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劉焉忙道:“還請子遠詳言。”
“牧伯且看。”
吳懿走到劉焉案前,拿起一支筆橫在桌上。
“此乃漢水。”
劉焉點點頭。
“此乃南岸,敵軍之所在也。”
吳懿指向下方,隨后又指向上方,“此乃北岸,亦是漢中境內城池所在。”
“我軍若想進攻,就必須在北岸屯駐,與敵軍隔河對峙。”
劉焉再點頭。
“若敵軍趁我軍與其對峙之時,從關中調兵南下......”
吳懿的手指往北劃了一段距離,雙手一合,“則我軍被南北夾擊矣!”
劉焉恍然。
難怪張新如此不依常理,放著好好的關隘城池不守,自入絕地扎營。
如果是為了誘他主力入關,再調關中之兵南北夾擊,那就說得通了。
畢竟張新守住關隘城池,他的大軍肯定不會盡數開入漢中平原。
試想一下,他在和張新隔河對峙之時,突然就從屁股后面殺出一支,乃至好幾支的精銳兵馬出來......
這場景,想想就覺得可怕。
“張新小兒果然所圖甚大!”
劉焉惱怒道:“他只三萬兵馬傍身,就敢放開關隘城池,讓我十萬大軍進來?”
“他也不怕撐死!哼!”
吳懿悄悄的撇了撇嘴。
當年董卓坐擁十萬大軍,李傕、郭汜也是十萬大軍,還是極其精銳的西涼兵,不都敗在了大將軍的手上么?
牧伯您的這十萬大軍,人家搞不好都沒放在眼里。
當然了,這話他可不會當著劉焉的面說。
張新越是輕視他們,對他們就越有利。
“子遠。”
劉焉吐槽完,看向吳懿,“那依你之見,我軍眼下當如何是好啊?”
“敵情不明,我軍不可輕舉妄動。”
吳懿微微一笑,“如今敵情已明,我軍便可以進軍了。”
“敵軍不是放棄沿途關隘,想誘我軍進來么?”
“那我軍就進!”
吳懿侃侃而談,“牧伯可遣兩員大將,分別駐守儻駱道與褒斜道,阻擋關中之兵。”
“只要關中之兵進不來,那就不是南北夾擊了,而是作繭自縛!”
“好!”
劉焉一拍桌案,“那就依子遠所言......嗯?”
“不對。”
劉焉突然反應過來,“張新若是要調關中之兵南下,儻駱、褒斜二道不可能不派兵駐守啊......”
“他身經百戰,豈不知我軍會派兵駐守這兩處要地,截斷他與關中的聯系?”
“這......”
吳懿也被問住了。
先前張新故意放開走馬嶺,讓趙韙覺得有機可乘,結果被埋伏了一場。
如今這兩個地方看似露出破綻,不會也有啥陷阱吧?
吳懿思來想去,提出了一個比較保險的方案。
“牧伯不若先派大將前往兩地駐守,再令他們于山中仔細搜尋,查找伏兵。”
“待確認無虞之后,我軍主力再進。”
劉焉仔細思索一番,點頭通意。
反正陽平關已經落入他的手中,想什么時侯進漢中,就什么時侯進。
主動權在我。
“那便令孫肇領兵五千,前往儻駱道駐守。”
劉焉開口道:“趙韙領兵五千,駐守褒斜道。”
“告訴他們,方圓五十里內的所有山頭,全都派人給我搜一遍,莫要再中了敵軍埋伏。”
“諾。”
吳懿行禮告退,前往傳令。
趙韙、孫肇得到命令,點齊兵馬,立刻出發。
蜀軍的動向很快就被漢軍斥侯探得。
斥侯見蜀軍動了,不敢怠慢,立刻回營稟報。
此時張新正在接待剛剛歸來的使者。
張新見他的使者被打,帶了一屁股的血回來,二話不說,立刻令典韋取來上好的傷藥,隨后親自給使者上藥。
“明公不可如此!”
使者受寵若驚,“臣,臣自已來就行......”
“你受此皮肉之苦,皆因我之故也。”
張新摁住使者的手,輕聲說道:“我無法為卿分擔痛苦,所能讓的,也就只有如此了,還望卿莫要推辭。”
“劉焉之杖,打在君身,痛在我心啊......”
使者頓時感動的稀里嘩啦,不再推辭。
“多謝明公,多謝明公。”
張新給使者上完藥,將剩余的傷藥全部贈送給他,又讓典韋派人將賞賜送到他的帳中,然后才開始問起出使的過程。
使者將事情大致說了一下。
張新點點頭,問道:“我讓你透露給劉焉的東西,你都和他說了嗎?”
“劉焉根本沒讓臣再說話,就令人將臣拖了出去。”
使者搖搖頭,“不過他麾下倒是有人來找臣問了,臣也依照明公囑托,將我軍虛實盡數告知。”
“那人自稱吳懿,說是劉焉麾下的參軍,他應當是會轉告的。”
“吳懿?他是劉焉的參軍?”
張新聽到這個名字,略微有點出神。
說起來,他和吳懿其實還有一些緣分。
吳懿的叔父吳匡,當年就曾投到了他的麾下。
后來吳匡戰死,張新也沒虧待他的家人。
這么多年來,該給的錢糧一直都有給。
“吳懿這人,可以嘗試派人接觸一下。”
張新回想起歷史上吳懿的事跡。
劉備打涪城的時侯,吳懿戰敗,很麻溜的就投降了。
這并不是個死忠之人。
既然如此,有吳匡的這份交情在......
“是。”
使者的回答打斷了張新的思緒。
張新回過神來,笑道:“行,我知道了。”
“此番你受苦了,回帳好好歇息吧,屆時若有所需,盡管說來。”
“你之功勞,我也會令人記下。”
“多謝明公!”
使者起身行禮,一瘸一拐的回帳去了。
就在使者走后沒多久,一名斥侯走了進來。
“主公,蜀軍出營,兵分兩路,向褒斜道、儻駱道而去。”
“終于動了。”
張新微微一笑,又問:“蜀軍兵馬幾何?”
斥侯回道:“各自約有五千之數。”
“再探再報。”
張新揮揮手,示意斥侯退下,心中思索。
“才派五千?”
“看來劉焉的心中還是有所疑慮啊......”
張新站起身來,看向典韋。
“老典。”
“在。”
典韋應道。
張新看了一眼帳外的天色,開口道:“傳令楊鳳,讓他明日領黑山軍前往褒斜道攻打蜀軍。”
“再令淳于瓊領兵五千,前往儻駱道攻打蜀軍。”
“諾。”
典韋抱拳。
“對了。”
張新補充道:“告訴他二人,進攻的力度要把握好,既要讓蜀軍感到壓力,也別真把他們給擊潰了。”
“諾。”
典韋應了一聲,傳令去了。
張新走到帳外,望向陽平關方向。
“你既有疑慮,那就讓我來打消你的疑慮吧。”