜昂貴的命玉……與此地的堆疊的首飾相比,卻又是完全不值一提。
威嚴龍刻之下,猩芒所映之處。
……倒也不是什么珍貴首飾,只是幾百道戒子鐲子而已。
血衣,有錢。
中州,有錢。
中州的血衣……
“他們真富啊……怎么買夏氏這么多?”
李無雙百無賴聊的擺弄著明細玉簡,繼而又翻找到下注夏語嬋的儲物戒。
足足一百三十枚戒子鐲子,里面塞滿了晶瑩剔透的靈石靈礦!
不看不知道,再仔細一合計那些明細玉簡……
李無雙瞠目結(jié)舌:“夏語嬋先前在天香城里,身上背了三十多億靈石!?”
“簡氏子弟前前后后買了夏氏五個多億!?”
李無雙滿目驚駭喃喃自語,此刻是徹徹底底的懵了。
誰曾想到他在天香城里的時候,夏語嬋身上就已經(jīng)有這么多資源了?
簡氏把資源都買夏語嬋干什么!?
李素雅神情淡然,美眸一瞪李無雙啐道:“別亂動!再叫撕了你!”
李無雙:……
“哦。”
這位紀州李氏的少主雖然不弱金丹,但實則卻還年輕,是血衣九行走的親弟弟,在李素雅面前乖的不行。
“老姐……”
他稍稍沉默繼而心下一動,滿是好奇的追問道:“你們在外面是不是操縱什么了?”
李素雅:……
“你覺得我能左右天香行走?”
李無雙神情悻悻,垂目無語道:“這倒也是。”
天香城內(nèi)的境況,怎么可能受到血衣的干擾?這才多少資源?
然而……卻只聽小九幽幽輕笑:“師兄到了,把玉簡放回原處,那三十億是中州的。”
啊!?
李無雙神情一凌,什么意思?哪個中州!?
中州血神峰嗎?
他瞬間便想起了夏語嬋的敗亡,那也是簡氏蟄伏后第一次出手,傾巢而出引動全局,直接把夏語嬋給按死了。
這些資源……最后不能回到那位中州簡血子的手里吧?
窄小閣門無聲開啟。
一連串的身影魚貫而入,除了趙慶一家外,秦楚欣和方瓔儼然也跟了過來。
趙慶自是對血衣傳承之地熟悉的很。
輕笑招呼小九無雙一聲,隨意入座打眼一看……嚯!
好家伙!
全是儲物戒子鐲子,里面的靈石掏出來,恐怕能把瓊寶原都鋪一層!
姝月只看得眸子都發(fā)亮幾分,默不作聲的盤算著……
秦楚欣方瓔瞳孔驟縮,同樣也覺得不可思議。
世人都知道血衣資源無盡,但……這未免也太過夸張不是?
趙慶輕笑打趣:“師兄說你數(shù)不過來?”
“哪有……”
李素雅無奈搖頭,指了指秦楚欣面前的玉簡:“這是給紅檸師姐的,師兄收下吧。”
嗯?!
趙慶也有些意外,這里面怎么還有紅檸的?
他詫異接過楚欣遞來的玉簡,神識一掃之下,面色驟然變得凝重。
買檸妹的可真不少……零零散散也有四五個億了,下品中品靈石足足裝了十二個儲物戒。
李無雙恍然錯愕,好奇問詢:“這是何意?”
趙慶:……
這頭腦還真不適合做生意,還是老老實實當李氏少主吧。
小姨笑眸玩味,但卻并未去碰桌案上的玉簡,那其中有不少顯然都是有主之物。
姝月凝眸跟家里傳音:“為什么?”
“三七分賬,如數(shù)奉還。”
趙慶暗戳戳的嘀咕,心說小九還是會賺錢的,怪不得讓小九打理瓊寶原。
頂級操盤手,錯不了。
如果說張姐沒教過,這就真的是個鬼才了。
李素雅留意到姝月的好奇目光,難得輕笑解釋了一句:“若紅檸師姐沒有自斬,這龍目下的財物便會自斬。”
姝月悻悻撇嘴,當即明白了境況。
趙慶玩味打量桌上一堆又一堆的玉簡戒子,心中說不好奇那是假的,他隱晦笑問道:“剩下這些都誰的?”
李素雅淺笑抬眸:“咱們于蝶坪冬日所得,合計三百萬上品。”
“其中三十萬是中州的,有部分交給簡氏,大多留在血神殿。”
“六十三萬留在曜華城兌利,這兩日便不剩什么了。”
兌利?
趙慶與司禾目光交錯,當即便了然于心。
這都是要賠付出去的,整整六十三億,其中尹婳光頭加起來的二十億已經(jīng)帶走了。
小九不疾不徐,輕盈又道:“余下兩百零七億中,一百六十億散往各州血樓周轉(zhuǎn)。”
“最后不足五十億,嚴師兄取了一些,紅檸師姐取些,還有些蝶坪的小族小宗拿一點,剩下便帶去白原封存了。”
趙慶聽著不由嘆息:“還是太少……血衣真夠窮的。”
小九難得聽了些體貼話,瞬時感慨萬千:“是啊……不過也還好,各州血殿都留著不少資源。”
這兩人一唱一和,直直聽得李無雙頭皮發(fā)麻,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小姨看在眼里心中暗笑,跟李無雙也熟悉,便輕笑解釋道:“我們楚國司幽城便有一處血樓,掌柜也時常到家里做客。”
“一百六十億散往各處,每處商樓也不過多出來二十萬靈石周轉(zhuǎn),像永寧那些偏遠地域的血衣樓,可能連幾萬靈石都分不到。”
“……還不夠給駐守分潤呢。”
趙慶頗為認同的點頭,暗自嘆息。
血衣不光賺的多,花的也多啊……每個血衣弟子可都是要從樓里拿錢的。
他當年是駐守,每年拿個七八萬靈石樂呵呵的,但那只是松山坊小商樓,也就他一個駐守。
像那些大州地界,每個血樓怎么也有兩三位駐守了,分潤又高的很。
九十州,三千國,八萬余商樓。
就這幾百個億……分下去根本不夠塞牙縫的,這才哪兒到哪兒?
以血衣的體量來看,多少靈石都是杯水車薪,資源周轉(zhuǎn)流通起來才是真正的底蘊。
趙慶漢語言出身,碰上這總裁級別的賬務(wù),確實是一個頭兩個大。
直接就是表示對小九投降。
他也沒再多看桌上玉簡,輕松笑道:“九師妹自行安排就是,我沒有意見。”
趙慶心里明白的很,嚴師兄叫他過來,無非就是知會一聲,新行走也過手一下血衣瑣事。
不過很顯然……小九在瓊寶原一干就是幾十年,并非是沒有道理。
這么大的攤子……誰愛接誰接。
流水的行走,鐵打的小九。
“如此便好,素雅都安排差不多了,只等著師兄看看有無調(diào)整。”
調(diào)整?
趙慶沉默一瞬,這調(diào)整個毛啊。
自己家就拿了十二個儲物戒,難不成把手里的也調(diào)整出去?
他心思浮蕩,含笑關(guān)切問詢:“李氏呢?你自己不取一些嗎?”
“她從來不給李氏……”
李無雙悻悻吐槽。
但卻受到了姐姐的側(cè)目冷視。
素雅繼而回眸淺笑:“早取過了,多謝師兄關(guān)切,無雙還沒繼承李家,他不知道。”
李無雙:???
合著只有我是外人?
在城里我就是外人……城外我還是外人!?
無雙一時神情麻木,幽幽望向趙慶紅檸:“師兄……先前在城中,葉曦的事你們知道嗎?”
趙慶神情古怪,沉默少許手掌一抖,袖中便掉出來兩個儲物戒……滴溜溜的滾到了琉璃案上。
只看那戒子晶瑩剔透,被龍刻的猩紅暗光映著,震顫落案尤為迷人。
這儼然是檸妹分到的十二個戒子,如今掉出來兩個。
趙慶理直氣壯,不解望向李無雙笑道:“你說葉曦的事啊,我們自然知曉,無雙不知道嗎?”
李無雙眸光驟然振奮,直勾勾的盯著那兩個戒子,點頭跟搗蒜似的:“我知道啊……我怎么會不知道?我還以為葉曦誆騙了師兄……”
噗呲~
檸妹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換來李無雙的詫異皺眉:“紅檸師妹不知道?”
檸妹水眸漣漣,嬌軀輕顫抿唇不語。
“呸,還不謝過師兄!”
李素雅鄙夷盯著男子,一時都有些無地自容,她堂堂血衣行走執(zhí)掌瓊寶原,怎么會有個這樣的弟弟?
然而李無雙根本不管姐姐怎么看他,李氏的資源是李氏的,血衣的資源是血衣的,這兩枚戒子可是他自己的……
少說也幾千萬靈石了。
“多謝師兄栽培!下次還找我過來幫忙……我平時也閑著。”
趙慶自然含笑應(yīng)允,也確實委屈了無雙,先前顯然被葉曦氣的不輕。
……
待到自血衣樓離去后,趙慶又專程到明月府匯聚之地,見了見項沁。
該給的朋友費自然不能少,同樣是兩枚儲物戒贈予,其中大致各有三千萬靈石。
就算近來沒有項沁的幫忙,也當是先前對方贈寶的回禮了。
只不過……那聚攏月華的小破燈,他到現(xiàn)在都沒研究明白有什么大用,純粹是個家里的擺件。
大約到了丑時,整個曜華城依舊是燈火通明,仙客繚繞。
血玉仙舟施施然升浮而起,飄蕩到了城外不遠處的高空沉浮……
寒風、謐夜、霜雪。
月臺之上抬眸靜觀,十七顆星辰極為耀眼。
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便是這般。
小姨安靜陪在身邊,美眸有些出神,自她還是練氣小修離家遠行,到現(xiàn)在一晃也近二十年了。
天上寒星也不再神秘,金丹近在咫尺,元嬰化神有望,清歡都快四十歲了……
不過念及秦楚欣修行三百余年,在星闕也依舊是個小姑娘,小姨便也沒有多嘆,只覺自己跟當年沒什么兩樣。
“夫君老了,提早準備甲子壽宴?”
小姨嬌柔笑語,側(cè)目打趣著。
趙慶聽的眉頭一皺,心說難道我不是年輕的一匹?
離六十歲還有幾年呢……
你看光頭曲盈兒都一百多歲了,還不是清澈無比?
姝月明眸燦燦,也憧憬低笑道:“我看那宗門里的內(nèi)門弟子,不都有甲子宴熱鬧會友?”
趙慶無奈笑著搖頭,回眸認真打量嬌妻,思及往事……姝月如今也依舊跟個小姑娘似的,只是心性轉(zhuǎn)變了不少,沒早年那么小家子氣了。
他悵然失笑回望寢殿,檸妹曉怡同樣變化不多,歲月沒有在任何人身上留下刻痕。
唯獨……顧清歡。
清歡無聲無息間,卻是家里變化最大的。
不單單是修為心性。
她眉眼都比早年出落的更加溫柔,安安靜靜的像個閑游仙子,卻又充滿了美婦那般的誘人風情,不經(jīng)意間的淺笑愈發(fā)動人心弦。
趙慶不僅暗自疑惑:“女人是不是越滋潤,就越勾人啊?”
毫無疑問,清歡受的滋潤顯然最多,而且多的不得了,只要是在家里,小藥奴幾乎整天都滿腦子色情。
簡直是把自己都帶壞了。
司禾并未傳念,靠在床頭美足輕踢了清歡一下:“你主人說你騷。”
趙慶:???
他和曉怡錯愕回眸,只見清歡溫婉一笑:“那要看主人近來喜愛清歡什么樣,清歡為主人改變。”
“嘁!”
檸妹也不再妝鏡前拾掇頭發(fā)了,輕盈起身撲在了床上:“還不想承認……都整天看著你,遮掩個什么~”
清歡鳳眸撲閃,淺笑不語。
趙慶自是一馬當先保護清歡,檸妹也就欺負清歡能耐,要是欺負姝月,姝月可是真要張嘴咬她的。
眼看趙慶俯身將清歡抱起,司禾慵倦笑眸輕掃而過,修長美腿微微蜷縮:“試試檸兒的六欲之姿?”
“嗯?怎么試?”
趙慶當即起了興致,其實他更想跟檸妹清歡躲起來試試,那才是真的為所欲為。
“哼。”
司禾鄙夷輕哼,浩瀚元神驟然將所有人都禁錮身形。
在姝月檸妹滿是無奈的目光中,女子纖手輕理白發(fā),重新調(diào)整身姿美腿交疊,優(yōu)哉游哉的吩咐道:“第一局,檸兒在下面,姝月在中間……”
趙慶:……
你這是考驗檸妹嗎?
你這分明是考驗我!
疊疊樂最上面顯然是他。
司禾根本不理會趙慶如何吐槽,元神自小姨和清歡眉心間一掃而過,將六人神識皆盡牽引,匯作一團盡顯淫靡……當然是以她的元神為溫床。
這下子司禾可是真的翻身做主人了。
整個家都在她的掌控下,根本反抗不了分毫,什么活春宮都能看個夠。
“周曉怡,滾過來。”
她鄙夷輕啐,最先解開了清歡和曉怡的禁錮,拋出兩道合歡香露丟在地上。
“喝下去,忍著。”
清歡自是笑吟吟的跪倒,安靜俯身撿起兩道香露,抬眸笑望主人那滿是無奈的眸子。
顯而易見,今晚被欺負的只有曉怡。
不過曉怡以前欺負逗弄司禾,可是真正毫不留情的。
小姨神情滯澀,芳心搖曳,神識都和趙慶檸兒清歡交織在一起,心中更有了幾分另外的沖動。
不過她儼然不聽司禾的話,那又能有什么意思?
周曉怡側(cè)顏殷紅,淺笑跪倒匍匐陪在清歡身邊,高仰鵝頸接連吞服兩道香露,也不管會不會傷身……
她笑吟吟盯上趙慶的目光,嬌媚吐息酥軟道:“爹爹是否動不了?”
說著,她俯身撕咬男子袍帶,纖手發(fā)力按著清歡的頭顱,隨自己一起折磨夫君……
趙慶動彈不得滿心欲火,心里直罵:“不是,你給我放開啊?”
司禾眸光嫵媚,直接便挑動趙慶的精魄……
“等著,有你受的。”
……
寢殿外,書房。
秦楚欣安靜伏案書錄玉簡。
聽到那些細微而古怪的動靜后,閑淡神情微微出神,莞爾一笑便又給書房加了一道禁制……
以她的心性見識,哪里還不明白眼下的境況?
自己儼然成了趙慶家里情愛的一環(huán),但卻不是要把自己怎么樣……而是把自己放在門外聽著,好使得春宮更加旖旎盡興。
秦楚欣美眸淺笑出神,抬手側(cè)撐下頜繼續(xù)審視玉簡……還真沒想到,曉怡看著那么清冷的姑娘,欲望上的追求倒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